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崗

第四篇 崗

「神經病」醫院,新上任院長,第一天上班,看玻璃門旁站着兩個人——倆人在竊竊私語,院長問幹什麼的?一個說迎賓(就是保安),一個說是保潔員(搞衛生擦玻璃)。院長開始指導:迎賓,客人來了要迎上來,開開門;保潔要退下去,等沒人時再擦玻璃搞衛生。倆人連忙說是,又忙請示干到什麼程度最好,又問做到什麼程度能獲得獎勵,什麼時候能有獎勵?「你擦得要乾淨,讓人看不見玻璃,有人撞破了頭就獎你。你(指保安),只要保證出入平安,每月都獎你。」

每天,二人各忙各的,不再站在一起。倆人各有各的目標,各有各的盤算。快要到月底了,平平安安,保安有些得意,一不留神說到獎勵的話題,倆人爭吵起來。最後打賭,誰輸了誰怎麼的……兩人形成對立。二人都明白了,只有一人能獎勵。

保潔雇了「有病的」,對他說:你若能撞碎玻璃我給你「獎勵」,醫院還給你賠償。你不沒錢看病嗎,包治你的病。

可是那保安太熱情,見人就開門,見到老弱病殘就上去攙扶。

一天,保潔見「僱員」來了,就跑上前,藉機擋住保安。「僱員」眼神不好,撞上門框,頭出了血。雖說保安沒了獎勵,但是玻璃沒撞著,沒壞,保潔給了僱人的錢,又拿不到獎勵,沒出氣,倒又憋氣。

第二天,保潔找了一個沒病的,是要飯的。他以為保安當月註定沒了獎勵,就泄了氣,不會積極,這次一定能成功。

保安察覺到保潔詭異的情緒,又重現忙碌的身影,心裏提高了警惕。「不能讓他得到獎勵。」一來人就迎上去,提早開開門,提醒行人走路注意。

保潔想對策,為了麻痹對方,常常不在崗位,躲在暗處尋找機會。他發現保安除了上兩次廁所,天天站在那片刻不離。再進一步觀察,保安每天很規律,一天兩次,都是上下午的中間整點時。

月最後一天,保潔約定那人準點來撞門,可是,那人的頭撞出包,玻璃沒撞碎——太結實啦。保潔急了,拿不著獎勵,還要搭上「獎勵」。

「出去找石頭。」

趁著沒人,僱員舉起石頭就砸,在砸碎的瞬間,保安撒完尿回來了,一把抓住「兇手」。

一場「事故」變成了治安案件。

僱員在派出所招了,供出保潔「雇凶」經過和目的。保潔被院長開除了。

院長找保安,「保潔的活你先干幾天兒。」過些天又說,「一時也找不到人,你再兼一段。」

一個月過去了,保安找院長要獎:一個月平安,還有,增加了工作,保潔那一份。

「兩份工作,保潔沒搞好,一獎一扣,扯平。」

「那我怎樣能獎勵?」

「就那兩條:一個月平安無事,玻璃乾淨得能讓人撞破玻璃。」

保安想:這院長有病,他才該治病;犯不着和他生氣,再生氣自己得住進去了。走了!

院長雇不到合適的人——沒人肯干——院長一人干。

自打病人撞破了頭,一傳十十傳百,病人們都不往門那去,醫生也看緊了不讓患者出去。院長不擦玻璃,髒得誰都能看得見玻璃。內外不撞玻璃,挺安全的,不用人站在那,每天一切正常運傳。

院長也不操心了,一個人還掙仨人兒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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