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小石領的陰影
第一周期魔潮結束已經過了五天，但硝煙依舊瀰漫在冰封鎮。
按照鐵木所說，第二周期魔潮最早會在入冬第二個月的第二個星期開始。
所以人們有接近一個月的時間休息，包括亞文。
那一天，薇薇安的昏迷和安妮·法瑞斯的透支，讓亞文提心弔膽了好久。
安妮·法瑞斯逐漸摸清了自己的能力，那一天她通過自己的能力放大了薇薇安的能力，從而恢復了雪狼酥酥，用她自己的話說：她能夠讓魔力更加活躍，放大效果。
但對薇薇安來說，情況就沒有那麼樂觀了。
她遲遲沒有醒來......安妮·法瑞斯說薇薇安遲早會醒來，因為她看到薇薇安的魔力還是活躍的，或許她只是在恢復。
但為什麼要這麼久？
安妮也不知道。
但她有個猜測，讓亞文因此慚愧了好久。
安妮猜測薇薇安的恢復能力並不是「癒合傷口」，而可能是「生命補償」。
因為單純是癒合傷口是不可能救活酥酥的，這看起來更像是薇薇安用某種代價換取了酥酥的復活。
為此，亞文真的非常自責。
但他此刻也無能為力。
第一周期的魔潮之後，冰封鎮的發展與建設也漸漸走上了正軌。
最重要的一個節點就是矮人們把蒸汽機和旋風筒弄出來了，但這個蒸汽機局限性極大......除了轉動旋風筒外，一無所用，且能量轉換效率極低。
但目前為止，亞文已經很滿足了。
有了這個，他可以真正開始生產水泥了，這是很重要的一步。
沒有水泥，就不可能突破「舊」時代。
為此，他大手一揮，直接往工坊里招聘了二十個實習工匠。
因為水泥的時代來臨了，他希望冰封鎮的鎮民們能住上更好的房子。
他希望冰封鎮的大街小巷都能有各式各樣的建築。
這是他最美好的願景。
當然，這個願景是建立在錢的基礎上。
亞文給水泥房定了個價格，但這個價格卻引起了一定的反對……直到亞文出面解釋這部分錢是全部用來支付原材料和工匠的費用后，這些反對意見才偃旗息鼓。
至於用水泥來修建公共設施……那又要從老雷的錢袋子裏掏錢了。
說實話，他們的財務狀況一直處於紅線上下，亞文就等著西斯和維克早點帶回好消息，用大量的販鹽來維持收支平衡。
在第一周期魔潮結束的第五天，西斯和維克回來了，卻帶來了一個最壞的消息。
這個消息也亞文有些懵逼。
亞文、老雷、昆卡、西斯和維克聚集在會客室，沒有多餘的人。
西斯略帶惶恐和焦躁地仔細介紹了這幾天的見聞和感受，總結下來就一句話：沒有人願意跟他做生意，甚至都不願意見他一面。
只因為他是從冰封鎮出來的。之所以知道這一點，還是某個來自四大貴族之一的西塞家族的人與他見了一面，並告訴他，現在冰封鎮已經被整個小石領封殺了。
準確的說，是他亞文·蘭斯洛特被整個小石領封殺了。
亞文聽到這兒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第一時間就跟老雷確定礦石的採購情況。
沒想到老雷那邊的消息也不樂觀……他說最近的採購的確越來越困難，本來還以為是偶然，但這樣看來是被人針對了。
會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只有一個，
小石領的四大貴族已經與紅葉領的海珊通上信了，知道了之前小石城外那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就算這樣，小石領四大貴族的激烈反應仍是超出了亞文的預期，到底是什麼讓他們如此極端地與自己公然對立？畢竟自己還是個王子，現在也處於艱難的寒季，公然落井下石，要是被知道了，不怕被小石領的平民們戳脊梁骨嗎？
以這幾家貴族的老道，有可能如此魯莽行事、率先撕破臉嗎？
亞文左想右想，始終覺得這其中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貓膩。
於是與西斯會面的三十分鐘后，亞文馬上帶着昆卡離開了冰封鎮，甚至連西斯和維克也沒帶。
這趟定不是去干仗，而是了解情況、談生意。
人越少，行動越方便。
兩匹快馬一刻不歇地趕路，在深夜宵禁之前趕到了東兵堡。
入堡時兩人自然沒有亮明自己是從冰封鎮來的，而是讓昆卡亮出了騎士劍。
不管在銀龍王國甚至是人類世界的哪個角落，騎士的劍和聖教的權杖都是最管用的道具。
