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功成

「放回去。」

雷萬勇遞出半顆源核。

夏正陽拿住，點點頭，隨後指著搭在馬廄棚的包裹：「這是今天記錄詭妖術的留影石。」

「我知道了，快去吧。」雷萬勇催促兩聲。

夏正陽不在耽誤，轉身離開，直接跑到山洞。

「一會不管裏面發生什麼事情，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去。」夏正陽對洞口兩人吩咐道。

「是。」張世強常鵬飛應下。

「隨隨便便進去，會被炸飛的。」夏正陽說完，又補充一句：「像陳金壽他們一樣。」

隨後，在洞口丟下兩顆蘑菇，直接進入。

二層地牢裏，牆上的火把燃燒着，整個空間一陣明，一陣暗。

夏正陽縮在角落，發動鮮血追獵，靜靜等待着。

兩個小時候，在夏正陽心越來越沉時，感官中，代表雷萬勇的血綢帶動了。

不到兩分鐘，雷萬勇出現在地牢中，噼里啪啦火把燃燒聲音下，只有那頭失去源核，沒死絕的詭妖在敲打着牢房。

雷萬勇順着聲音迅速移動。

夏正陽將源力灌輸到源核中，光幕上的進度迅速跳動。

八品一等。

新術名為：出血。

諾手的被動。

七品九等。

新術名為：茫茫焦土。

佛耶戈的E。

當夏正陽正式成為七品九等術士時，雷萬勇瞬間扭頭，看向夏正陽方向。

「阿陽？」

雷萬勇眼神中不斷閃過警惕。

「是我。」

夏正陽說着，走兩步，出現在雷萬勇視線中。

兩人相距八十多米。

「你成七品術士了？」

雷萬勇一隻手伸到背後，不斷舒張，握拳，舒張，握拳。

「托你的福。」

夏正陽咧嘴笑笑，看到雷萬勇，他真的很高興。

「半顆源核你沒有放進去？」

雷萬勇指著苟延殘喘的詭妖。

「沒有，在這裏。」

夏正陽說着，手心一攤，把半顆源核扔到地上。

「你在這裏幹什麼？」雷萬勇故作輕鬆，笑着問道。

「等你。」

夏正陽說完，雙腳站立的地方，出現一團黑色霧氣，隨後，迅速向四周翻滾著擴散，猶如決堤的河水，勢不可擋，很快將若大地牢填滿。

地牢地面，出現三十多厘米高的黑霧層，就好像乾冰，像煮沸的水，升騰翻滾，卻不消散。

正是剛剛得到的新術，茫茫焦土。

雷萬勇全身肌肉猛然收縮，毛孔倒立。

在黑霧出現的一瞬間，夏正陽的身影便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於此同時，雷萬勇趕忙調動源力，一條青色細線，由眉心出發，宛若一條蛇，極速在身體表面掠過，最後回到重回眉心時，雷萬勇外表發生巨大變化。

