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陰差陽錯

165 陰差陽錯

而江無瑕的愕然根本不下於宋缺,揉揉眼睛,再睜大好生的看一看,還是宋缺那張英俊的臉。

他好像一夜沒睡,面色非常疲憊,眼圈下面佈滿青黑,江無瑕嚇了一跳:「你做什麼去了,怎麼這麼一副疲倦樣子?不對,你怎麼在這啊,宋缺。」

「無瑕,有人來?」了空探出頭。

江無瑕並未遮遮掩掩,高聲回道:「是宋缺宋公子。」

了空心下瞭然,極為大度:「請宋公子進來說話吧,無暇,在外面站着總是對客人不尊重。」

江無瑕點點頭,雖然這籬笆院也攔不住宋缺,但她還是請他從木門處進來,宋缺肅著臉,看着江無瑕尚存一絲溫和,看着了空的時候,便是**裸的冰冷和審視。

了空煮好了茶,給他們放下,便要背起背簍出去。

江無瑕卻追着了空到了門口,拽着他的袖子:「你做什麼去,你就讓我們倆自己獃著家裏?」

了空摸摸她的發頂,言語溫和:「我去采些松茸,回來給你煮湯喝,正好,你們倆好好說說話,跟他說清楚也好。」

他說完,背着竹簍,縱身躍起幾個瞬息之間,便在林子裏消失了蹤影。

江無瑕有點惴惴,這和尚為什麼總是這麼寬容大度,就好像完全不怕她就此跟着別的男人跑了,給了她百分之百的信任,這叫她壓力很大。

她也沒辦法,總不能跟着了空跑掉,把宋缺一個人留在他們的家裏,跺了跺腳,她只能硬著頭皮回去,總要跟宋缺說清楚,他好像有什麼心結。

而屋內,窗前的宋缺,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眸光更加暗沉,臉色也更冰冷。

他就奇怪,為什麼江無瑕會跟凈念禪宗的了空混在了一起,原來,竟是這個原因。他們的相處是這般自然,他就沒見過獨立的江無瑕會如此依賴一個男人,會對一個男人用那麼曖昧又期待的眼神,去望着他。

至少在他們同行的那半個多月的時間中,她從未這麼看過他。

宋缺心中湧起一股酸澀,他的手邊就有幾顆剛摘下來的青梅,這種青梅看着很好看,吃進口中,卻澀然的叫人想要吐出來,這是沒成熟的梅子的味道。

只是這麼短短的幾天,她便愛上了別人?

江無瑕做了回來,給他倒了茶,正是她最為鍾愛的碧澗明月,拈了幾顆梅子,用小刀花開,將核剝出,把那幾顆梅子丟進他的茶湯,又加了一些煉蜜。

「嘗嘗,這碧澗明月配了青梅子,很有幾分與眾不同的風味,是我最近才發現的喝法。」

這等上好的茶,哪有放煉蜜和青梅的,若是平日,若是他們還同行的那段日子時,他一定會對她說教,嘮叨她糟蹋了好茶。

但現在他沒心情說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抿了一口茶,苦澀茶香之餘,還有些酸甜的口感,比夏日的梅子飲還好喝些。

他放下茶杯,直奔正題:「你那日說的話,我已經想過了,縱然你毀了容,沒有了美貌,我也仍舊喜歡你。」

「因為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並不僅僅是你的容貌。若你生的美,自然錦上添花,可若失了這美貌,對我來說也並不妨礙,我喜歡你。」

宋缺終於說出口,以往他有傲骨,總覺得這樣直白的對心愛的姑娘表白,有**份,更多的卻是不好意思。

而現在,終於將話說出口,他卻開始覺得,這也沒什麼難的,男人對心愛的女人低頭折腰,又算什麼沒骨氣呢。

江無瑕緩緩睜大眼睛,指著自己的臉:「你當真不介意?」

宋缺緊緊的盯着她的臉,鄭重的點頭:「是,我不介意,最開始你叫我心動,便不是你的容貌。還記得在飛鶴樓,你將桌子拍成粉末,從那時我才對你在意。在我家,你因為我母親的事,對我說的那些話,至今我都無法忘懷。同行的那半個月,你對劍道的感悟叫我震驚,我早就在那時候愛上你,只是一直沒有說出口。」

他看到心愛的姑娘眨了眨眼睛,垂下眼睫不去看他。

宋缺有些慌了神,繼續解釋:「昨日我太震驚,以至於忘了作反應,想要攔住你說這些話的時候,你已經和了空離去。」

「無瑕,我家中祖訓你是知道的,所以我不是那麼在乎妻子容貌之人,若你在意,我會為你尋最好的大夫醫治你臉上的傷疤,若你不在意,我也尊重你的選擇。」

他仍緊緊地盯着她,伸出手:「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江無瑕沒有伸出手,宋缺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他找了她很久,不眠不休一晚上沒睡,才循着蹤跡找到了這裏,了空是先天高手,要追蹤一個先天高手又是多麼的難。