兩人隨便找了個酒館就歇息了。
「騎士，你是不是接近晉陞大騎士了？」臨睡前亞文突然問了一嘴，他很看重昆卡的進度……如果昆卡晉陞大騎士，從戰略上講對於他們就真的是有了一張不可小覷的底牌。
「從實力上可能接近了，但我永遠不可能晉陞大騎士。」昆卡介紹道：「只有在騎士聖堂的守序盾劍下進行晉陞儀式，才有可能晉陞大騎士……沒那麼簡單。」
亞文心頭凜然，顯然沒意識到這麼複雜：「所以你只能無限接近……但是沒開始晉陞儀式前，就不可能超越大騎士？」
「是的。」
「那……要怎麼樣才能在那個騎士聖堂的守序盾劍下進行晉陞儀式？」亞文自然而然地繼續問道。
昆卡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語氣複雜地說道：「挑戰一個大騎士……戰而勝之。」
亞文沒再問下去，對於驕傲得要死的騎士來說……在這種挑戰中輸了的一方大概就是個死了。
……
第二天一早，亞文睡了個懶覺，等他起床的時候太陽已經到了頭頂。
他看了眼時間，帶上昆卡來到一家裝潢十分高檔的烤肉館。
這裏光是最低消費就要一百個銅狼幣，大約等於窮苦人家一個月的消費了。
「西斯那小子說諾頓·西塞這個貴族喜歡來這家烤肉館……但又不代表他每天會來，難道我們要天天來這兒花掉兩百個銅狼幣？」昆卡的言語中充斥着對西斯的懷疑，他對西斯彷彿就是喜歡不起來，相對而言，他對鐵森卻是越來越喜歡了，前幾天亞文就看到昆卡在親自教導鐵森耍上一招半式，不知是不是起了愛才之心。
「那就好好享受幾天高檔的烤肉，冰封鎮的伙食這麼差，是時候犒勞下自己了。」亞文調笑道：「騎士，在冰封鎮待久了你都快忘了自己是王子的騎士了吧？可不能只有這點胸懷。」
昆卡撓了撓臉頰，慚愧地說道：「打小貧窮，當上了騎士也沒大手大腳過，我改。」
亞文哈哈大笑。
不一會兒，兩人的烤肉組合都端了上來。
亞文看着盤子裏那一瓶少得可憐的鹽，把侍者重新叫了回來，問道：「這個鹽是從哪裏來的？」
侍者還以為惹了大麻煩，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來句整話。
「是賽格拉特的鹽。」坐在旁邊一桌的年輕人主動替可憐的侍者解了圍，他笑着跟亞文說道：「賽格拉特，小石領最大的黑幫，聽過嗎？就是他們的鹽。」
亞文搖了搖頭說道：「最大的黑幫？沒聽過，那肯定很了不起。」
「那你就錯了，看來你是從外地來的。」年輕人說道：「前些年小石領四大貴族整頓，把黑幫都給清理了。這窮地方，黑幫也發展不出多大規模。賽格拉特是這三年竄起來的一個新黑幫……說是最大，只不過是沒人願意在小石領做黑幫生意罷了。畢竟這地方沒油水，貴族們又根深蒂固，稍大的黑幫過兩年就被清理或者吸收了。」
「這賽格拉特應該還是有點可取之處的。」昆卡突然說道：「能在貴族們眼底下做鹽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小混混。」
年輕人注意到了昆卡藏在布袋裏的騎士劍，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正色道：「你說的沒錯，這賽格拉特的三個頭目個個不是簡單的角色，也是靠着他們才在這小石領存活下來。」
年輕人端著盤子坐到了亞文和昆卡這周，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昆卡身上，神色之中滿是結交之意：「如果你們想在東兵堡好好逛逛，我可以派人帶着你們。這東兵堡也沒幾人比我諾頓·西塞更熟悉了。」
年輕人露出一個含蓄但意味十足的笑容，說道：「對不起，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諾頓·西塞，是小石領西塞家族的一員。」
亞文和昆卡面面相覷，紛紛笑了。
好吧，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見亞文和昆卡笑了，諾頓·西塞以為這兩人被自己的身份打動，於是也笑了。
三個人互相笑得很愉快。
就是不知道要是再過一會兒還會不會是這麼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