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要回頭
就算知道這是夢,他們還是激動的站了起來,想要走過去奪下月下木鯉手中的槍。
但這不是『進行時』,這都是『過去』。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便再也無法把這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故事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鯉怎麼會自殺呢?!」
貓也慌了。
對她來說,不小心讀取的別人的記憶,就像是因為感興趣買回來的磁碟,她只通過店員的介紹知道部分內容,只有在將磁帶放入讀取器之後,才能完整的觀看這個故事。
所以有些時候,貓才會發現這個故事和店員的介紹不能說沒有關係,只能說完全不同。
「我…我…阿鯉怎麼會自殺呢?」貓一臉恍惚,她就算再是個笨蛋,也知道自殺意味著什麼。
夜刀神狗朗同樣驚駭,「貓,繼續,不要停下。」
這個故事沒有結束,不如說,這才剛剛開始。
——
熟悉的場景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大家一起在畢業典禮上拍照,留下著最美好的紀念,無論是一路平安還是前程似錦,都是相互留給對方的最美好的祝福。
月下木鯉卻根本笑不出來。
「鯉醬,怎麼了?」
此刻離青年最近的萩原研二瞬間就察覺到了他突兀的情感變化,並關心的詢問著。
他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這瞬間變化的情緒意味著什麼。
青年跨著摯友與自己的鮮血,從他不願接受的未來回到現在,而那些糾纏著月下木鯉的污濁,他們誰也無法看見。
月下木鯉甚至還要用月下木警視長拉做理由,才將他們『哄』過去。
只有作為局外人的他們——這場記憶之夢的觀眾,才能注意到月下木鯉看著萩原研二的背影,快要溢滿而出的眼淚與恨意。
眼淚是為摯友而流,而恨意——
月下木鯉依舊成為了一名刑警,只是他提前算好了時間,與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一起回到了那個爆炸現場。
視角始終是跟著月下木鯉轉動的。
他悄悄的溜進了現場,提前查看了炸彈的結構。
月下木鯉自己也擁有優秀的拆彈技能,他也知道了罪犯是誰,而他之所以還要來到這裡,像是在確認什麼。
與此同時,在松田陣平的督促下穿好防爆服的萩原研二也上來了,「鯉醬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翻窗進來的。」月下木鯉毫不心虛,然後手上的工作停了下來。
「…這是陷阱。」
萩原研二也看向了炸彈的結構,「什麼意思?」
「紅色的線路是陷阱,剪斷後不會爆炸,也不能阻止爆炸。」
收信器接收信號后又能重新啟動倒計時,這根本就是一個無法『拆除』的炸彈。
月下木鯉的臉色極為難看。
直到他們到達現場,都沒有人現身或者提出要求,而對方顯然不是想要隱蔽的讓炸彈爆炸。
等到警察將炸彈拆除,放鬆警惕的一瞬間再次啟動炸彈…
完全就是為了報復警方。
而hagi就是這個倒霉蛋。
該死。
——
所有人都聽見了月下木鯉的『心聲』。
這是月下木鯉的記憶,能夠聽見他的心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這個記憶中的時間線,萩原研二甚至畢業還沒一個月。
這一次,因為萩原研二沒事,爆=炸=物處理班順理成章的將案子給了刑警大隊,松田陣平也沒有跟上次一樣和他們一起查案。
「放心吧,上一次鯉醬都能輕鬆的抓住那傢伙,這一次也一定能!」說實話萩原研二對『自己』的遭遇沒什麼實感。
他意識到了不妙,卻因為說不出來為什麼而暫時的忽略了。
「嗯,這不還有班長。」松田陣平質疑誰都不會質疑伊達班長。
伊達航可不受老朋友的恭維,剛想說什麼,記憶中的他也說話了。
「無論你現在想做什麼,都不可以!」伊達航無比嚴厲的說道。
連月下木鯉自己都沒注意他正釋放著令人膽寒的殺氣。
聞言,青年垂眸,收斂了自己的氣息,並認真的道了歉。
他們很快就『又』查到了犯人的居所,兩人一起過去,卻在現場碰見了萩原研二。
……?
不只是月下木鯉,連正注視著這一切的三人心中都出現了一個念頭
這麼巧的嗎?
