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八十五章 恭喜，死裏逃生。
「怎麼想用這種方式找我？」
白霜問。
「我在按下按鈕后沒多久后,就回到了現實。」
樊似錦看着她舒然一笑，「感謝你救了我。」
回到現實后，她所有的記憶一口氣涌回腦中,恍惚了好幾天，最後懵懵懂懂地想起來,是白霜的那個道具救的她。
「本來想動用家裏關係找到你，不過先在熱搜看到了你的回應。我猜想了下這次意外過後公司多半不會繼續捧你，就想着先辦一家娛樂公司然後再找你。」
現實的樊似錦並不是童星出道的偶像,但確實是樊氏集團的獨生女。
家裏有權又寵她,由着她涉足娛樂領域，自由創業。
樊似錦現實里的性格也遠沒有遊戲里設置的這麼極端。
大小姐的優越矜貴尚在,也依舊天真熱誠,只是少了兩分遊戲設定的刻薄和傲氣,講話時也更有條理：「你把我帶回了現實，這份恩情我是肯定要還的。」
「如果你有什麼夢想，我保證一定可以為你實現。」
這台詞怎麼這麼耳熟。
白霜忍不住莞爾。
阿拉丁神燈換人了是吧。
「如果你是真的打算好好做公司，那我確實想加入。但如果單純是為了我才這麼做……」
白霜搖了下頭,說,「我覺得沒什麼必要。」
「怎麼就沒必要了？」
黎燃一哂,從樊似錦身後的內間辦公室走出,「這明明是一次雙贏的選擇,被你說得像是你占我們便宜了一樣。」
白霜眼睛微微亮起：「你們現實里果然認識啊。」
黎燃說：「我和樊似錦是發小,現在也是她的合伙人。」
黎樊兩家是世交，她倆也從小一塊長大,當初是一起出的意外，只是因為通關時長不同，進遊戲的前後順序也不一樣。
是以她的故事線里有樊似錦,樊似錦的故事線里沒有她。
「黎燃說的沒錯。雖然說是為了還人情，但我確實也想自己試試水。」
樊似錦望着她，眼裏帶着笑，「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的天賦水準的確能紅，以後說不定還要靠你給我們賺錢呢。」
正經的說完了后，她又鼓了鼓臉，小孩子似的耍賴，「反正你這個人我們是簽定了，別想跑啊。」
白霜笑起來，終於還是點了頭：「行吧，偶像發話，我這個小粉絲不敢不從。」
—
白霜加入繁花文化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
現實里白霜沒有熱搜卡，但樊似錦靠鈔能力讓她在熱搜足足掛了四十八小時。
白霜：「……有必要這麼大招旗鼓嗎？」
「有的。」
樊似錦看她一眼說，「因為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白霜順口接了個古早梗：「這片魚塘被你承包了？」
「……」
樊似錦說，「知道你在這裏。」
果然過了沒幾天，白霜又見到了個熟人。
「你好。」
沈若素在辦公桌前坐下，笑眯眯說，「我來應聘經紀人。」
白霜：「……」
雖然心裏已經有答案，但是她還是很不死心地問了句，「誰的經紀人？」
「你的經紀人。」
沈若素說。
黎燃抱着肩揶揄：「廢話，我們這公司還有其他藝人嗎？」
「……」
樊似錦和黎燃也就算了，畢竟簽了自己也能給她們賺錢，確實屬於雙贏。
但白霜是不太希望其他人為了報恩這種事情，更改自己的人生計劃，甚至搭上自己的職業前途的。
她對着樊似錦小幅度搖了下頭，卻馬上被沈若素髮現了，「雖然我沒什麼經驗，但我未來肯定能勝任的！」
白霜委婉建議說：「你完全可以去別的地方選擇一份適合你的工作。」
沈若素眨一眨眼，語氣肯定：「這裏工資開得多。」
樊似錦馬上說：「誒，這可不一定，沒有因為是熟人就開高價的道理。」