而他設想的,只要他剖白心跡,對她說他是不在意她的臉,他心愛的姑娘就會露出燦爛的微笑,撲倒他的懷中,接受他的感情,願意跟他歸家。

這些設想卻完全沒有實現,她甚至都不抬頭正眼看他。

「你瞧我這屋子怎麼樣?」

宋缺抿著唇打量這間竹屋:「雖簡陋但佈置精巧,不失雅趣。」

「是了空給我建的。」江無瑕望着窗外只有一個葡萄架的小院,笑着道:「我打算在西南角挖個池塘,放幾尾游魚,做個鞦韆,籬笆上種些薔薇花,芍藥也是可以的,雖然都說芍藥花妖治無格,可我卻喜歡芍藥開的熱烈,隨意栽種就能活。我還想在窗前種一顆紅梅,這麼一個小院,完全按照我的想法來佈置。」

宋缺默默地聽着,不以為意,一個簡陋小院又值什麼,她跟他回嶺南,當了宋閥的主母,什麼宅院都能按照她的意思佈置,想要亭台樓閣便有亭台樓閣,想要迴廊水榭就有迴廊水榭,比這小院要寬敞要奢華,應有盡有。

「春天的時候,我跟了空可以在東邊的菜地里種些春韭,夏日的時候我們便坐在窗前,吹着微風,將西瓜冰鎮在井裏,看着流螢漫天,秋天看着落葉楓紅,在山林中撿些野栗子,煮熟碾碎做成糕餅吃,而冬天,落雪的時候,我們還可以採集梅雪,以雪煎茶,看着銀裝素裹的雪景,也別有一番意趣。」

宋缺想像着她說的這些場景,腦海中已經有了畫面,的確有些野趣,可這很重要嗎?

「你跟了空,已經在一起了?」他沉聲問。

江無瑕點頭,這回直視了他的雙眼:「是,我們在一起了。」

宋缺的額上迸出十字,雙眼充血,剛要說些什麼,就聽她繼續道:「在你回嶺南的那些天,我受了重傷,是了空先找到了我,救了我,雖然那時他不過是受慈航靜齋之託,將我軟禁在凈念禪宗。」

「我那時便毀了容,了空一直都是面對毀容的我,不過後來,他說要帶我走,離開凈念禪宗和慈航靜齋的監視,他也絲毫不在意我容貌是否還完好無損。」

「他為了我,已經拋下了所有,凈念禪宗宗主的身份,他的師兄弟,還有佛子的地位……他已經付出一切,而我又怎能不動容。宋缺,你是讀過書的,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了空待我的心,至誠至真,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回報的,只剩下我自己。」

「你說不在乎我毀容,我很感謝你,宋缺,也許你是真心的,但是我已經有了了空,就算風流如我,心也是很小的,不能同時放兩個男人。我是不能辜負他的,但我仍願意把你當做朋友。」

「我對你說,在春夏秋冬想要做的那些,都是我想和了空一起,過得生活。縱然這日子並沒有那麼奢華和驚心動魄,但這,是我想要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非常清晰明白。

宋缺臉上表情茫然,就像是受傷太重而不知做何種反應似的。

心裏的酸澀已經變為了苦澀,比吃了黃連還叫他難受,那種苦一直從心裏泛到喉頭,叫他難過的想要嘔吐出來。

這就是求而不得的痛嗎,他已經感受到了。

「所以,我來晚了,是不是?」他看着她,問着她。

江無瑕不說話,看着琉璃杯中,吸飽了水分沉到杯底已然看不清本來模樣的青梅子,人生不就是這樣,縱然權勢滔天武功蓋世,卻也總有不能如意的地方。

而人就像這梅子一樣,最後總會變得面目全非,和原本的目的背道而馳。

宋缺的手有些抖,他想去握住她的,卻終究停留在桌子上,頹然的放下去:「如果,我當初第一時間找到你,沒有回嶺南,你會不會不會跟了空走,我們之間是否不會錯過?」

「宋缺,你也信這世上有如果?」

這一句話,就讓他像泄了氣的皮球,是啊,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果,如果他一直跟在她身邊,她根本就不會認識了空,那個和尚又怎麼會有機會!

陰差陽錯,他們之間就是錯過,而這錯過,可能就是一生。

兩人之間半晌無話,沉默的氣氛在蔓延,忽然宋缺抬起頭,看着她,一字一句說出了仿若詛咒,又像是昭示了結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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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江湖儘是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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