身體好像一塊塊縫合起來的，連接處佈滿一條條紅線，皮膚顏色變為紫黑色，上面還有一個個鼓鼓囊囊的小點凸起。

淹沒在黑霧裏的雙腳並沒有感到不適，雷萬勇抬起一隻腳猛然剁下，想要驅散黑霧，卻毫無作用。

黑霧中的夏正陽如魚得水。

在茫茫焦土中，只要相距對方三米外，他的身影便會消失不見。

除此之外，移動速度大漲，配合宗師之威加持下的小莫快跑，奔跑速度大範圍提升。

夏正陽並沒有站在原地。

剛剛通過鮮血追獵下的血綢帶，他已經知道地牢暗道入口。

把暗道和正道兩個口，全部優先種上蘑菇。

成為七品術士，不僅源珠更為濃稠，而且之前的一些術，也有大幅提升。

其中蘑菇部分，威力變大，凝結速度也增快。

而且，此時原本綠油油帶着粉色斑點的蘑菇上新出現了一個個紅色，硬幣大小的複雜符文，符文中間是一個轉動的血滴，正是新術「出血」的體現。

使得蘑菇看起來更加妖艷。

「阿陽，我們可以談談。」

雷萬勇站在原地，依舊保持警惕，眼珠四轉，試圖捕捉夏正陽影像。

聽到聲音，夏正陽不為所動，兩個出口已經種好蘑菇，開始在地牢裏種。

雷萬勇成也謹慎，敗也謹慎。

倘若黑霧出現的第一時間，他就不敢不顧離開，夏正陽還正需要費一番手腳。

但他因為搞不清狀況，害怕貿然行動帶來風險，待在原地，不是不行，只是他再想出去，先趟過蘑菇陣再說。

昏暗的地牢，加上腳下的黑霧，陰森恐怖，使得雷萬勇情緒越來越緊張。

剛想有動作時，前方聲音傳來。

「可以談談。」

雷萬勇馬上看向，遺憾的是，依舊沒看到身影，隨後開口：「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怕步黃慶斌的後塵。」

夏正陽說話時，發動識別術，瞳孔變為金色。

和詭妖頭頂的紅煙霧團不同，雷萬勇頭頂的是白色。

能清清楚楚看到幾個字：雷萬勇，七品八等。

夏正陽大為震撼。

隨即看向旁邊牢房裏的那頭詭妖，紅煙團中同樣清楚：豐夯，七品九等。

雖然清楚感知到成為七品術士后，識別術發生重大變化，但沒想到會如此恐怖。

「當初稱為Tab術，還真有先見之明。」

夏正陽心慌怒放。

以後，即使遇到和他一樣，擁有天生幻魅這種強大易容術的傢伙，也不怕遭到矇騙，畢竟頭頂的名字不會騙人。

其次，能看到境界，簡直爽到飛起，再也不擔心提到鐵板。

「黃慶斌的後塵？」雷萬勇輕笑一聲：「阿陽，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但短短時間成為七品術士，不像是需要相同源核的人，所以，你加入適者會，什麼目的？」

