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個答案
「Littlelambrevolting,runformchurch;」
【背叛我們的小小羊羔,從聖所之中倉皇逃竄】
「laboriousworking,takeastridetofinding;」
【勤勞的工人邁開步子,尋找逃竄的小小羊羔】
「workerfindkidling,laughforwaycooking;」
【工人發現了小羊羔,笑著談論如何烹飪它們】
「catchhumansbody,planofpartscutting;」
【讓我們抓住這些叛徒的身軀,讓我們細細規劃如何分解它們】
「lamblittlingspeech,sowehavetosmash;」
【高傲的羊羔發表著輕蔑的言論,我們不得不用力粉碎它們的身軀】
「sobrotherandsistermakeourknifeclenching;」
【所以……敬愛的兄弟姐妹們,讓我們舉起我們的刀刃!】
「Let'sbreakthemupintolittlepieces,littlepieces,smallerpiecesthansmallpieces,smaller,smaller,smallerpieces!」
「UntilnoonecanseethattheywereonceGod'spoorkidling!」
……
盲從的人們舉著手裡能找到的一切,一邊唱著輕快的勞動小調,一邊把不知道是第多少個被抓住的教會倒霉蛋一人一棒子一鎚子地搗成分子料理。
骨頭變成碎末,那就混入早就腐臭的肉糜,最後再報復一樣傾倒進河流。
不知道是露澤的寓言故事裡的鳥先把海填平,還是他們這些爛人先用憎惡將河流乾涸?
希耶爾不太聰明的大腦並沒有從少女嘴裡的所謂理想自由與信仰中間悟出什麼能夠解決問題的方案,從未識字的他到現在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那又怎麼指望他真的能繼承露瑪麗的衣缽,像是薪柴一樣去用自身托舉早就腐朽的彌列找到一個可能的未來?
他不太願意承認自己所謂嘴裡的偉業只是為了逃避一個現實,一個先於他人血肉之上誕生的苟活,最後又將死於平庸之後的命運。
就像現在下城區還能聚集在這裡,與他一共完成圍獵的人們,他們連杏仁大小都沒有的腦子裡除了仇恨之外,什麼都裝不下。
比起文明的存續,火種或者是露澤從別處學來的美好品格,現有的人們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只能把愧疚恐懼以及之後所帶來的空虛感都統統轉為仇恨。
只有去用盡全力憎惡異類,他們才能夠暫時忘卻或者是掩蓋自己本就不光鮮亮麗的事實。
只有用盡全力去憎恨不公平,他們才能夠暫時逃離自身的恐懼,自身為了存活,將他人的命運棄之如敝屣的罪行。
這種報復性行為日復一日,就像是一輛載滿燃油,最後又在懸崖邊上打滑的運輸車,除了粉身碎骨,沒有別的結局。
這種暫時性的狂熱能夠緩解一時的恐懼,卻給不了任何人目標。
希耶爾沒讀過書,也沒學過寫字,就連教會給他們這些窮人刻進骨子裡的卑賤,他愚鈍的大腦也隔絕了神學存在的區域。
他沒什麼口才,最開始的演講除了用露澤給的話一遍遍拆碎了捯飭,也只能用為數不多的食物來誘惑那些人。
男人也清楚,自己給別人畫的大餅,除了真的智障能吃下去,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知道他在糊弄大夥。
所以他做了一件事,讓所有人在那個時刻,一定能被他拉上賊船的一件事——
成為謀害【上層人】的共犯。
一旦踏入這條路途,在恐懼的掩蓋下,他們一定會一同前往一條不歸路,一條與他人不死不休的路。
因為那些老爺們地位,武力乃至糧食儲備都遠遠強於他們,只要與他們為敵,那一定會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這是共識。
這趟旅途早已邁上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們沉淪在血肉糜爛之中,用憤怒掩蓋恐懼,用鮮血洗滌過往……
這樣的日子本不該長久,也不可能長久。
狂熱終有一日會消散,或許到那時,他也會因為某人想要活下去的念頭,落得和露瑪麗相差無幾的下場。
本該如此。
但……但露澤告訴了他另一種可能性。
一種讓陷入疲憊,迷惘的他,重新陷入狂熱,乃至於喜悅的事實。
「我的兄弟姐妹們!」
他再度重複著前幾日就說過的話語,臉色的血污早已乾涸,肌肉微微牽扯,凝固的厚厚污漬就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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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們將他人殺死,那些上城區的人就有概率染上與我們相似的疫病,經受我們所經受的痛苦,最終也會一同投入到火里什麼都剩不下!」
「殺死他們!」
「分解他們!」
「讓他們也嘗嘗我們經受的苦痛!」
人們手裡舉著不知道從哪具屍體上掏出來的骨頭,用力地叫喊著,差點熄滅的恨火再度席捲了這個空間。
希耶爾相信,只要燃起,那就再也不會熄滅了。
他看了一眼依舊緊閉的木門,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污漬。
而在那扇木門之後,露澤聽著他們狂熱的呼喊,聞著早已腐朽的空氣,不知道為什麼,嘆了口氣。
她是不是又做錯了?
她張了張嘴,四處張望片刻,既沒有從天而來的列車,也沒有突然冒出來的友人。
只有空曠與死寂。
沒有聰明的人類學家來告訴她這種狂熱究竟從何而來,又將要從何而去,也沒有存儲在腦海中的經驗去教導她要怎麼避免第二次即將席捲世界的瘟疫與疾病。
更可悲的是,即便她想要祈禱,但卻也知道這個世界並不存在切實可行的信仰與神。
到頭來,她也只能一遍遍回憶著過往,一遍遍地重複著詩句,就像舊世界早就拋棄掉的機器一樣,在新世界也沒有地位。
【假如承載香料與鮮花的籃子被骨與血盛滿,倘若代表期望與前行的手勢被仇恨篡改替代】
【那麼花圈是否還能敘述我的悲傷,煙塵瀰漫的當下,唯有我會銘記的過往是否還能等待到下次黎明盛放?】
從始至終,露澤唯一想要的,也只是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