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姜妤的劍還沒碰到容月,便被人硬生生截住了。

不出所料,謝辭眼疾手快地徒手鉗住了劍身,殷紅的腥血霎時沿著劍鋒滑落,把在場眾人都嚇了一大跳。

緊接著染血的長劍被擊飛出去,將姜妤帶了個身形踉蹌。

謝辭做完這一切,才眉頭緊鎖地扭過頭來,面目兇狠地瞪著姜妤:「你瘋了?!」

他說,「你無故刺傷太子,又目無法紀當眾殺人滅口,究竟鬧夠了沒有!」

「我鬧?」

姜妤笑了,「對,我若是不鬧,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你這麼在意她吧?我若是不鬧,又怎麼知道你利用我,暗中給她謀划帝后之位呢?」

「你…我……」

謝辭登時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可她卻是神色如冰地盯著他,彷彿他的齷齪心思已被她看得一清二楚,說什麼都是做賊心虛。

謝辭掙扎了片刻,索性也不裝了,咬牙切齒地:「是又如何?如今你又能奈我何?」

「的確。」

姜妤不慌不忙地點了點頭,甚至還有閑情雅緻擺出一張笑臉來,就這麼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倒是謝蘊,義憤填膺地衝出來控訴他:「你這個包藏禍心的婢生子,就你算機關算盡,也不可能名正言順的坐上那個位子!」

「婢生子。」謝辭閉上眼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語氣森寒殺意凜然。

多少年了,多少人用這個詞來羞辱他,他甚至都數不過來了。

——不過沒關係,日後他想起來一個便殺一個,大不了把這天下的人都殺光!

容月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尤其在窺探到謝辭眼底攀升的猩紅,奮不顧身地掙脫了太子的束縛,躲到了謝辭身後,哭得梨花帶雨,真叫人心疼不已。

她還瘋狂拉拽謝辭的衣袍,示意他幫她解穴。

而正在怒火中燒的謝辭,冷不防對上姜妤那雙充滿戲謔和譏諷的杏眸,不再猶豫,三下五除二就給容月解了啞穴。

終於得以開口發聲的容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急得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七殿下!九公主,九公主和太子……」

「月兒!你要背叛孤嗎?!」

猛地從變故中回過神來的謝蘊,連忙衝上去想阻攔她,奈何卻猝不及防被謝辭一掌擊飛,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他痛苦萬分地看著縮在謝辭懷裡的容月,不敢相信這個自己心心念念捧在手心裡、愛護了這麼多年的姑娘,竟然就這麼毫不猶豫的就背叛了他!

他喉頭一哽,又猛吐出一口腥血。

原來姜妤說得果然沒錯,是他蠢!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容月,她心裡早就沒有他了……

姜妤冷冷地看著面如死灰卻又哭又笑、如一攤爛泥倒在地上的謝蘊,笑了。

謝辭瞳孔微縮,「你笑什麼?」

「笑你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

「呵。」謝辭抿著嘴,被戳破了心事卻也絲毫不慌。

他已經不在乎了,北祁帝那個老東西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軟弱無能的太子更是不值一提,如今,已經沒有人能阻攔他了!

只是面對姜妤,面對她的無聲嘲諷和失望,他總是有些不知所措。

很奇怪,他竟然忍不住去在意她的心緒,甚至隱隱有些害怕接下來要面對的後果。

一絲懊惱之意開始湧上心頭。

也許他不該這麼快就承認自己的劣跡,不該就這麼直接與她撕破臉皮,他應該把一切都偽裝的更完美些,讓她這輩子都困在自己為她編織的美夢中。

就在謝辭打算說點什麼來緩和的時候,跪在他腳邊的容月,突然抽抽噎噎地喊道:

「七殿下,九公主早就生了異心,她還想聯合太子扳倒您,也是她挑唆太子舉證,害我容家幾百條人命一夕慘死!」

謝辭頓時瞳孔一縮,不敢置信:「是你?!」

一直彷彿置身事外的姜妤,這回終於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點頭:「是我。怎麼,你要殺我嗎?」

她可是特地讓魏弋借她的暗衛,找到了失傳已久的弒心蠱,並趁著謝辭昏迷暈倒的時候,把子蠱引進了他體內。

弒心蠱乃為世間至陰至損的蠱毒之一,母蠱可對子蠱擁有絕對的掌控權,只要下蠱者以鮮血祭之,便可使中蠱者瞬間如百獸撕心、痛不欲生。

而一旦滋養母蠱之人身死,子蠱和中蠱者都會跟著暴斃。

姜妤已經掌控了謝辭的生死,就算不能讓他死,也能讓他心如刀絞、生不如死。

反正她從來不在乎過程如何,只要結果是謝辭死在她手裡即可。

而且她對這個世界也並無留戀,重生回來只為殺他這一件事。

完成它,也死而無憾了。

姜妤想,如果他現在一怒之下殺了她,等他躊躇滿志認定自己勝券在握的時候,不料卻含恨橫死當場,那場面一定很精彩。

與她的氣定神閑不同,謝辭震驚得無以復加,只覺得自己彷彿被她當猴耍了一樣,竟然絲毫未曾察覺出她的異樣,甚至還可笑地對她生出一絲愧疚,沒想到自己才是那個被騙得團團轉的人。

