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一份大禮

第五十七章 一份大禮

又到玉龍山下,可五人的心境卻已大不相同。

五人等到半山,月光花果然已經肆意開放,猶如無數滿月在心心相印的葉子下連成一片,晚風中搖曳出漫漫清香,甚是迷人。「原來大片的月光花這麼美,怪不得你最喜歡這個花了。」雲浠驚喜得拉着雲川飛奔過去。

「好看吧。沒想到才一天光景,就比那晚開得更茂盛了。話說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月光花呢。小王爺,真是多謝了!」雲川拍了拍盛澤的肩膀說道。

盛澤冷哼了一聲,並未搭理雲川,轉身走到亭子裏坐下,斜眼看着遠方的層嵐疊嶂。

「你們還沒和好啊?還在鬧彆扭?」雲浠小聲在雲川耳畔問道。

「誰知道他這次氣頭怎麼這麼大,我都已經低聲下氣地哄他了,真是怎麼都哄不好。」雲川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

「小王爺也是緊張你,為你謀劃得那麼面面俱到,誰知道你直接給否掉了。」雲浠安慰道。

「我就是知道他是為我好,不然我才懶得搭理他這個王爺脾氣呢。」雲川嘟著嘴,一臉無奈。

「沒事,你們不是經常會鬧些小彆扭么?過幾天就好了。」雲浠抿著嘴笑笑,以她對這兩人的了解,應該也過不了三天。

「嗯,我明天也走了,看他再跟誰置氣去!」雲川說完扭頭看到一旁站着宇文瀚,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你看,還不是為了你的胳膊,那位尊貴的小王爺都要拉黑我了。」

「不知如何才能有所補償?」宇文瀚抱歉地問道。

「補償啊?」雲川笑眯著月牙般的眼睛,湊過去小聲說道,「那你偷偷告訴我清秋現在都喜歡什麼?吃的、用的、看的之類的愛好,多多益善。」

「好,這個好說。」宇文瀚看着雲川泛著紅潤的笑臉,心裏也莫名的輕鬆,「如果今晚沒有機會詳談,日後我可以寫信告訴你。」

「好啊,那我告訴你一個離我最近的驛站,我去取。」雲川喜出望外,回頭看着楊清秋正與盛澤在亭子裏背對着她矗立着,似乎在談論着什麼,「他們在聊什麼?」

「雲川,聽說月光花是草原上最好看的花?」宇文瀚拉回正充滿好奇的雲川,指著面前這畝花田問道。

「可能別人不覺得,這花太小,花期也短,但在我心裏它就是最好看的花兒。」雲川看着宇文瀚謙為的模樣,不得不收回眼神,耐心地說道,「其實我們這裏大多數人眼裏並沒有這些花花草草,馬蹄踏過皆是塵土,大多人都沒有心情停下來低頭看看這些在馬蹄下倖存的野花。也就是我和盛澤這些人,也沒什麼具體的事可做,才能對着這些無人問津的花兒悲春傷秋的。」

宇文瀚有些驚訝雲川會如此回答,想着自己在京城也如大多公子哥一般,經常擺弄些花花草草,卻從沒覺得是因為無事可做而故作矯情。突然不知該如何安慰:「其實不用這麼想……」

「是盛澤的大哥哈達可汗這麼評價我倆的,你不用安慰我,我早就習慣了。我們這裏的王子公主們,不像你們大淍的那般金貴。一個部落如果不夠強大,稍不留神就會被別的部落吞併消滅,那所謂的王子公主就立馬淪為階下囚。所以我們不僅要實力強大,心理也必須強大。」雲川笑看着宇文瀚,說道,「你們中原人喚我們是蠻夷,覺得我們只會為了地盤互相廝殺,應該被更文明更先進的種族統治,但人人不應都是生而平等的嗎?我們也是有感情有追求的,我們也希望能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騎馬唱歌,而不是像月光花一樣,只能在黑夜裏獨自盛開。」

原來她喜歡月光花,是因為她覺得她們草原族群在外敵的不斷騷擾和逼迫下,只能在黑夜裏綻放,可她不知,他見她的時候,就算是男兒裝扮的她,也是明亮耀眼的。

「我也嚮往人人平等,可有利益的地方就不會有真的平等。不過你在某些人眼裏,本就是光芒。」宇文瀚說着,微笑盛滿眼底,卻極力剋制着不讓笑意流淌出來。

「某些人?」雲川第一次聽到這麼奇妙的話兒,問道。

「嗯,你的父王、母后、兄妹,還有朋友。」宇文瀚說道。

聽着宇文瀚這番話,雲川心裏浮現出楊清秋的肅穆的臉龐,不禁心裏甜蜜,輕輕「哦」了一聲,看着滿眼的月光花,笑容也滿上的嘴角。

「你們在聊什麼?」雲浠捧著幾束月光花走過來。

「你拿這麼多花幹嘛,你也要會突桑種花田啊。」雲川問道。

「我聽平王說他平時也喜歡伺弄些花,中原應該沒有月光花,就摘了些給他們帶回去。」雲浠找來一根藤蔓把幾束月光花扎到一起,說道,「平王,這根上還有些泥土,兩三天後移植到盆里,應該是能存活的。」