雷萬勇現在也回過味了，感覺更為糟糕。

顯然，夏正陽是報著不可告人企圖來的，這比臨時起意更為糟糕。

「目的？」

夏正陽吐出兩個字，在黑霧中極速移動，手中先是出現符文之刃，隨後變為完整放逐之鋒。

此時的放逐之鋒更為巨大，足足兩米多長，威風凜凜，黑色蝌蚪文，綠瑩瑩光芒中同樣出現出血術的紅色標號。

雷萬勇側耳，還在等著夏正陽下文，突然身體一僵，猛然後頭，看到夏正陽舉著長刀，高高躍起，沖他頭頂劈下。

而且，漂浮在夏正陽身旁的燈籠，竟然讓他有那麼一瞬間陷入失神。

「膽敢！」

雷萬勇雙目怒視，大喝一聲，兩隻手猛然向上一舉，頭頂隱隱出現一座一米寬，幾十厘米高的山峰輪廓。

夏正陽只感覺一陣巨力由刀柄傳來，胳膊發麻，但與此同時，刀刃也將虛影山峰劈成兩半。

雷萬勇驚訝萬分，但不敢掉以輕心，左閃同時側頭，讓刀刃落到肩膀上。

雷萬勇膝蓋微微彎曲，顯然肩膀上的力量讓他也不好受。

一擊完畢，夏正陽發動勇往直前，迅速拉開，重新隱藏於黑霧之中。

雷萬勇肩膀上出現一道七八厘米長的傷口，不斷往出滲血。

只見他毫無動作，受傷部位周圍鼓囊的黑色凸起破裂，四周皮膚好像被溶解掉一樣，使得肩膀上面凹陷下去一塊。

但幾乎眨眼之前，又重新填充起來，長長的傷口也消失不見，只剩下一條不到半厘米，十分細微的划痕。

划痕半晌才滲出一滴血。

雷萬勇眉頭微皺，接着，細痕所在肩膀部位，黑色凸起再次破裂，重複一遍剛才現象，但很遺憾，細痕還在，依舊在往出滲血。

黑烏中的夏正陽並不驚訝，這是增益術出血所帶來的效果，並且遠不止一條細痕那麼簡單。

忍不住看眼肩膀傷痕，肉眼可見的小，雖然心裏依舊嘀咕，但並沒再次嘗試「癒合」。

「邪門的很。」

黑霧以及剛剛那一擊，讓他感到很大壓力，心裏不由生出退意。

不動聲色看眼洞口，下一秒，便開始狂奔。

只是剛跑七八步。

砰的一聲過後。

蘑菇爆炸，雷萬勇好像撞上一堵彈簧，身體飛到空中，狠狠撞在牢房上，十幾根手臂粗的木牢欄折斷後，他的身體才止住。

雷萬勇來不及查看情況，山峰虛影出現在胸前，成功擋住一顆暗金色子彈。

勇往直前。

本身的長足進步，以及宗師之威的加持，夏正陽瞬間離開原地的同時，一把黑色雨傘狀的尖錐穿過剛才位置。

夏正陽收起步槍，子彈不足以破開雷萬勇防禦。

此時，雷萬勇才緩緩站起，身上但凡站到毒液的地方，皮膚黑色凸起炸裂，迅速療傷。

但胸口處又出現和剛才肩膀一樣的情況，一條傷痕無法癒合。

「什麼！」

雷萬勇驚呼一聲，因為他發現，之前肩膀上的傷痕竟然變大，裂口已經有筆桿大小，和胸口傷的，一模一樣。

流血速度陡然猛增。

洞口就在不遠處，但雷萬勇抬起的腳重新放下，怒吼道，「你究竟是誰？」

聲音在整個地牢二層不斷回蕩。

雷萬勇十分慌張，短短不過幾招，但對方展示出來的手段比他的還要強悍，還要層出不窮。

雷萬勇不知道花費多少功法，普通的術，他寧願不悟，寧願不提升品等，也要得到強悍，品等提上去后，依舊有用的源術。

夏正陽沒有回話，隱藏在黑霧中，不斷給予著壓力，繼續擠壓雷萬勇已經不穩的心態。

維持黑霧，需要消耗源力，但雷萬勇身旁漂浮着的山峰輪廓，身體的詭異變化，同樣需要源力。

雖然夏正陽品等稍低，但他甚至可以解除宗師之威狀態，收回燈籠，只留下茫茫焦土。

此消彼長，夏正陽自問他能堅持的更久。

慢慢來，夏正陽會是最後勝利者。

雷萬勇環顧四周，除了黑霧，還是黑霧。

並且還要擔心不知何時出現的何種攻擊。

雷萬勇知道不能這麼下去，不然不需要對方如何，他自己就會崩潰。

於是，再次邁向通往洞口的路。

可，這次爆炸來的更快，僅僅三步，他再次遇到被炸飛。

這會夏正陽沒有單單看着。

猛然揮刀，衝擊波由刀鋒發出，目標直指空中雷萬勇。

同時，夏正陽提刀，出現在雷萬勇落點位置，雙手緊握刀柄，將長刀由下往上揮出。

衝擊波即將命中時，與山峰輪廓相撞，山峰虛影消散，衝擊波顏色威勢銳減，最後綿軟無力，落在雷萬勇大腿上。

雷萬勇甚至顧不上感知傷勢，在空中努力想要改變落點，卻無濟於事，即將與放逐之刃相撞瞬間，堪堪重新凝聚出山峰虛影。