「可我們霜霜是未來會成為大明星的人，到時候還差我這點工資嗎？我可不能錯過這次投資原始股的機會！」
沈若素殷切道，「如果你們覺得我不能勝任經紀人的話，從助理開始也可以！」
只要能和白霜在一起就行。
樊似錦看着白霜，等着她拿主意。
而白霜望着沈若素許久，最終還是敗在她的眼神攻擊下，想了想問半開玩笑地問：「那這一次能不要動不動就殺我了嗎？」
沈若素笑起來，然後吸了吸鼻子瘋狂點頭：「當然。」
下一個來的是陳晞。
「我還沒畢業！」
現實里的陳晞還在念大二，心虛說，「……但我可以先來實習。」
白霜選擇當機立斷地把她趕回去：「好好回去讀你的大學。」
陳晞絞盡腦汁地貢獻自己的價值：「但我可以寫詞啊！我相信你會需要我的！」
白霜：「……」
哪兒有大學生盼著提前成為社畜的啊！
庄顏也來了。
如今她恢復了記憶，知道白霜並不是神。
她和自己一樣，也是一位玩家，是一個用自己的努力救下所有人的玩家。
即便如此，白霜在她心裏的光環卻也半點不減。
「我化妝技巧很好。」
她平靜說，「現實里有學過，而遊戲里……在很多次循環里自己練了很多次，相信我可以勝任。」
下一份擺到樊似錦辦公桌前的是一份非常漂亮的簡歷。
「A大金融學碩士生。」
李向晴謙虛說，「今年畢業，實習經歷只有兩段，不太多，不知道夠不夠格，」
白霜：「！！！」
A大的金融系，分數奇高的王牌專業。
卷王不愧是卷王。
白霜略微可惜了一下：「來這是不是有點屈才？」
樊似錦不滿意：「哪兒屈才了？我們這未來可是大大大公司！」
「不屈才，但希望我們企業不會偷稅漏稅。」
李向晴表示，「不過如果真的東窗事發，到時候為了霜霜，讓我去頂罪也不是不行。」
白霜：「……」
朋友，你這個想法相當危險啊！！
招了這麼多人，組了一個明顯是家庭作坊的格局，白霜心裏有種遲早要完的不妙感。
但就這麼一艘危船，還真的就給她們開起來了。
如今內娛的偶像事業的確是一潭死水，單偶像的身份很難立足，所以樊似錦給白霜定了以原創歌手的形象重新出道。
白霜會點小打小鬧的編曲，但要真正坐實這個身份，還得不斷地學習。
好在這一次，她只需要努力提升自己就好。
因為周圍不再會有人害她。
她被所有人一致保護著，在這個危險泥濘的娛樂圈中穩步前行。
……
三年後。
在樊似錦的培養下，白霜成為了一位小有名氣的創作歌手，在樂壇中站穩了腳跟。
而在這些年裏，她去過很多地方，也聯絡上了很多回到現實的朋友。
有些眼下也沒什麼好工作，正巧願意加入團隊一起干，例如陸萬里，林曉琪等等。
另外許多人則有自己的追求。
例如季婷婷——她的現實身份其實是一位小學教師，難怪白霜確實覺得她身上有一股如沐春風的親和感。
她放不下自己的學生，和白霜這位不算學生的學生見了一面，就祝她往後事業順遂。
也例如當時的那位高中生粉絲——她在現實還真的是個追星族，在白霜再次出道后直接拋棄了原來的正主和牆頭，開始一心一意粉白霜。
而童雀則在環遊世界。
白霜去國外參加活動，正巧遇上她，在海邊餐廳吃了頓飯。
「好久不見。」
童雀笑盈盈說，「其實我早就想過來找你的，只不過你在國內太紅啦，就算找到你也會被當成是普通粉絲吧。」
「不過我想，以你的性格，應該也不缺我這一句感謝。」
白霜笑了下：「其實是我差你一句謝謝才對。」
當時在沈若素消失后，練習生人心浮動。
要不是童雀迅速站出來，繼續支持她，恐怕接下來並沒有那麼多練習生會聲援。
白霜：「現在你終於自由了。」
「是啊。」
童雀望着遠處的海，笑着彎起眼，「世界真大啊，我們能再見到也真不容易。」
白霜無端想起了陳晞當時的那句晉級感言。
一曲清歌滿樽酒，人生何處不相逢。
她和她們，的確如此。