「多謝,你有心了。正好我院子裏有片地方空着,可以種在那裏。」宇文瀚謝道。

「嗯。」在雲浠的記憶里,宇文瀚喜歡種紫藤花,那是他母妃最喜歡的花兒。他母妃過世后,但凡有不能言表的苦楚,他就喜歡伺弄花兒,「這花不耐嚴寒,喜歡溫暖濕潤的地方,在草原上也就夏季能看到,在中原應該會很適應。」

「雲浠,還是你有心意,謙謙君子,送花最合適了,我就只會講些大道理,一點實際行動都沒有。」雲川對宇文瀚笑着說道,「待到明年你滿院飄香時,希望我和雲浠能去做客。」

「好,沒問題。」宇文瀚接過月光花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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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亭子裏,盛澤和楊清秋對着遠方的山嵐,兩人似乎有話,但卻一時相對無言。

「你真心喜歡雲川?」盛澤開口問道。

「這與我們的合作有關係嗎?」楊清秋冷冷地回道。

「你不要逼我在他們面前與你動手,如果你真心喜歡,就大方承認;如果你不喜歡,也無需搞什麼曖昧拖拖拉拉。竟然我們結盟,我自然不希望因為感情糾葛多生事端。」盛澤滿眼怒氣,如不是看在往日還要謀事的份上,真想先打一架再說。

「咱們的合作確實不應該參雜太多感情因素,雲川是好姑娘,她說那番話的時候,我或許是該拒絕。」此話倒是不假,自從那日以來,楊清秋心裏也一直在猶豫,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答應她。

「她豈止是好姑娘?!你若心裏沒她,你今夜就可以說清楚。以雲川的性子,她不過傷心一兩天,本就與你素不相識,無非回到原點而已。」盛澤說着,拳頭已經慢慢握緊。

回到原點?似乎心裏有些不舍,但也不是不可,楊清秋心裏盤算著,沒有說話。

「看到她笑時,你開心嗎?看到她要嫁給長孫嬴,你難受嗎?」盛澤追問道。

楊清秋依舊沉默不語、心有所思,雲川笑容明媚,就如陽光穿越了八年,好不容易投身到他身上,絲絲暖意讓他不由自主地想靠過去。看到她與長孫嬴猶如十里紅妝踏步而來,自己確實有些酸楚。自己竟然真的動心了?

這種情況盛澤太熟悉了,分明就是情感懵懂時期,說不上多喜歡,但也不能說不喜歡,但這麼一個美人能向自己告白,斷然沒有馬上拒絕的道理。但僅僅是因為虛榮或利益,斷然不能讓這小子得逞。盛澤正準備再追問一番,轉頭看着雲川正朝這邊一臉甜蜜痴笑,頓時怒上心頭,心想「怪只怪雲川沒個好眼神,一點矜持都沒有。哪有女孩這麼上杆子,讓別人小瞧了去。罷了罷了,量這小子也不敢胡來,只要讓他守住本分,雲川也不吃虧,以後在這方面還能多長長腦子。」

「我可以不逼你即刻回答,但你身在京城,想必什麼風花雪月都見識過,但云川你別看她是突桑的大公主,卻是情感單純、心思直率。我看她對你正在興頭上,你若做出對不起雲川的事情來,輕浮於她,我定不會饒你,以及平王。」盛澤說道。

「小王爺不用威脅我,我的事與平王無關,且我也不是風流之人,不喜風月之事。」楊清秋斜眼看了看趾高氣昂的盛澤,心想若拿平王威脅,什麼突桑公主,突桑可汗來了他也不放眼裏。

「有沒有人告訴你,平王是你的軟肋這件事太明顯了。你本就與平王脫不了關係,但你若真心想保護某人,還是要裝一裝的。我這人想必你也聽說過不少傳聞,不堪入耳的、乖張怪異的定然也不少,不過有一點是真的,我這人發起瘋來,是真顧不了什麼的。」盛澤冷笑一聲反譏道。

楊清秋想起赫連棄疾與他談起平王時,赫連棄疾也是這個神情,這些人都在與他們談合作,可無一例外地對他的軟肋都如此上心,若不是平王有意,他真不願與這些人又過多糾纏。「我對雲川,當然不會是虛情假意。」說完楊清秋也饒有意味地看着盛澤,看着他的眼神從不屑到憤怒,心裏竟有些得意。

「好啊。若雲川與你兩情相悅,成人之美,我也沒必要攔著。不過你最好能表現點誠意出來,她貴為公主,卻能為了你們排憂解難、勞累奔波,就這份情誼和膽識,就值得你認真對待。」盛澤擺擺衣袖,雙手背在後面,說道,「你不必說什麼甜言蜜語,讓我小瞧了你,你就在明早走之前給她一個信物吧。」

「信物?」楊清秋緊鎖眉頭,有些不耐煩爬上心頭,這盛澤小王爺怎麼這麼好多管閑事,自己與雲川感情如何,與他有何干。在來雪龍山的路上悄悄告訴自己有要事相商,繞了大半天竟全然是為了這些情感之事,可真是太看得起這位風流倜儻的小王爺了。

「對,信物,我就好管雲川的閑事,這事我管定了。這信物還必須是你至真至愛之物,這才不枉費我送給你們這份大禮。」盛澤說完從懷裏掏出一份信,遞到楊清秋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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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渡雲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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