同時，黑色長錐再次出行，刺向夏正陽。

危急關頭，夏正陽不躲不閃，揮刀同時，發動源術「勇氣」，十面小盾牌出現，剎那間組成一面更大更厚的半透明金光大盾牌。

放逐之鋒與山峰虛影觸碰，山峰虛影比剛才更快炸裂，成功砍在雷萬勇身上。

黑色長錐卻沒能突破盾牌，盾牌上面出現如同蜘蛛網一樣的裂橫，而黑色長錐卻碎成無數顆粒，消散在空氣中。

「呵，想以傷換傷？」

退回黑霧中的夏正陽嘲諷一句。

他完好無損，而雷萬勇腰肋處出現一道巨大傷口。

不得不說，雷萬勇很強，最後，硬生生躲過致命一擊。

不過，夏正陽還是很滿意。

雖然雷萬勇想故技重施，用治療術癒合傷口，但效果肉眼可見的不好，甚至連蘑菇的炸傷都無法全部清除。

而且，蘑菇爆炸帶的出血增益，讓他胳膊上也出現傷口。

肩膀，胸口，腰肋，大腿，胳膊上的五條一模一樣的傷痕，開始展示巨大破壞力。

長十厘米左右，最寬處好像一個張大的嘴，粉色血肉外翻，血液狂流不止。

沒一會，雷萬勇整個人濕漉漉的，鮮血順着褲腿，滴答滴答掉落地上。

「阿陽，我願意服從於你。」

「你不能殺我，我的分核術是那麼驚艷，不能消失的。」

「而且，你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源核，我不是說相同源核那種殘次品，而是正兒八經的普通源核。」

「悟術慢，沒關係，源核管夠，你是不知道相同源核有多少人想要，一顆換三顆，換五顆普通源核都不是問題。」

「留着我，好處多多，你不能殺我！」

雷萬勇已經感受到死亡氣息，上次督安司的圍剿都沒讓他如此恐懼絕望過。

不由，雷萬勇再次看向洞口，只要衝出洞口，回到馬廄，一切就能重新開始。

但他不敢。

如今五條傷口已經讓他半隻腳踏進鬼門關，再多一條，夏正陽不殺，他也會死。

況且，五條傷口還會再次擴大。

「相同源核是殘次品？什麼意思？」

聽到夏正陽聲音，雷萬勇趕緊開口。

「術士提升品等，需要悟新術，是新術，而從相同源核里得到的並不是新術，是本來已經存在於詭妖身上的術，無處談新。」

「沒有天地承認，沒有源氣慶祝，雖然源氣灌體，但遠沒有正常情況充足，更致命的是，完全沒有可能突破到下一品。」

「除非將所有從相同源核里悟出的術全部遺忘遣散，從頭開始走正常悟術流程。」

雷萬勇說完，看似虛弱不已，跪倒在地的同時，黑色長錐再次射出，沖着夏正陽剛剛說話時的方向。

雷萬勇抬起頭，目光追隨着黑色長錐，眼睛裏的希望光芒越來越淡，最後長錐撞上山壁，鑿出一個大洞，再次破碎后，才重新低下頭。

選擇這時最後一搏，他也是無奈之舉。

夏正陽說話時，長錐沒有凝結好，勉強凝結好，又時刻要崩潰，堅持不到夏正陽下一次說話。

「阿陽，我真不行了。」

雷萬勇恢複本來面貌，使得身上六條傷口更加猙獰。

「你快問我問題，我肯定老師回答。」

雷萬勇大聲叫喊，似乎很擔心自己失去利用價值。

「我不知道那些人知不知道弊端，反正相同源核一直很受歡迎。」

「不過也正常，一群悟不出術的傢伙，不需要變成妖人，有的用就不錯了。」

「對了，阿陽，我馬上就能分開七級源核，到時候生意會更好。」

「現在七品術士，無法使用八品的相同源核，一灌輸源力，源核就會破碎。」

「差點忘了，我在馬廄里藏着好多源核，你帶我去，我拿給你。」

「……」

雷萬勇跪在地上，身下已經成為血灘，變得十分泥濘。

嘴巴里一直在自然自語，只是聲音越來越低。

夏正陽遠遠站在黑霧裏，表情無動於衷，靜靜聽着看着。

大局已定，他依舊能支持茫茫焦土，為了不受到臨死反撲，等著雷萬勇流血而亡就好。

三分鐘后，雷萬勇迴光返照一般，突然抬起頭，沖着四周大聲怒吼。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告訴我！告訴我！」

隨後，雷萬勇徹底趴在血泊中，眼皮子越來越重，迷迷糊糊聽到一句話。

「長虹郡侯，督城使，夏正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