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野雨夜

「是否加入天命遊戲？」

......

『什麼聲音？』

唐淮此刻沒有什麼知覺，意識彷彿在一潭黑水中沉浮，身體無法動彈，說不出的難受。

恍惚之間，他聽聞遙遠處傳來一道飄渺清冷的女性聲音——

「是否加入天命遊戲？」

他感覺到意識周圍的黑暗開始收縮，一種莫大的恐懼正在襲來。

無法細想，這聲音就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是...加入...』

唐淮的意識世界中閃過一道璀璨的光，而後迅速蔓延至視野的每個角落，蒼茫一片。

好似過了許久，好似只有一瞬。

他突然感覺有滴水打在了臉上，冰涼的觸感一下子將沉睡的意識喚醒。

有輕微震動感，如鼓點，短促，有力，好像在抱着火爐，又彷彿在枕冰。

嗅到了泥腥味、草木味，還有種說不上來是什麼的氣息。

雨點越來越密集，打在他的臉上漸漸匯成一股，流入了嘴角。

他只能微微張嘴，雨水慢慢潤了進去，極大地緩解了口渴的難受，浸涼的感覺隨着水流入喉嚨傳遞到身體的各處，漸漸有力氣睜開了眼睛——

只見身旁的樹木飛快地往後退，如鬼怪般張牙舞爪，耳邊傳來破風聲。

順着稀疏的樹木往外延伸看去，是黑漆漆的荒野，天上雲層厚重，月色被遮住，只能微微透出一點光，更遠處則是藏在夜幕中若隱若現看不到盡頭的群山。

正是月黑風高夜。

唐淮叫這陌生荒野景色晃了心神，再回過頭來才發覺，原來他正在別人的背上，被人背負着奔跑在夜晚的山道中。

『等等，為什麼我的手我的胳膊這麼小？』

『我穿越過來變成了小孩子？』

他驚訝地看着自己的細小的手臂，努力地消化著這個現實。

突然，靈魂的深處傳出一陣劇烈的疼痛，腦袋的兩側彷彿被打入了兩根鋼針，隨着他的呼吸和心跳一抽一抽地。

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死的時候，這絞腦子般的痛感終於緩緩消散。

靈魂好像融入了一些零零散散的記憶碎片，他本能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試圖平衡好糟糕的身體狀態。

這時，他的識海中浮現出一塊玉佩和一塊光幕。

【天命承載物：龍紋白玉佩】

【宿主：唐淮】

【體魄：一星（虛弱）】

【魂識：二星（受損）】

【武技：擒拿手】

【境界：不入品】

【載入天賦：破妄（三星）】

【強化點：1點】

【天命追隨者：0人】

【天命任務系統：載入中（1/1000）】

唐淮心念一動，便明白了這些信息的大體含義：

強化點可以用來強化自己的屬性星級或強化追隨者的氣運星級。

破妄是天賦技能，讓他擁有看破虛幻的能力。

龍紋白玉佩則是天命系統的承載物，同時還是一件最高等級的命器——使用某種儀式后能召喚英靈、獸魂或器魂。

境界是指修鍊水平，分九品十八級，他目前還未入品。

其他的就是簡單的字面意思，唐淮心中還有些疑惑和不清楚的地方。

他正準備繼續研究下去，耳邊的風聲慢了下來。

他感覺到背着自己的人速度正在快速降低，並且還在努力控制姿勢盡量減少他的不適感。

最終停下來的時候，唐淮伏在這人的寬厚背脊上，聽着略顯粗重的呼吸聲，等了幾個呼吸，仍未見有動靜，他按捺不住好奇心，輕輕抬頭，越過男人的肩膀向前看去。

正前方稍遠處站着一高挑女子，樣貌看不真切，細雨和夜色遮着她的臉，只見輪廓，肩寬腿粗，手持細直雙刀，著暗紅色皮甲。

或許是因為唐淮的動作和視線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平衡，女子主動開口：「高天九，四十八歲，狼牙軍十四營唐初三麾下親兵大隊長，退役后入唐家為部曲首席，從七品的修為，善用槍，我說得可對？」

高天九盯着暗紅色的皮甲上的花紋，語氣不善地說道：「不錯，你是益州紅花會的人？」

紅甲女子右手耍了個刀花，笑着回道：「見識不錯，我放你走，你把綁背上的那小子交給我怎麼樣？」

「紅花會也要參和此事？」

「收錢辦事罷了。」

「那便試試！」

高天九說完就提刀向前疾速衝去。

紅甲女子見狀輕笑一聲，「呵呵，拳怕少壯，你一個年老體衰的從七品還想打得過我？」

話音未落，高天九的一刀已當頭砍下，她左手抬刀，格擋、側拉、卸力，一氣呵成，同時右手直刀刺向對手腹部空門，時機把握得極妙。

電光火石的一瞬，高天九腿腳發力，收腰翻轉起跳，險之又險躲開了直刺的刀，再一刀劈向紅甲女子空門大開的後背。

紅甲女子在刺空的那一下便意識到這是對方故意賣的破綻，連忙雙刀交叉回防後背，她雙刀對單刀，本該勁力上吃虧，但高天九是倉促騰空砍擊，舊力已盡，兩者勉強打了個平手。

「看來十幾年的安逸沒有軟了你的骨頭。」

「呵，男人自然是越老越有滋味的。」

「丘八的賤毛病！我看你丟了槍頭后，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這張臭嘴，不給你點教訓是不行了！」

紅甲女子惱怒地一揮刀，身旁頓時閃現出四個分身。

高天九見狀暗道不妙，卻也無可奈何。

人家有功法神通，自己逃得倉促沒帶長槍，現在用的是搶來的大刀，可沒辦法施展神通技。

他微微弓腰收腹，重心下移，左肩膀下沉，雙手持刀正架，擺出防禦姿態，準備見機行事。

而趴在高天九背上的唐淮此刻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這神奇的一幕。

之前的那兩回合的交鋒雖然驚險，但還在他的理解範圍之內，可眼前這五個一模一樣的人，卻是實實在在的超凡能力具現。

『這是影分身？』

面前的五個紅甲女子看起來一樣，甚至胸甲上的花紋都分毫不差，但在唐淮集中了注意力的視野感知里，只有一個是正常的，另外四個的身周泛著微微的紅光。

他趴在高天九脊背上，能感受到肌肉緊繃后的細微顫動，同樣也感受到了高天九內心的慎重和猶豫。

高天九左右踱步，不停調整持刀姿勢和重心，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試圖同時防禦多個方向。

他心中焦慮，對方一直引而不發就是為了給他施加壓力等待着自露馬腳，要是以往，他完全可以繼續周旋，但現在的局勢不光要面對紅甲女子，還得考慮身後沒甩多遠的追兵。

就在這時，高天九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細弱蚊蠅的聲音：

「左起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