下一秒,月下木鯉像是知曉發生了什麼一樣,瞳孔驟縮,往房子那邊跑去。
「馬自達!!!」
但一切都晚了。
火光驟現,亮眼的白光吞噬了周圍所有的人。
月下木鯉被熱浪掀開,萩原研二接住了他。
「鯉醬!鯉醬!」
可月下木鯉像是正中傷害一樣,吐出了一口鮮血。
可他始終看著火光的方向,絕望的快要哭出來了一樣。
血淚與仇恨同時具現,月下木鯉痛苦的看著那邊,「馬自達…馬自達…我…我…」
『我一定會殺了那個傢伙!!!』
於是這一次被死亡的,變成了松田陣平。
貓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妙,不敢再說『看吧我就說你倆死了吧』這樣的話。
她只是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們,「你們…還要看下去嗎?」
看!當然要看下去!
這樣絕望的記憶,到底是因為什麼?
但實際上,他們心中都有了個同樣的猜測,只是他們誰都不敢說出來。
下一段記憶,一開頭便是犯人哭哭求饒著,希望月下木鯉能饒他一命。
「你又不是爆=炸=物處理班的!你幹嘛要這麼窮追不捨?!」
犯人醜惡的嘴角光是看著就足夠噁心了,他還喋喋不休的,把所有的錯誤堆在了警察身上。
「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尸位素餐的『公職人員』!你們這群『人上人』!我的同伴根本不會死!你們該死!!!」
月下木鯉卻不聽他狡辯,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的槍上=膛。
男人發出了一聲害怕的尖嘯,「你不能殺我!你是警察!你不可以殺死投降的罪犯!」
曾經對準自己的槍=口,此刻對準了製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警察不行,我可以。」
「鯉醬?!」
「鯉!住手!!!」
在月下木鯉扣下扳機的前一秒,萩原研二和伊達航終於是趕上了。
而觀看著這一切的三人也鬆了口氣。
犯人該死,但只有法律有資格審判他。
誰都不希望月下木鯉開槍,就算是為了他們。
月下木鯉手頓了頓,他看向了好友們。
萩原研二的痛苦不比月下木鯉少,但他更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個好朋友也因為這個人渣折進去。
「鯉醬,不可以!把槍放下!」伊達航急的後背的冷汗直冒,他也不想看到好友走向歧途。
月下木鯉沒有放下槍。
「鯉醬,就算是陣平醬,也絕對不想看到你……」
『砰——』
「看到你……」
話音未落,槍聲已然響起。
沒有任何的猶豫,青年開了槍。
男人倒了下去,鮮血緩緩的流出,沾染著青年的鞋底。
「…鯉醬?」
「hagi,伊達班長。」
「……嗯?」
「我會把馬自達帶回來的。」
萩原研二不明所以的點頭,腦子裡被這衝突的一切填滿的結結實實。
但他身旁的伊達航已經沖了出去。
「鯉!不要!!!」
『砰——』
月下木鯉沒有任何猶豫的,對著自己開了槍。
他們像是從來沒有了解過這位摯友一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
記憶之外的松田陣平覺得自己的大腦被什麼擊中了一般,開始劇烈疼痛。
「那個罪犯…那個男人…」
他看著從上一場記憶之中就覺得無比熟悉的男人,終於想起了自己在哪裡見過他。
「他是…他是…阿鯉失蹤之前…」
是阿鯉失蹤之前,被指控謀殺罪一案的受害者啊。
可松田陣平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受害者』這三個字。
《警察界有史以來最大的醜聞:為您全面報道警校生殺人案件》
《警校生之痛:專題採訪篇》
《賄賂,威脅,殺人:未來竟要託付於這群人之手?》
這些充滿了血腥氣的標題彷彿變成了會動的笑臉,嘲笑著一無所知的他們。
死者被匕首之類的利器刺殺,失血過多而死。
他的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可這背後的原因,如果不是遇見了恰好知曉月下木鯉記憶的異能力者,他們永遠不可能知曉。
沉默,他們與記憶中走投無路的月下木鯉一起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月下木鯉蜷縮在大雨過後的巷子里,與被丟棄在不遠處的垃圾袋一樣,被『扔到』了這裡。
他不會放過那個傢伙,他也不能再冒著重要的同伴再一次被傷害的風險。
於是他選擇了最令人絕望的選擇。
所有的罪孽,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記憶,都讓月下木鯉一力承擔。
影片放映接近了尾聲,這是貓知道的全部與三人有關的記憶。
「我…我只知道這些了。」
他們都回到了現實,在這乾淨,安逸,舒適的警察署會客室。
茶香四溢,溫暖人心。
燈光適宜,照亮目之所及的一切。
但有一個人,被他們永遠的拋在了看不見的深淵,他們聽不到他絕望的呼喊,也看不見他無力的掙扎。
最後,他們繼續向前,連一次似有所察的停頓都沒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