她看向童雀抵著下巴邊閃閃發光的指甲，忽然道：「其實有件事我在意很久了。」
「你當時偽裝低調想儘快淘汰，所以連上鏡都是素顏，但為什麼還做美甲？」
童雀笑了，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因為喜歡啊。」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事情是因為喜歡就想做的，也總有一些事情會讓你覺得，活着還是挺好的，只要活着就還會有希望。」
童雀側過頭，朝着她一笑，「所以我不就遇見了你嗎？」
只要活着就會有希望。
白霜自己也一直是這麼覺得的。
但如果……沒活着呢？
這三年內，她從來沒放棄過希望。
但她還是沒找到秦游。
三年裏，每一個失眠的夜晚，她都會想起秦游最後把她推入門內的一瞬間，無法忘記，更無法釋懷。
如果秦游還活着，怎麼會不來找她呢？
現實的流速和遊戲內的不太一樣。
但據她所了解到的，現實里成為植物人昏迷最久的練習生，也不過三年不到。
所以三年來，白霜的心情從一開始的懷揣期待，想着等秦游回來要和他說什麼，到後來逐漸接受了，他可能再也不會回來的現實。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也逐漸回味出自己的複雜心緒里到底摻雜了什麼。
少女的心思落在無聲的風中。
在她無意識觀察秦游的手的確很適合彈琴的時候，在她猜測他現實里的職業的時候，問他要地址的時候，在她離別時會回頭帶上他的時候，心動悄然發酵在這每一個無法覺察的瞬間。
最終在他為自己而死的那一刻釀成鼎盛。
在她沒有發現那是喜歡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最慘烈的結局。
有的人說着不欺騙無辜少女的感情，這不還是騙走了嗎？
白霜想，其實她是可以放下的，但她還是選擇不放下。
如果連她都不記得，但秦游存在的痕迹，就真的沒有了。
每一次個人演唱會的結尾，白霜都會用鋼琴彈一首歌。
《她們》。
作曲秦游。
作詞秦游。
除了她和曾經的練習生們，沒有人知道這位秦游是誰。
這首歌和她平時的創作風格也大相徑庭，既不是她的成名曲，也不是她的出道第一首歌，很多人都猜測白霜每次拿這首歌收尾的用意。
為了那些逃離成功的練習生，也為了救下所有人，卻被永遠留在遊戲里的秦游。
白霜閉着眼彈完最後一個音，在觀眾掌聲中謝幕。
她從通道走回後台，沈若素迎上來道：「今天有很多粉絲送來了花，檢查過了都沒有問題，還有一位粉絲正……等着你。」
等着她？
白霜一時覺得有點不不對勁。
沈若素一般不會讓粉絲輕易進來才對。
難道又是哪一位找到她的前NPC嗎？
她加快腳步回到後台，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個熟悉的粉色心形氣球。
上面的筆跡雖然不是她的，但話卻很眼熟。
【大家一起迎接HAPPYEND吧！】
氣球被移開，露出了後面的那一張臉。
白霜頓時僵在那裏。
她幻想過很多見面的場景，突然的，準備已久的，擦肩而過的。
但當真的發生的那一刻，她還是忘卻了一切幻想中的打算，只出神地望着來人，彷彿忘記了時間。
三年過去了。
但秦游和當初分別時卻沒有太多的區別。
他拉了拉手裏的氣球，眼神還是從前那麼平靜，只嘴角帶着半分笑意：「你當時想要的結局，現在應該已經達成了吧？」
「嗯。」
白霜哽咽一聲，顫抖著說出秦游最初和她對的第一次暗號。
「恭喜，死裏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