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駐鎮司
玄明國最小的官階便是縣令,一般來說,鎮級地方是不存在有品階的官員的。
最多就是有一個鎮長,也是拿朝廷的俸祿辦事,屬於半個朝廷的人,但是本身是沒有官身的。
可是這青煙鎮的駐鎮吏卻不是鎮長之流的人,而是實打實的玄明國朝廷正九品官員。
之所以如此,那便是因為青煙鎮遊人較多的原因。
每年都有無數來自其它地方的人前來青煙鎮賞景,踏春,秋遊……雲遊至此的人絡繹不絕。
因此,青煙鎮就極為繁華昌盛,是青米城稅收大鎮,稅收甚至一度與青米城內齊平。
所以,玄明國朝廷便在青煙鎮設立了一個駐鎮司。
共有駐鎮司長一名,駐鎮吏五名。
此時來到王崇善家中的,便是五名駐鎮吏中的林賢文與趙雲霞。
「王家夫人,今日便是繳稅之日了,所以我等兄弟親自上門來,也省得你跑到駐鎮司中去了。」
林賢文看起來是一個溫文爾雅之人,說話也較為溫和。
並沒有其他駐鎮吏那般的戾氣。
「勞煩兩位大人了,我這就去拿銀子。」許上蘭對着兩人微微作禮,然後便進屋拿銀子。
兩個駐鎮吏也不進屋,就在外面等著。
王崇善從屋子中出來,看了看兩人。
這兩個駐鎮吏,他也是有些熟悉的。
平日裏對鄉里鄉親還比較友好。
不像其它的另外三個駐鎮吏,老是陰沉着一張臉,對於青煙鎮的百姓永遠都是一副兇狠冰冷的神色。
「聽說崇善前日已經在青米城參加了院試,不知結果如何?」見王崇善出來,名叫趙雲霞的駐鎮吏開口問道。
「有勞趙大人關心了,院試沒過。」王崇善拱手道。
他聽的出來,趙雲霞只是那麼隨口一問,並非是要挖苦譏諷他。
「歷來院試都是不好過的,比之鄉試也難過一些,不過這當然是對我們而言,那些家世子弟卻不會有這些煩惱。」趙雲霞似是在感嘆道。
隨後他又鼓勵王崇善:「但是總歸會是有那麼一兩個喜歡才學的考官,崇善你才十八,以後肯定也能過的。」
王崇善再次拱手道謝,而這時許上蘭也拿着一小袋銀子出來了。
林文賢接過銀子掂量了一下,便點點頭,然後說道:「如此那我等就走了」,隨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問道:「王家夫人,聽說你被絲織坊辭退了?」
許上蘭點點頭,好奇道:「大人問這個做什麼?」
林文賢搖搖頭:「王家夫人莫要多意,我就是問問,聽司長大人說,下半年的稅額恐怕要比上半年的多上一倍,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許多家戶的日子恐怕會要有些不好過了。」
說完,兩人便徹底轉身離開。
「謝謝大人提醒。」許上蘭在身後說道。
然後愁容便爬上了她的臉頰。
玄明國的稅一年收取兩次,是根據田地多少來決定稅收數量,王崇善家並沒有多少田地,準確的說是沒有多少能夠耕種的田地。
「唉!我家能夠耕種的田地總共只有五六畝,但是駐鎮司卻按十多畝來算,每次都要多交不少錢銀。」許上蘭嘆氣道:「以前我還有絲織坊一月一兩二錢的銀兩支撐,如今卻不知如何是好。」
按照玄明國一畝田五錢銀子的稅收標準,許上蘭每年都要準備十二兩銀子繳稅。仟韆仦哾
因為駐鎮司給她家算的是十二畝田。
所以,一直以來,家中都是入不敷出,許上蘭的工錢基本花在了王崇善身上,而王崇良耕作的田地收成,也基本上全繳了稅。
一年到頭,沒有餘糧。
日子過的清貧而艱苦。
「娘,既然只有五六畝的田,為何駐鎮司要按十多畝來算?」對此,王崇善這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書生卻是不知道的。
當初的王崇善,可從來不曾關心過家裏的事兒。
許上蘭道:「因為當初分田時,駐鎮司將那些不能耕種的山林也算作好田,然後分給百姓種,我家就有將近一半的田都是山林,根本無法耕種。」
「既然有這種事?」
王崇善略微驚訝,說道:「就沒有人去縣衙告發嗎?」
青米城中的縣衙是直接管轄青煙鎮駐鎮司的,若是駐鎮司有任何違法犯忌之事,根據玄明國律法,普通百姓是可以去縣衙告發的。
許上蘭看了自家兒子一眼,神色有些複雜,然後才悠悠道:「善兒你讀書可知一句話,自古民不與官斗,因為根本就鬥不過,對於這事兒,也不是沒有人告發,鎮子裏那個以前殺豬的屠戶就曾經去縣衙告發過,結果沒兩天他就橫屍野外了。」
很顯然,屠戶的死肯定與他告發青煙鎮駐鎮司脫不了干係。
王崇善抬頭看看天空,恍然間才想起,這已經不是前世那個文明的社會了。
這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
權力與金錢是衡量生命的唯一標準。
生命在權力與金錢之下,顯得是那麼的弱不禁風,那麼的不值一提。
「看來盜墓一事是勢在必行了。」王崇善在心中想道。
反正那些富貴人家都是靠搜刮民脂民膏富裕起來的,挖了他們的祖墳也算是做一件有功德的好事兒。
當然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王崇善本身不具備任何生存的手藝,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連去做苦活都做不了。
自然只能幹回老本行了。
不過其實王崇善的老本行是替人尋風水寶地,盜墓他是不感興趣的。
王崇善之所以在緬越撾三國尋找古墓,還是因為要找《龍水神鳳》這本書才開始的。
不然,以前的王崇善也就是替人看看宅子,看看墓地,看看吉凶之類的。
很多時候,他在別人的眼中更像是神棍。
送走了駐鎮吏后。
許上蘭便去準備早飯,而王崇良則是在整理家務。
王崇善卻背着手站在院子裏,觀察著青煙鎮周圍的山脈走向。
自西而東,龍脊挺立,蜿蜒曲折,高聳霸氣………真乃一條好龍脈………
很快,一家三口人便開始吃早飯。
吃了早飯後,心情沉重而複雜的許上蘭帶着王崇良去地里耕作。
以前家裏的五六畝田,都是靠着王崇良一人承擔的,如今許上蘭不在絲織坊工作了,倒讓王崇良輕鬆了不少。
不過下半年十二兩銀子的稅額,像是一座大山,沉重的壓在了許上蘭心中。
家中田地收成最多也就值五六兩銀子,剩餘的五六兩銀子又該去何處找?
王崇善沒有跟着去田地里。
靠種田,一輩子也別想過上好日子。
他把劈柴的刀別在腰間,帶上牛皮竹心水壺,朝着青煙鎮的後山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