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十幾歲的少女,在進入遊戲前也曾經擁有自己的人生。

她們有鮮活的喜怒哀樂，會為了一些日常瑣事自尋煩惱，也會對充滿未知的未來心懷期待。

但是在這個遊戲的指引下,她們存在的所有意義，就是為了給玩家奉獻。

粉絲願意為偶像奉獻一切,本來就是一種畸形的愛。

而在道具影響下，系統會將這種畸形再度擴大。

愛意可以被折成遊戲通用貨幣。

而死忠度讓她們甘心為玩家做出一些踐踏底線的行為。

所以當玩家使用道具增加粉絲的群體死忠度時，既可以擁有更多的人氣，還能擁有一支屬於自己的，指哪兒打哪兒的戰鬥軍隊。

必要時刻——這些粉絲甚至會替自己去殺人。

最終玩家踩著血鋪出的花路欣然上位。

原來如此。

白霜想，在這個遊戲里，任何NPC都是可以被利用的角色。

而玩家不知道,總有一天,她們也會變成這些能被利用的NPC。

系統就是通過這一循環,組建了維持遊戲生生不息的永動機。

白霜幾乎已經理清了這個遊戲的大部分機制，只還有一點她無法想通。

這個遊戲的目的是什麼呢？

總不可能是愛好把人騙進來玩遊戲看吧？

……

兩天後，粉絲見面會。

臨上場前,183還在勸她：「您真的不打算藉機提升一下您的實力嗎，這對您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又不是什麼親手殺人的事情。

有這麼難做嗎？

「不打算。」

白霜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誰說百利而無一害了？」

183一愣：「有什麼不對嗎？」

「死忠粉好是好,但也不是不可能威脅到我。」

白霜說，「你忘了上次那個因為我沒有回頭看她就殺了我的粉絲了？

「這樣的死忠粉還是少一點好。」

她裝作害怕地打了個寒戰,「我還有點怕,不知道這次見面會死幾次呢。」

183：「……」

好像也有道理。

之前的玩家不用擔心粉絲龐大的能量反噬。

但白霜如果用了，確實容易給自己多招幾次BADEND。

等到白霜和其餘幾位隊友上場后，她望著劇場內的人數，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

本來是為了騙183隨口說的,但一想到這麼多的粉絲都要和自己一一交流，她確實開始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因為是遊戲特設的獎勵環節，所以這次見面會的實質就是練習生和粉絲面對面交流。

本身是為了給玩家創造使用道具的機會的，但白霜並不打算這麼做，183猜想她面對這三個小時的工作一定會很不耐煩。

但白霜在座位上坐下，只淡定說：「感謝遊戲提供的頂流體驗卡。」

183：「……？」

「現實里從來沒有這麼多人喜歡過我。」

白霜握著金色簽名筆，對著即將排隊過來的粉絲露齒一笑，「就算是假的，體驗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粉絲見面會的流程很簡單。

每位粉絲排隊挨個去見自己喜歡的練習生，然後擁有短暫的一分鐘左右的交談時間。

期間如果給練習生提什麼不太過分的要求，或是贈送她一些需要佩戴的小飾品也同樣是可以的。

白霜很擅長這個。

營業嘛。

在現實世界她也不是沒做過。

……雖然當時前來的粉絲寥寥無幾。

183就看著她挨個給粉絲簽名聊天，絲毫沒有打開系統商店的想法。

系統商店裡那麼多群體道具，只要白霜願意，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她的傀儡。

「您真的要浪費這個機會嗎？」

它不死心道，「友情提示，還有六天就是決賽了。」

白霜反問：「你是覺得我會失敗嗎？」

183：「我當然希望您可以順利通關。」

它只是非常想不通。

往常從來沒有被NPC殺過的玩家走到最終，或多或少都會背上一點因刀人而產生的黑化值。

但被玩家殺了這麼多次的白霜的黑化值卻依舊是零。

這讓它怎麼完成業績。

它剛這麼一想，就聽白霜笑了下說：「還是說我用這麼乾淨的方式贏了，你沒辦法和你的上級交代呢？」

183一驚，立刻找補：「您採用怎麼樣的方式通關都是您的自由，和我無關。」

「是嗎？」

白霜像只是隨口一問，「183，你陪伴玩家通關這麼多次，偶爾也會覺得無聊吧？」

「……」

183說，「這是我們的工作。」

白霜很理所當然說：「既然是工作那就更無聊了啊。」

「……」

還無法反駁的觀點。

白霜繼續說：「況且他們連工資都不給你發。」

「。」

183像是被她的說法震到了，許久才道，「我只是一個遵循指令的系統，沒有私人感情，也沒有物慾，所以不需要這些。」

白霜只笑了聲：「你最好是。」

她看向下一位來到自己面前，低著頭的女孩子，臉上的笑容凝滯半拍。

她沒有像其他粉絲一樣激動地和白霜打招呼，只是垂著腦袋，很小聲地說：「對、對不起。」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再聽我說話，但我還是覺得我欠你一句道歉。」

