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0 百聞不如一見

女孩兒很意外，能讓林叔給出這麼高評價的人從來是鳳毛麟角，大多人都還是只是成就顯赫而非思想，其中的青年才俊更是少之又少，這讓她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師弟產生了好奇。二人一路走上回雁峰，登山的石梯像一條龍盤繞在山上，每個台階都很陡，幾道明顯的拐彎更是突出了它的險峻。很難想像當初修建的時候，前人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林叔先回自己房間放好女孩兒的東西，接着又帶着她來到葉南秋那屋。回來了，他想去和葉南秋打個招呼，再領着孩子和葉南秋見個面，創造個機會，讓他倆相互認識一下。

林叔走到了門口，繞過了擺放得很隨意的工具，邁過了橫在門口的木板，再往裏走，遍地就都是雜物了，令人無處下腳。女孩跟着進了門，同樣看到了這一堆堆的東西，納悶兒地問道：「葉師弟這兒一直這麼亂嗎？」林叔無奈地閉上了眼，搖搖頭：「唉，習慣就好了。」葉南秋聽到外面有聲音，貌似是在說話，仔細分辨，好像林叔也在，於是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起來看看什麼情況。他是屬實沒想到，林叔來的竟然比預想的還要早。

女孩兒聽到裏屋的動靜，湊過頭來，看到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孩子正從床上下來。對方穿着一件交領的青衿，套著一條直筒的長褲，外面披着一件灰色的外衣，蹬著一雙不知道什麼材質的鞋。從她進來開始，男孩兒始終面無表情，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種嚴肅感。男孩兒的臉龐看起來稚氣未脫，大概比她還小一些，卻感覺得到一種和年齡不相符的暮氣。女孩子突然想到一件事，很是奇怪：男孩是直接下床的，穿戴得還很整齊，那他剛才躺在床上，也穿着鞋，也捂得這麼嚴實嗎？稍微想想，真是一個怪人！雖然有很多話想問，不過她一想到林叔告誡她的話，想了一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女孩觀察葉南秋的同時，葉南秋也看到了女孩。女孩兒比他稍微矮一點，一件斗篷穿在她的身上略顯肥大，過膝長的下沿看起來有些彆扭。他目測小女孩可能也就不到十歲吧，五官尚未長開，但長得很柔和，皮膚白皙細膩，大致能看得出來，小姑娘未來絕對是個美人胚子。但葉南秋卻沒有絲毫的心思去欣賞女孩子，真正讓他感到驚愕不已的，是對方的青發碧眼。眼前一亮的同時，這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總算知道為什麼林叔之前會小心翼翼的了——面前這傢伙是只妖！

來到這個世界沒有多少年，葉南秋天天待在家裏，此前從沒有接觸過妖類，也沒有什麼九曲迴腸的經歷，所以他並不能說是痛恨妖類，但他也不願與之相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當然了，這種排斥心理中難免有一些他自己對妖的嫉妒。雖然一直敵對，但人類也不得不承認，妖族在某些方面，長期是要大大優於人類的，這是它們在進化中不斷適應環境的結果。比如，妖類一出生就擁有相當可觀的靈氣儲備，它們都會擁有自己的本命神通，對靈力的親和度也是與生俱來的，加上它們先天和後天掌握的能力往往都很不講道理，這讓戰場上的妖詭譎多變，應付起來很讓人頭疼。再比如，妖類擁有悠長的壽命，強悍的肉體，頑強而旺盛的生命力，出色的外形條件，繁殖時也是十二分的迅速。妖類往往還能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下生存，有些妖類，像是鳥妖，甚至擁有着某些人類所沒有的器官，佔據着得天獨厚的優勢。所以，在歷史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人類都是無法與之抗衡的。

之所以葉南秋一上來就能如此肯定，這個「女孩」一定是一隻妖，是因為他曾經系統地學習過形態特徵方面的相對性狀，來到天劍宗后，他也曾廣泛地閱讀，從而能夠系統地研究這個世界更加多樣的生物構成。要知道，一些外貌上的特徵，是比其他地方更容易受到改變的，比如：發色、膚色等等這些顯色或者較突出的部位，葉南秋便從這裏着手。雖然說，一個人，如果那些異類姑且可以稱之為一個「人」的話，他的性狀應該是由基因確定的，但他不確定在這個世界，遺傳基因是否還像過去一樣起決定性作用。相比較那些不能確定的片段，葉南秋更偏向於，顯性性狀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在多種複雜的因素尤其是額外的靈力的影響下，會出現一定的偏差。葉南秋比較的，就是這些偏差背後所體現出來的那些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