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當陽山（二）
當陽山開山創教已經將近千年，傳言當初當陽山祖師白日飛升，給當陽山留下了無數仙緣，山上出了許許多多的黃紫貴人。
當陽山被歷代帝王封為道教祖庭，千年過去，歷代朝堂更迭，無數王侯淪為飛沙，只有當陽山依然屹立不倒。
大乾開國后，雖然聖人不似前朝那般尊崇，也是以禮相待，這座千年大教的恐怖底蘊可見一斑。
蕭逸不顧阿鈺的反對，拆下了臂上的麻布，活動一番后，雖然還是有些不靈活，不過也無傷大雅。
「趙老，你說當陽山的那祖師真的是白日飛升？」蕭逸嘴上叼著一根草芯，有些好奇地問道。
「哪裏有那麼多飛升的，要照這些老道小道們的話，天上早擠得住不下人了。」趙老拿起桌上茶水抿了一口，「這些方外人士的境界與我們不同，他們分「人」，「地」，「天」三境，真氣運轉也有所不同，那老道早在三十年前就「天」境了，如今的修為怕與他們的祖師比也相差不多了。」
「不過論心境我們這些武夫或許不如他們清凈，論殺人打架他們就要差許多。不論是我還是李悠遠，在當陽山上來去自如不是難事，就是這幫方士們怪有些法子，對那些王侯們來說，他們就是貴人了。」
蕭逸挑眉看着窗外，端得是一副仙家氣派，一座座樓閣鑲嵌在山崖上，淡淡的雲氣浮在樓閣周近，又有仙鶴銳鳴，做仙獸姿態，翠竹叢生，比仙家洞府。
臨近，有溪流繞山而過，泉流脆響，白玉石柱衝天而起，中間的匾額上龍飛鳳舞地刻着「當陽」二字。
「當陽」二字下，有三兩道童灑掃山門，一言不發，卻暗暗含有一種不知名的道韻。
蕭逸整理一番衣冠，手握一把碧玉摺扇，沖着那幾個道童微微拱手，朗聲道：「蜀王世子蕭逸前來拜訪山門，請小兄弟通報一番。」
為首的小道童沖着蕭逸還了一禮，「師祖早知曉今日有貴客來訪，特遣我等在山門等候，請隨我來吧。」
在邁上第一個台階后，那小道童忽然回頭對着趙老道：「這位居士，師祖有令，只許蕭居士與他身側這位姑娘上山，請見諒。」
趙老邁出的步子停在了空中，一晌才道：「這牛鼻子真不講人情，罷了，不去便不去。」
蕭逸拉着阿鈺的手沿台階而上，茅山巍峨，這鑿石台階格外長，仙家景象也隨着石階徐徐展開。
蕭逸方才知道，剛剛在山下看到的僅僅是冰山一角，當陽祖師的白玉塑像立於三清殿前，左手捏花，右臂拂塵，周身仙氣飄飄。
有三人大的青銅鐘懸於陡壁之下，鐘上青蔓環繞，刻着「道教祖庭」四個大字，樓閣大多木質，牆瓦大多擦了紅金二色，卻不俗氣，只叫人覺得威武大氣。
那道童將蕭逸二人領到當陽山頂的一座院落前，行了一個稽首禮，說道：「蕭居士，師祖就在院落中，要有什麼疑惑便去問師祖吧，小道告退。」
蕭逸的手還沒叩向院門，一陣清風就微微推開了院門，隨即傳出一道蒼老卻又有力的聲音：「進來吧，我等你多時了。」
院中裝飾簡易，只有三張石凳，一張木桌，桌上置著三杯清茶。
一個身着道袍，估計有耄耋之年的老者笑着坐在其中一張石凳上，老者雖然發須花白，精神卻很好，臉色紅潤，眼睛有神，他摸著花白的鬍鬚，笑着道：「蕭居士，還有那位姑娘，請坐吧。」
蕭逸沖着他行了一禮，
拉着阿鈺坐下，「還不知大師名號？」
「貧道道號道清，與你的那位趙爺爺可是舊識了。」道清舉起茶杯喝了一口，「只是貧道實在被他搶怕了，所以才將他拒之門外，望蕭居士諒解。」
蕭逸從懷中拿出那本紙頁泛黃的《太上心經》，說道：「趙老說是您硬塞給他的，小子來物歸原主。」
道清笑着搖了搖頭，「當年趙封闖進當陽山時，老道沒有在這位天下武林第一手上自討苦吃，他要借功法一觀，貧道便演示了一番，若我和那佛音寺的大師一樣，估計他要拆了我這當陽山。」
「蕭居士和令尊很像，這本《太上心經》就當貧道送給蕭居士了。」
蕭逸聽到這話有些詫異，開口道：「道長識得家父？」
「有些舊交，令尊可是一位難得的英才啊。」道清的眼中閃過一絲讚歎，隨後拂袖翻開桌上的《太上心經》，笑道：「蕭居士，你要欠貧道一個因果了。」
道清雙指一點蕭逸的泥丸宮，黑白二氣縈繞全身，他花白的發須隨風而動，將近百歲的道法領悟順着手指湧入蕭逸腦海中。
這個過程不過一刻，蕭逸再看向桌上的《太上心經》，原本晦澀難懂的道文瞬間明朗了起來，經脈中的真氣與泥丸宮中的黑白二氣緩緩融合，在融合過程中，蕭逸感到武道修為竟在緩緩下降，從二境中期到險些掉出二境。
蕭逸心念一動，黑白二氣縈繞指尖，「去!」蕭逸暗喝一聲，內力帶着千鈞力道飛出，劈斷了院外的翠竹。
蕭逸一愣，體內真氣的運轉與威力都大大超出了蕭逸的預料。
道清解釋道：「蕭居士那身修為有趙封的影子，在強悍也不是居士自己修來的，終有短板，貧道的氣可以將這份強悍內力化為居士自己的，這般運轉與威力自然大大提升。」
蕭逸恭敬地對着道清行了一禮，「晚輩多謝道長相助，只是，晚輩心中還有疑惑，想請教道長，不知道長可否解惑？」
道清將另一杯清茶緩緩移到蕭逸面前，「貧道已知曉小友心中所惑。」道清將目光投向蕭逸身旁的阿鈺，「答案便在茶中了。」
那一杯茶沒有什麼香氣，微小的茶葉沉在杯底，茶水中映出蕭逸的面目，道清在杯上微微敲了一下，「茶中見己，蕭居士遵從初心便好。」
蕭逸笑着拿起杯中的茶一飲而盡，「多謝道長指點，只是晚輩還有一件事要叨擾道長。」
「關於趙封？」道清再倒一杯茶，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