面前的女孩子，正是那次刺殺過庄顏的粉絲。

因為在後一次循環里，白霜擋下了那一刀，是以所有人都認為她刺殺的是白霜。

而白霜後續沒有提起訴訟，反而暗示節目方把這事兒大事化小，所以這事兒後來就被壓了下去。

白霜第一反應是看了一眼庄顏的方向。

還好好的。

又見眼前的女孩子並沒有再動作的行為，才稍稍鬆了口氣。

在黑化模式下，要對抗世界意志讓自己產生的恨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沒想到她居然做到了。

「……」

白霜伸手，看著眼前只想來說句對不起的女孩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沒關係。」

被困在這裡不是你們的錯。

被利用不是你們的錯。

被世界操控著扭曲本性也不是你們的錯。

雖然你的喜歡也大概率是假的，但白霜還是微笑著，語氣很溫柔道：「一切都會變好的。」

她對眼前的粉絲，也對自己說。

總有一天，這一切的噩夢都會結束的。

而背負著這麼多人期待的她，也必須要贏。

—

粉絲見面會長達三個小時，要保持三個小時的最佳營業狀態著實有點累人。

而偏偏結束回去后沒能休息太久，就到了錄決賽選曲的環節。

這次依舊是秦游公布規則。

「本輪決賽由兩個團體特別舞台和一個合唱舞台組成。」

「在團體特別舞台時，練習生將會分為兩組，每組十人。」

台下的練習生竊竊私語：「什麼是特別舞台？」

秦游很快給出了解答：「特別舞台是指，除了每組的十個練習生之外，還會加入一位特別嘉賓和你們一起完成舞台。」

練習生們頓時激動起來。

多半是外面請來的明星吧！！

「第一個舞台，特別嘉賓為——」

「我們的工作人員。」

練習生：「？？？哈？」

直播間的彈幕也同樣打出了一排問號。

「在這三個月的選秀歷程中，我們要感謝幕後的工作人員為我們的傾情付出。」

秦游面無表情地念著扯淡的台詞，「所以A組特別舞台，我們將邀請一位大家熟悉的選管加入表演。」

183則無語：「這麼離譜的賽制，虧你也想得出來。」

白霜不止是動用一點私權，帶嚴綾上台。

她是直接更改了賽制，讓嚴綾正大光明以被邀請的形式加入舞台，為此動用了不僅一張卡。

耗費這麼大的力氣，就為了避開她的死亡條件。

183說：「早說了，您當時一刀下去就沒事了。」

白霜：「你再說下去，我也可以給你一刀。」

183：「……」

嚴綾被請出，有點緊張地發表感言。

「雖然有點突然……但我其實也是有過舞台演出經驗的，希望這次和大家可以配合出一個精彩的舞台。」

她環視了一圈台下的練習生，似是在期待她們可以認出自己。

但多數練習生只是在交頭接耳：「她的舞台經驗……是多少啊？」

「不知道啊，之前也沒聽過她提起過。」

白霜問身邊的沈若素：「你對她有印象嗎。」

沈若素說：「不就是負責我們那一塊的選管嗎？」

「……」

白霜又問記憶保留程度較高的黎燃，「你呢？認識她選管之外的身份嗎？」

黎燃很疑惑地反問說：「我應該認識她嗎？」

也是。

黎燃的記憶里多半只有自己和樊似錦，不會有這麼一個邊緣角色的出現。

如果童雀還在，說不定能認出她。

但若是童雀真的遇到，多半也只會裝作認不出。

嚴綾就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環境下，一輪一輪熬過來，看著從前相談甚歡的練習生同她擦肩而過。

也實在可憐。

而另一組特別舞台則是請來了一位節目粉絲。

她自稱是舞蹈學院就讀的學生，看起來實力也比嚴綾要好上不少。

兩個人都介紹完畢后，大部分練習生都打定了要去B組的打算。

秦游：「請練習生開始選擇。」

選擇順序依舊是上一輪的排名。

樊似錦說：「我選A。」

B組這位姑娘沒說自己是哪家的粉絲——那就有概率是對家粉，她可不想趟這趟渾水。

而等到白霜選擇時，她也很堅定道：「我選A。」

【誒我還以為霜霜百分百會選粉絲的來著？】

【是啊，她向來就很寵粉的來著。】

【或許是因為在霜霜眼裡，這並不是選管和粉絲，而是四斤和沒有四斤的組別啊！！】

【嗚嗚嗚嗚我們白里挑一嗑死我了。】

嚴綾緊張地看著她走過來，片刻后說：「謝謝。」

想也知道，節目組無端突然準備一個特別舞台請她參加，一定是白霜的手筆。

說完后，她又有點焦慮地望著台下。

白霜知道她在等誰，輕聲說：「放心，她會來的。」

「為什麼？」

嚴綾說，「你和她提前約好了？」

「沒有。」

白霜歪頭，「但顯而易見，我這麼招人喜歡，她肯定會選我這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