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什麼的家主（四）
迪盧克不是父控。
只是在迪盧克的記憶中,母親很早就離開了他，與他培育親情的是父親，以及某個偶爾會讓他感到火大的義弟。
總之迪盧克雖然同樣愛著自己素未謀面的母親,但父親和母親之間的重量，對他來說終究有所不同。
後來,他的父親，出於想要守護的目的,接受了邪惡的力量，最終死於愚人眾的陰謀。
父親的死讓迪盧克意外看清了世界的複雜程度,與暗藏在背面的很多事。
比如父親雖然用了邪惡的力量，但終究保護了許多人，西風騎士團某些傢伙卻打著[邪惡的力量終究不可取]這種借口，奪去父親本該獲得的榮耀。
又比如父親的死,讓總是懷抱心事的義弟與他敞開心扉的談話,卻向他訴說了有關坎瑞亞這個古老國度的陰謀。
那個時候的迪盧克覺得全世界都背叛了他，他學會了憎恨,想要復仇，迫切的想將這滿腔的憤怒宣洩出來。
你們懂一個十幾歲少年被輪番刺激的痛苦嗎？！沒有黑化就已經很好了，畢竟,他的父親總是對他說：你是我引以為傲的兒子。
父親的話語,在某種程度上遏制了迪盧克黑化的進程，但當時的迪盧克終究是十幾歲的衝動少年，他將酒庄交給女僕長打理，自己則離家出走干愚人眾。
迪盧克追尋著愚人眾的腳步,意外遊歷了許多地方,前不久迪盧克得到消息,有兩位愚人眾的執行官聚集在須彌,於是迪盧克立馬動身前往那個沙漠與雨林並存的國度。
身處稻妻完全是意外。
因為稻妻開始推行鎖國令的原因，整體風格變得排外，迪盧克並未打聽到愚人眾在稻妻的事，想著稻妻在鎖國令政策下，應該掀不起什麼浪花。
再加上那位統領稻妻的雷神，和常年失蹤的風神不同，無想一刀的名號哪怕遠在蒙德，也有不少人聽說過，愚人眾在稻妻大概率發育不起來。
不過以防萬一，迪盧克還是向本地的社奉行下任當家打聽起愚人眾在稻妻的動向。
「愚人眾啊——」神里綾人和迪盧克面對面坐在桌前，品著茶，因為不是很正式的會面，神里綾人整個人坐的很隨意。
「你是想知道愚人眾和天領奉行暗中勾結，試圖推行眼狩令的事，還是想知道愚人眾在稻妻秘密開設邪眼工廠的事？」
迪盧克：「……」
沒想到在稻妻這種有著苛刻政策的地方都能發育，愚人眾這組織未免也太頑強了吧，哪個國家都能他們的身影，簡直像極了某種害蟲，嘖。
迪盧克問：「關於邪眼，你知道多少？」
「那種東西我了解的不多，畢竟我是有神之眼的人，不過稍微想想就能知道，那種東西肯定要通過別的能量來驅動。」
神里綾人為迪盧克重新添了些茶水，「神之眼是一種外置器官，這是提瓦特大陸的常識，用璃月的武俠小說舉例，就跟打通任督二脈差不多。」
「那麼，沒有打通任督二脈的人，要怎樣才能驅使本該無法使用的力量呢？答案很明顯，那就是用每個人都有的，非常寶貴的東西——生命力。」
迪盧克沉默不語，他的父親，正是因為使用邪眼過度，透支生命力而死。
「不過據我所知，邪眼對本來就有神之眼的人沒有那麼大負面傷害，只要使用得當，最多會在使用邪眼過後感到疲憊，四肢酸痛。」神里綾人看向迪盧克手上的紅色寶石。
「你身上的邪眼，在我所見的造型中也是最特別的。」神里綾人用手撐著腦袋，父母去世后，他不得不被迫從延續父母生命的努力中退出，同時也讓他有了更多精力關注邪眼工廠的事。
「這顆
邪眼，好像是愚人眾特別為我父親準備的……它奪去了我父親的全部生命力。」迪盧克撫摸著手中的邪眼，「說實話，我很討厭這玩意，但比起無用的神之眼，這東西或許更適合我。」
神之眼屬於正統的力量，剛才就說了，神之眼其實是一種外置器官，你見過器官會損害主人自身的嗎？哪怕是癌細胞，也會在失控前被其他免疫細胞追著砍。
神之眼有自己的上限，但邪眼不同。
迪盧克問神里綾人：「你有沒有在某個瞬間，有過哪怕犧牲自己，也要守護某種東西的念頭。」
「當然有。」神里綾人回憶起父母死去的那天，他首次感受到無力，渴求起宛如奇迹般的力量，哪怕交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惜奇迹沒有出現。
很多人都有哪怕犧牲性命也要保護東西，所以才會有邪眼的誕生啊！在場的兩位少年並不排斥邪眼的力量，當然，愚人眾還是要乾的。
「不過我並不覺得神之眼是無用之物。」神里綾人輕輕敲擊著自己的水元素神之眼，笑著說：「至少我能省很多水費，如果以後我有機會搞到一顆邪眼，那我一定選火元素的，能自己打蒸發，還能在野外生火做飯。
迪盧克：………
神里綾人：「說起來，你應該也有神之眼吧，你的邪眼是火元素，那你的神之眼是什麼，難道是冰？」