他臉上簌簌結起層層寒冰,猛地抬手掐住了她嬌嫩的頸脖,恨得目眥欲裂:「從什麼時候開始耍我的?!」

姜妤呼吸一滯,卻是始終紅唇緊閉,冷笑地看著氣急敗壞的他。

「說!」謝辭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

兩人僵持不下,一旁的衛陽先急了。

「主子!陛下的人怕是要過來了。」

聞言,謝辭咬了咬后牙槽,似是嫌惡地一把將姜妤甩到地上,開始布局事發后的應對之策。

但出乎意料沒死成的姜妤,卻是沒有耐心再同他周旋,遂不由分地拔下頭上的珠釵,猛地扎進了自己的心口,溫熱的鮮血瞬間噴到她白皙的手上。

一旁親眼目睹了全過程的容月,當即嚇得失聲尖叫。

謝辭聞聲驚慌失措地回頭,猝不及防撞見姜妤緩緩倒進血泊中。

這一幕彷彿似曾相識,猶如一把驚天實錘重重敲在他的天靈蓋上,讓靈魂都為之一顫。

驚恐霎時充斥了謝辭的所有思緒,以至於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恍然如夢初醒般,意識到自己的心臟突然疼得要命,彷彿被人生生撕裂開一樣,鋪天蓋地的瀕死和窒息感,瞬間吞噬了他……

他來不及細想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在眾人的噪雜叫喚中,渾身顫抖著用盡所有力氣,艱難地說完「救她」這兩個字后,才重重闔上了眼。

……

謝辭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容月正兢兢業業地守在他床邊,見他終於醒來,驚喜得一個勁的噓寒問暖。

「殿下,您感覺怎麼樣?太醫說您這是一時氣急攻心,才會昏迷過去……」

「我沒事。」他敷衍地應付著嘰嘰喳喳,吵得他腦殼疼的容月。

又猛然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他心下一沉,焦急地追問:「姜妤呢?她怎麼樣了?」

見他一醒來就這麼擔心那個女人,容月小臉一白,支支吾吾不願回答。

「九公主她,她……」

「她怎麼了?說啊!」

因為太過急迫,向來對容月溫言軟語、十足耐心的謝辭,這會兒見她忸怩作態,竟只覺得煩躁不已,下意識不耐煩地顰眉,連語氣都冷峻的不像話。

以至於話音剛落,就把性子軟糯的小姑娘,嚇得頓時紅了眼眶。

謝辭心一揪,到底還是習慣了要疼她寵她,逐漸放緩了語氣。

「別哭,我並非是要責怪你。」

容月可憐兮兮地低著腦袋,瓮聲瓮氣道:「太醫說九公主命懸一線,如今雖暫時脫離危險,但何時醒來便不得而知了。」

「什麼!她在哪?」

他是真的急了,當即下榻要去看她。

容月努了努嘴,心中越發不是滋味,嗚咽著哭訴道:「殿下這般在意九公主么?」

謝辭動作一僵,不自主地微微屈指。

在意她?

按理說不該如此,可他又不得不承認,一回想起她臉色慘白、搖搖墜進血泊里的場景,他的心就狠狠一揪,更是堵得發慌。

而且當時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太過於刻骨可怖,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心有餘悸。

他,他的確是在意她的……

但謝辭又轉念一想,甚至開始說服自己,就算他偶爾在意姜妤,也不能否定他對容月的感情。

他這輩子要愛的女人,應當是容月才對!

思及此,他重現看向容月那張美艷的臉,一如既往的將人攬進懷裡低哄著:「好了,我從來只愛你一個女人,左右不過是怕她就這麼死掉,會壞我大事罷了。」

「真的嗎?」

「嗯。」

明明嬌軟在懷,可謝辭卻有些思緒渙散,不知在想些什麼。

容月並未察覺到他的異樣,只是眷戀地蹭了蹭男人堅硬的胸膛,心頭的不安被甜蜜填滿,頓時笑得一臉嬌羞。

「殿下,」她柔聲細語道:「我知道您與九公主還是有情誼在的,您擔心她亦是人之常情。」

頓了頓,她又繼續:「只是,陛下和太子都被衛陽侍衛軟禁起來了,如今萬事都還等著您去主持大局呢,九公主那邊就讓月兒去幫您照看她,可好?」

謝辭默了默,最終還是嘴硬,不想承認自己在意姜妤,於是輕描淡寫的應允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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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的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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