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開第三次，白霜痛定思痛。

自己單獨去肯定不行，沈若素要黑化。

叫上沈若素一個人也不行，其他兩位室友要黑化。

叫上三個人一起四人行還是不行，沈若素依舊也接受不了。

你們還要我怎樣？

眼前有無數條路。

但無數條路都是死路。

白霜只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炸了：「這遊戲明明有那麼多條分叉支線，通往成功的路卻只有最終一條，而其餘的千千萬萬個選項都會通往失敗。」

「在那麼多線性可能里，只有一條生路，否則就要被留在這裏進行無限循環。」

「183，你之前和我說什麼來着，你們遊戲是良心遊戲？」

白霜冷笑一聲說，「你們怕不是，涼心遊戲吧。」

「……」

183也無法反駁，只催促說，「請玩家儘快做出選——」

白霜想了想，乾脆地選了B，拉上被子：「與其反思自己，不如甩鍋他人。」

她剛剛已經走過劇情，見到其他幾位室友都醒了。

那當然是等到她們決定叫不叫自己一塊去練習室咯。

白霜閉着眼假寐片刻。

果然，沒過五分鐘她就聽到了楊雪和陸雨問沈若素要不要去練習室。

「唔。」

沈若素遲疑片刻，輕聲應道，「你們先去吧。」

「你不會又要等白霜吧？」

楊雪語氣裏帶着嘲弄，「等她有用嗎？她哪天不是睡到快上課了才來，顯然都沒抱着要出道的心，你可別被她這個沒上進心的給拖累了。」

陸雨跟着接話：「要是哪天她能早起我才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呢。」

白霜：「……」

原來在這之前劇情里她的人設是不求上進的懶惰擺爛練習生。

難怪楊雪和陸雨在看到她邀請沈若素去練習室后產生懷疑，可能確實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吧。

「沒事。」

沈若素聲音壓得很低，似是怕吵醒她，「我陪她。」

白霜：「。」

183揶揄道：「怎麼樣，感動嗎？」

白霜摸了模自己的脖子，瑟瑟發抖：「我確實不敢動。」

楊雪和陸雨見勸不動沈若素，就離開了。

等關門聲一響，白霜就假裝剛被吵醒的樣子，從被窩裏探出腦袋：「哎呀，沈老師，早上好。」

「早。」

沈若素似是皺了下眉，「怎麼醒了，是吵醒你了嗎？」

「沒有。」

白霜笑眯眯道，「難得醒得早，去不去練習室？」

沈若素一怔，隨即眼睛亮了下：「好呀。」

這次白霜又等了兩三秒，總算是沒有任何訊息響起。

平平安安，無事發生。

謝天謝地，總算過了，即便能無限復活，她也不想再走第四遍重複劇情了。

……

練習室內。

楊雪和陸雨看到白霜出現的時候，怔了一瞬。

白霜倒像是半點都沒有為早上的事情介懷，很自然地和她們打了個招呼，「早呀。」

這下倒換她們有點不好意思了，局促地和她揮了揮手：「早。」

沈若素微微擰眉，將白霜拉到一邊：「你早上聽到了她們議論了嗎？」

白霜思考一秒沈若素的性格，覺得還是坦誠比較好：「聽到了。」

「那你……不介意嗎？」

白霜：「不介意呀。」

既然所有NPC都可能想殺她，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逮著一切時間刷好感度不就好了。

再說了，白霜心中不免腹誹，你都殺了我這麼多次了，還有資格說別人嗎？

「……」

沈若素見她表情是真平靜，稍稍鬆了口氣，輕聲說，「不在意就好。你也別太往心裏去。我剛來公司的時候，她們也這麼說過我，不用太當回事。」

「大家都是競爭對手，有時候說話難聽也免不了。」

白霜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等她說完后才說：「可你說話就很好聽呀。」

「……」

沈若素抿著唇笑了，「那誰讓你是第一個願意相信我的人呢。」

沈若素好起來是真好。

刀人也是真不留情。

白霜握着她暖和的掌心，在心裏默默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臨近十點的時候，老師走進了教室。

「人都齊了嗎？」

老師綳著一張臉，嚴肅道，「齊了差不多就可以開始上課了。距離考核一共都沒多少天了，都為自己的未來想想，別在這給我浪費時間啊。」

話音剛落，白霜面前升起一塊透明面板。

【[第一階段主線任務已開啟]】

【成功通過公司內部選拔（）】

【任務倒計時：25天】

【友情提示：完成任務可以獲得系統發放的額外獎勵。如果任務失敗將會從這一刻讀檔重來。】

白霜：「？」

這還能強制讀檔的？

「這是官方系統發放福利的一種方式。」

183解釋說，「遊戲內設有多種階段考驗，當您完成相應的階段任務，系統會為你發放獎勵。」

同時，也是為了避免玩家不要太脫離主線。

萬一有玩家覺得遊戲世界比現實世界美好太多，不想着完成任務，只想在這裏躺平養老，系統也會自動矯正。

白霜：「明白。」

昨天沈若素已經和她提前說過這個考核，最終會選五個人去參加選秀。

她望了一圈練習室內差不多來齊了的人，總共也就十幾來個。

對於普通玩家來說，第一階段任務算是新手任務，所以應該不會太難，只要在這十幾個人中躋身前五即可。

老師繼續道：「《oneandmore》前幾天已經學過了，有誰會了，上來展示一下，給其他人打個樣。」

旁白適時出現。

【老師需要一位練習生主動展示前兩天學過的曲目，其他練習生正在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上台。】