迪盧克：「不，我的神之眼也是火元素，不過因為自身的原因，我沒帶上它。」
算是對[邪惡的力量終究不可取]這句話的反抗吧，某些西風騎士團的傢伙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等哪天他們被[邪惡的力量]救下性命的時候，他倒要看看，那些傢伙還能不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那真可惜，雙火只有在組隊時能增加攻擊力，如果是冰火的話，就能自己打融化了。」神里綾人雙手交叉，想了想說：「待會兒我讓侍從去勘定奉行那裡幫你搞一張停留證明，不然你非法入境，會被天領奉行抓去蹲牢子。」
迪盧克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蒙德的貴公子暫時在社奉行住了下來，神里綾人為迪盧克準備了新的客房，並說：「你好像迫不及待的想去咬愚人眾一口，我不會阻攔你，但在戰鬥之前，要先休息好。」
不知怎的，看著神里綾人，迪盧克一直以來焦躁的內心稍微被平復下來，大概是因為從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話說回來，也不知道神里綾人為他準備的房間以前是做什麼用的，迪盧克不小心在書架上發現了一封信，開頭就是[我引以為傲的兒子……]
迪盧克沒看到後面，直接把信塞了回去，這封信明顯是神里家的家主寫給自家兒子的，他無意探究他人的私事。
不過迪盧克也知道了，那位神里綾人的父親，和自己的父親一樣，對自己的兒砸有著相同的評價。
同樣有著不低的地位，同樣失去了父母，同樣有著需要復仇的對象……他們很像。
在社奉行待了一天，迪盧克就從旁人那裡得知了許多關於神里綾人的情報。
將暫留證交給他的侍從說：「前不久我們社奉行要弄個證明，還得我們的大少爺親自去一趟，唉，那個時候我們社奉行可以說很落魄了，不過在大少爺的努力下，現在只要我們去勘定奉行那邊，他們就會很給面子的雙手奉上證明。」
在角落中場休息的女僕誤以為迪盧克是新來的侍從，八卦道：「你聽說了嗎，我們的老爺和夫人，真是太可惜了，年紀輕輕居然因為操勞過度，永遠離開了大少爺和大小姐，聽說是天領奉行的九條家，和勘定奉行的柊家在從中帶頭作梗，還好大少爺厲害，在老爺去世后一個人撐起家主的事務。」
迪盧克想，如果自己的父母因為這兩個家族的原
因，導致操勞過度，最終死去，那他一定要想辦法幹掉這兩個家族。
可據說神里綾人並未在私事上針對過九條家和柊家。
「你沒想過幹掉他們嗎？」迪盧克對神里綾人發出了這樣的疑問：「那些害得你父母過勞死的傢伙，應該算你的仇人吧。」
「看來在短短的時日里，你就知道了不少事。」神里綾人意外的看了眼迪盧克，這位紅髮少年似乎對自己父親的死耿耿於懷。
神里綾人直到現在都很惋惜自己的人偶沒能派上用場，不過：「把所有錯誤歸咎於他人，理所當然的憎恨，或許會更輕鬆吧。」
神里綾人放下手中的筆，說道：「可惜我不能這麼做，擅自挑起家族之間的爭端，會讓本就岌岌可危的稻妻陷入混亂，三奉行有著守護民眾的責任，社奉行也一樣，三奉行之間陷入內鬥的話，辛苦的只會是民眾。」
丟下家中產業，丟下蒙德一切離家出走的迪盧克，感覺胸口中了一箭。
心中一直咆哮著怒火，意外在神里綾人這裡被澆了一盆冷水，迪盧克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應該多關注下那些擔憂著自己的人。
父親的死，會不會導致酒庄的產業出現動蕩？那些在自己的酒庄中討生活的人，會不會就此失去工作？擅自退出西風騎士團，法爾伽大團長會生氣嗎？他的義弟……在得知他離家遠行后，又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迪盧克看著神里綾人，如果當初自己像眼前的這個人一樣，更冷靜些，更圓滑些，他能不能做得更好，至少，守住父親應得的榮譽。
「……我差不多該回去了。」迪盧克遙望遠方，似乎能透過海平線看到自己的家鄉，「回蒙德。」
神里綾人驚訝：「我還以為你要去炸邪眼工廠。」
迪盧克雙手抱胸：「那種東西無所謂了，現在想想，我有許多事情都沒做完，就匆匆丟下那些責任跑走了，現在也還是時候回去了。」
神里綾人，和他很像。
卻又和他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