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黑火藥的誕生

又一天早上，用過早餐之後，亞文一行人再度登上了廢棄哨塔。

這一回，亞文終於露出了笑容。

還沒到八點，城門內外就聚集了不少於一百人的民兵，與前兩天的那些歪瓜裂棗相比，這一百個民兵顯然訓練有素。

更讓亞文欣喜的是，城牆上站着幾個一看便很有分量的貴族。

八點剛過一刻，維克三人準時到來。

但這般陣仗下，維克顯然是不敢隨意動手的......亞文相信維克這點臨場應變的能力還是有的。

維克看起來依舊氣勢十足，在城門下晃悠了好一會兒，扔下了一封信，喊道：「明天領主會派遣海珊騎士來接手小石城，打開城門，不要抵抗！」

城牆上的幾個貴族一聽就破口大罵。

古登家族的當家維爾納·古登親自登上了城牆，就是想親眼一睹傳聞中囂張得沒邊的新領主，一聽維克這話差點沒氣得腦淤血。

但身為一家之主，維爾納·古登的涵養自然也是不低的，他對城下的維克喊道：「七王子殿下分封小石領新領主，我們這些小石領的老貴族們自然歡迎之至，沒必要鬧得風風雨雨，等七王子殿下蒞臨，我們再坐下來好好商談可好？」

這一番話說的是沒有一點毛病，維爾納·古登心頭穩當得很，等先穩住了新領主的三把火，時間久了就算是王子也任由他們拿捏。

而且他早就聽說過這位七王子，說白了還不如他們這小石領的貴族勢力大呢。

「我放你娘的狗屁，你老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七王子殿下蒞臨，還跟你們商什麼談什麼？你老小子是哪根蔥哪根蒜敢跟七王子殿下坐一桌？」城牆下維克一連串大罵非但把城上城下的貴族平民罵得一臉懵逼，就連廢棄哨塔上的亞文和昆卡也是表情十分精彩。

維克顯然進入了狀態，豪氣衝天地喝道：「明日起早，大開城門，清空要道，只准你們這四個貴族的族長跪在城門口，迎接海珊騎士領銜的先遣騎士團入城。入城后，該賞賞，該罰罰，念你們四家貴族管理小石領有功，相信我家殿下幾畝地還是會賞的！」

維克大手一揮，帶着兩個扈從騎士轉頭離去，在眾人眼中就連戰馬的步子也邁得鏗鏘有力。

城牆上的維爾納·古登捂著心臟，臉色從白到黑再到紅色，哆嗦著嘴唇，無比憤怒地擠出幾個字：「豎子，豎子欺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將前線的駐軍抽調回來，我就不信他亞文·蘭斯洛特敢在寒季到來之前屠戮我王國軍隊！」

廢棄哨塔上的亞文一臉的扭曲，不知是驚還是喜。

維克這傢伙……真的是很入戲啊。

昆卡算是逐漸明白過來了，王子殿下是要用一手借力打力，借小石領的四大貴族牽扯海珊。

但維克此時是明明白白地用着王子殿下的名號，這之後該如何收場呢？

而且王子殿下的計謀真的能成功嗎？

昆卡十分清楚海珊率領的百人騎士團到底有強悍，別說是個區區小石城，就算是紅葉城，海珊的那支騎士團也能殺個七進七出。

但事已至此，昆卡也不再多問。

回到草屋，亞文帶着眾人聚在了後院，手上拿着一個小布袋。

「這幾天我和娜塔莎做出了一點小玩意兒。」亞文說道，眾人的目光看向娜塔莎，又把她弄得無比緊張。

亞文從小布袋裏小心翼翼地嗑出一點黑色粉末，倒在地上，

讓大家離得遠一些。

昆卡皺起眉頭，心想回頭一定要再好好跟王子殿下勸導幾句，這些煉金造物全是些無用又勞民傷財的玩意兒，就算是真的煉成得到了一些新東西，大多也根本就沒什麼用......

砰！

突如其來的爆響讓每個人都嚇了一跳。

昆卡瞪大了眼睛，震驚地張大了嘴巴，這種爆炸難道是剛才那一灘小小的粉末造成的嗎？

亞文摩挲著下巴。

他其實不太清楚這種強度是不是足夠了，於是他對一旁呆若木雞的昆卡說道：「騎士，你覺得怎麼樣？」

昆卡乾咽了一口唾沫，盯着亞文手中的布袋子震撼異常，過了好一會兒才顫聲說道：「如果分量足夠......說不定能炸死騎士。」

對此，亞文並不贊同。

黑火藥的局限性是很明顯的，其作為煙花的原材料是綽綽有餘，但真想當成戰場上的大殺器絕對是痴人做夢了......但眼下他也並不指望能用手頭這些黑火藥贏下一場戰爭。

山人自有妙用。

若論黑火藥實驗造成的震撼，首當其衝的絕對是娜塔莎。

除了亞文，娜塔莎是唯一一個知道黑火藥的合成到底是有多容易的。

正因如此，黑火藥巨大的破壞力給她造成了極大的恐懼。

這一天深夜，昆卡和西斯連夜按照亞文的吩咐去佈置黑火藥。

趁著無人，娜塔莎悄悄地找到了亞文。

「老師......」娜塔莎磨嘰了半天還沒說出一句整話，倒是亞文先行回答了：「你很擔心黑火藥的破壞力，擔心因為黑火藥生靈塗炭，擔心黑火藥會造成更多的戰爭？」

娜塔莎訥訥無言，她倒是沒想這麼多，她只是覺得這玩意兒會殺死很多人。

「你是對的。」沉寂許久后，亞文說道：「但我也想告訴你一個道理，這是我從一本極其真實的歷史史詩上看到的。武器是無罪的，有罪的是使用武器的人。如果使用得當，我們可以用黑火藥制止死亡的發生。」

又是一片沉默。

娜塔莎緊張地擠出一句：「我知道了老師，我不該懷疑老師的。」

「堅持思考，你是對的，娜塔莎，晚安。」黑暗中，亞文的聲音如同溫暖的春風一般撫平了娜塔莎滿是毛刺傷痕的心。

娜塔莎心頭湧上了一股熱流......但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緒，只是以讓自己也非常陌生的溫柔語調說道：「晚安，老師。」

......

隔天清晨，亞文醒的很早，他在院子裏看到一夜沒睡的昆卡，但他的精神很好。

「佈置好了嗎？」亞文問道。

「好了。」昆卡說道，他有一些顧慮：「分量這麼大......不會出問題嗎？」

身為騎士，屠戮平民絕對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

「放心，只要你們按照我說的佈置不會造成傷亡。」亞文說道：「而且我的目的只是為了......嚇人。」

的確，昆卡活了這麼久基本上沒看過比那一灘小小的黑色粉末還要嚇人的玩意兒。

「能確定海珊的位置嗎？」亞文每天都會問好幾遍，但這次得到的依舊是否定的回答，昆卡垂頭慚愧地說道：「海珊的騎士團配備太過強悍，尋常的偵察鷹根本無法活着帶着情報飛走。」

「沒事，就算今天不到，明天總也到了，讓維克演到海珊到達為止。」亞文說道：「更重要的是......希望我們小石領的四大貴族足夠有榮譽感。」

「大人，不好了！」西斯嚷嚷着衝進了院子，大喊道：「他們來了！」

亞文的心頭猛地一沉......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建設，但當他真的面臨這一刻時，心頭依舊無比沉重。

現在，他真的沒有退路了。

是死是活就看接下來的三十分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