【這個時候，您選擇：】

【A：毛遂自薦，主動展示】

【B：誰愛下地獄誰下，反正我不下！】

白霜：「……」

這B選項聽起來怎麼這麼狗。

183立刻提醒她：「玩家，可以沖，這是一個加平時分的好機會。」

白霜無語說：你要不要看着我的屬性值清醒一下。」

183卻道：「但您的學習進度條並不低，且經過昨晚和今早的練習，屬性值也有所提高。況且，老師並非需要你表現完美，只需要你站出來的勇氣。」

白霜想了下，也有道理。

反正如果真的表現太差還能讀檔。

她先存了個檔，接着主動舉起手：「老師，我想試試。」

老師對着她點了下頭：「來吧。」

白霜被請至練習室中央。

昨晚的練習讓她找回了對這首歌所有的熟悉度，音樂響起后，她沒用系統給予自己的任何外掛工具，非常順利地將這首歌翻跳了下來。

白霜自覺表演水平幾乎沒有任何問題，等結束后望向老師，只見老師稍稍點了下頭：「幾天內能學到這個程度已經不錯了，不過還有進步空間。」

果然還是被屬性值限制了啊。

白霜也不失望，正思考着怎麼最快把屬性刷上去時，面前彈了兩條新的消息。

【目前考核分數：2】

白霜：「這還真的有平時分啊？」

183：「當然了玩家，我又不會騙——」

它話還沒說完，白霜眼前又彈出一行新的小字。

【恭喜您獲得buff：[老師的誇獎]】

【buff效果：自動拉滿全場仇恨，持續時間兩小時。】

白霜：「？」

果不其然，她忽然間感覺到了周圍惡意滿滿的視線，還有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那是白霜？」

「不會吧，她平時表現都很差的啊，今天是怎麼了？」

白霜：「你告訴我，這是buff？」

「……」

183尬笑兩聲，「debuff也是buff嘛。」

【您因為表演過於出色，觸發了部分練習生的恨意，她們在您回宿舍的路上將您推下了樓梯，致使您躺在床上三個月，錯過了去選秀的機會。】

【恭喜您，打出BADEND：[槍打出頭鳥]。】

白霜：「……」

白霜讀檔回來后怒道：「183，你故意坑我呢吧。」

183滿懷歉意：「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過黑化模式，沒想到還會有這種坑。」

果然，她就知道。

太優秀也是我的錯！

時間回溯到選擇的那一刻，白霜毫不猶豫地按爆B。

選項說得對，這地獄誰愛下誰下，反正她明哲保身，卧薪嘗膽，等到最後考核再見分曉！

白霜這次雖然沒主動，但有另外兩位練習生舉起了手。

她們的實力也還算可以，也能把整首歌順下來，但在不少地方還是暴露出了細節問題，剛好被老師當做教材指點了一通。

「太不公平了。」

白霜看着看着，忽然憤憤道，「為什麼她們不用死？」

183：「？」

白霜說：「難道你們遊戲也有什麼特殊規定，就像中國人不騙中國人，你們NPC也不殺NPC？」

183：「……」

等一節課結束，沈若素問白霜：「霜霜，下去買點喝的嗎？」

白霜立刻說：「走。」

公司練習室樓下就有自動販賣機。

雖然身為偶像她們很少喝飲料或者點外賣，但練習累了的時候她也需要喝一點運動飲料補充體力。

而公司外面不遠處，有三三兩兩的人正聚集在一起。

白霜好奇道：「這是誰？」

沈若素觀察了片刻說：「粉絲吧。」

白霜點頭：「蹲其他藝人前輩的？」

「這邊的練習室現在只有我們在用。」

沈若素沉思片刻，說，「應該就是來蹲我們的粉絲。」

「粉絲？」

白霜疑惑道，「我們不是還沒出道嗎？」

「但公司之前有提過我們這一批練習生，雖然還沒對外公佈，但總有人想來先探探消息。」

白霜瞭然。

這種情況在現實也很常見，俗稱買股。

如果買股成功，等練習生出道火了之後她們可以憑藉老粉的身份在飯圈叱吒風雲。

183突然上線，冒泡提示說：「粉絲好感度是玩家在遊戲中最重要的一項工具，總數上不封頂，但每個個體身上至多能提供100的好感度。」

白霜想了下。

如果一百個人都對她有1點淺薄的路人好感度，那她就有100的好感度。

而如果讓一個人對她用100的好感度，效果也是同樣的。

換言之，一個死忠可以抵一百個路人粉。

而他們的存在，能讓她輕鬆兌換商城裏目前那些可望不可即的道具。

她望着玻璃外面，那近在咫尺的陌生NPC，就彷彿在誘惑她。

來吧。

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