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5 團坐

劉師叔的高興溢於言表，在屋前屋后張羅著吃飯。葉南秋他們幾個人幫着七師叔抬桌子，找板凳，擺筷子，盛燜面，也跟着忙碌了起來。終於都拾掇完了，一行人消停下來，到院子裏，圍着桌子坐了一圈。劉師叔挨着林叔坐，三個年輕人坐在一起，葉南秋坐在兩人中間。

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的家常菜，但葉南秋還是覺得師叔做的排骨燜面好吃。燜好的排骨入了味兒，剛出鍋的土豆很面，西紅柿燒得很爛糊，就著焦乾的面，再配上搗好的青椒蒜泥，令人食指大動。葉南秋悶頭吃飯，連回了兩碗面。但很明顯，並不是所有人都吃得像葉南秋這麼香，比如，他身邊的小師妹。

劉夢彩從一進門就注意到了葉青，她也被這個妹妹一頭碧綠色頭髮驚艷到了。在劉夢彩眼中，這一頭漂亮的頭髮並無不妥之處，她只是據此推測，這個小妹妹也許是外鄉人？不得不承認，這個妹妹的皮膚是真的白。雖然她自己也很白，但是她的那種白是白裏透紅，沒有對方白得那麼透亮，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地方才能養出來這麼白的姑娘。吃飯的時候，劉夢彩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葉青從一進門就顯得很拘謹，寸步不離地跟在林叔後面，問什麼話也只是輕輕點頭或是微微搖頭，一直到了上桌吃飯了，葉青接過了一碗盛好了的燜面，才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雖然葉青說的很小聲，但是一直關注著對方的劉夢彩還是聽到了。後面葉青又說了一些話，她說話時好像帶有一點口音，劉夢彩仔細辨認，是她從來沒聽過的腔調，怎麼形容呢，就好像是媽媽帶自己去外門時買過的糖炒熱白果，幾個白果裝在鐵絲編成的小籠子裏，放在炭火上，慢慢的就進了味道，花一點靈玉就可以買一些，咬一口，又香又糯，葉青的口音就正如這種感覺，軟軟的，聽上去很舒服。

吃的很香的也不止葉南秋一個人，他對面的劉叔吃着自己做的飯看起來也很高興，他沒吃一會兒就吃熱了，敞開了懷。可能是覺得還不夠盡興，劉師叔站起身來，到隔壁拿出來了一個小陶瓶和五個酒盅，然後他把一摞酒盅子一字排開：「這是自家釀的土酒，味兒還行，都嘗嘗。」七師叔曾經跟一個尚泉老漢學過釀燒酒，他還懂藥理，調出來的藥酒更是一絕。劉叔後來就經常自己鼓搗土製酒，出了點成果就會拉葉南秋過去嘗試。雖然見到劉師叔拿出來了五個盅子，但是葉南秋知道，今天又是他和劉叔倆人喝。

果然，問了一圈，劉叔母搖頭說不喝，平常就不沾酒的林叔也說不喝，劉師叔於是看向了葉南秋，然後倒上了兩杯酒。葉南秋笑了，這是等著自己呢，他伸手拿過來了一盅酒：「我陪您吧！」劉叔用手指捏著，端起了另一盅酒，哈哈大笑：「好小子，爽快！」旁邊兒的劉夢彩也嚷嚷着要喝，劉叔瞪眼道：「女孩子家家的，喝什麼酒！」氣得劉夢彩嘟起了嘴，扭過頭去。

葉南秋也不會喝酒，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好酒是什麼味道的，反正他覺得他喝過的酒都是一個味兒。回了碗面，又喝了兩杯，劉師叔看起來臉色紅潤了，出了點汗，話也變多了，張口閉口就是「我當年……」，這都是些七師叔年輕時下山的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了，所以葉南秋估摸著劉師叔喝飄了，他就說他要回去處理那扇破門了。七叔母又讓他落落汗，他就又坐在那裏聽七師叔吹了一會兒，這才離開。葉南秋真怕他在那再待一會兒，劉師叔就會抖出來點什麼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