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危
隨著眾人的離開，會客廳內便只剩許敬、陌澤天及許家的三位長老。
「許敬，你方才所說的『規則』……到底是個什麼？為何言萬生似乎很是忌憚？」許勤山走了過來，開口問道。
「規則就是規則嘛，還能是什麼呢？」許敬也似茫然地攤了攤手，看著許勤山和陌澤天一副不信的模樣，他又再補充了一句，「真的只是我唬他而已，信不信隨你們咯。」
「哼！少在這兒給我裝傻充楞，」許家三長老怒視許敬，厲聲而喝道，「僅僅因為你，臨川族比現在就已勢在必行，若到時我許家戰敗，整個家族都會被驅逐打擊！」
「哼，和你父親一樣，都只會禍害家族！現在你就等著受罰吧！」
許三長老簡直是吼出來的，言罷其不忘向陌澤天行了一禮，隨即便帶滿腹火氣拂袖而去。
「廢物！」許四長老同樣一聲冷哼后離開了會客廳。
很顯然，這兩位可是沒有半刻願意看見許敬了。
「兩位長老慢走。」許敬雖禮貌一句，但其嘴角卻已忍不住抽搐起來，心下亦是一陣的無語，「窩裡橫」這個詞的出現可不是毫無來由的，堂堂兩個年近半百之人，也只敢對小爺這樣說話了，方才在言萬生面前……是連屁都不敢多放一個啊。
「陌家主，我也就先行告辭了。」到底是許勤山，他的沉穩並非其他長老可比，儘管他也對許敬突然橫插一杠存在不滿與憤怒，但他終究是能忍住不語，而畢竟怎麼說，這也是自己的親侄子，不太好明面謾罵。
「不管你和言萬生在打什麼啞謎，我勸你少在外面鬼混，否則……自食惡果可就不好了。」離開之際，許勤山也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在這幾天儘早回來一趟，許家到底還是有些事要你親自在場為好……好自為之吧。」
「小侄知曉。」許敬笑應道。
看著神色穩靜的許敬，許勤山到嘴的警告之語又收了回去，頓了一頓，其終在一聲無奈長嘆中離開了會客廳。
「叔父慢走。」許敬同樣恭敬地行禮道。
在許敬此一聲落下時，許勤山竟又回眸深看了一眼前者，而他瞳中的狐疑也被許敬收於眼底。
此刻，站在許敬身側的陌澤天忽然發問：「你真的是許敬？」
「……」許敬對此多少有些無奈，許勤山的疑惑，也是和他這一問一樣無二。
「如假包換。」許敬回答卻也斬釘截鐵，「再說了，岳父大人，你不是早已測驗過我了嗎，怎麼又在這兒懷疑起來呢？」
「不只是我，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會心存懷疑，畢竟……許敬可從來沒有那麼大的膽量敢正面對話臨川城幾大家族之主，而且……」莫澤天的聲音突然停頓下來，「而且，你許敬何時對家族長輩禮貌過。」
許敬：「……」
我滴個乖乖，禮貌還有錯了？
「罷了，少扯閑話。我問你，臨川族比你打算怎麼辦？」陌澤天話鋒轉過，肅聲道，「二十三年前，李家家主企圖以臨川族比將許家驅逐出臨川，但誰也沒有想到，年僅十七的許樂山，竟以幾乎碾壓的姿態橫掃所有年輕俊傑，一戰，不僅穩固了許家四大家族之位，其天賦實力更是震驚整個臨川乃至更廣之地。」
「以往每一次家族大比都不會超過十年，但就是因你父親，距上一次的族比……生生過了二十五年，這些年間，沒有任何家族敢於提起，而這一次……看來，言萬生是要吃定你許家了啊。」
「父親……」許敬不禁低喃。
他完全明白陌澤天所說的「臨川族比」是怎麼回事。臨川城內有一秘境，傳言是上古時期流傳至今的秘境——北山秘境。
傳說，北山秘境是流存於上古時期之地，其中便必定就存在著許多機緣，及那人們炙熱追尋的所謂上古遺留，雖然至今在秘境都無人能真正尋到上古遺留，但，僅僅只是其中有著上古時期的機緣這一點傳言，進入秘境，便始終為臨川城玄者所熱衷之事。
可並非人人都能如願進入，因為北山秘境的開啟鑰匙，長久以來便是由臨川城四大家族輪流執掌，開啟時間除了受秘境本身限制，其餘便全憑掌鑰者決定。
也因此誘惑存在，臨川城始終存在著一個家族間的大比試——臨川族比。
所謂臨川族比，實際便是由家族少主帶領的族中年輕一輩之間的比試，四個大家族中一旦有比賽排名被擠出前四行列，那麼其也便不再為四大家族，等待這個家族的，便是來自於上位制裁者的驅逐和打擊，而給予此家族的，終將自此在臨川除名。
「哈哈哈哈，族比……無非就是考驗家族年輕一輩的實力嘛，」許敬洒然一笑，豪氣十足，「父親當年能憑己力震懾一輩青傑，既為其子，我許敬亦能如此。」
「有自信是好事，但別自信過頭了，莫要忘了，你現在只是什麼實力……初玄境。」陌澤天冷不丁地給許敬燃起的自信澆上了一盆冷水。
「呃……」許敬吶吶地不知說些什麼，也對啊，他現在才是最弱的初玄境，而且他還是哪怕是半部玄訣，都還未修鍊過呢，與那些修鍊了不知十幾年的家族少爺相比，他可似乎弱的可以。
「呼……」輕舒了一口氣，許敬忽說道，「岳父大人所言極是，那小婿就去準備了。」
許敬說完便走。
「……？」陌澤天疑惑，但不等他發問，許敬便回了兩字。
「後山。」
陌澤天聽聞稍顯錯愕，他有些意外，許敬會想要去後山？要知道，以前可是攆他去都不帶願意的。
不過，莫澤天臉上的錯愕也僅僅維持一瞬，他便是神秘而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那你小子可得當心點咯。」
許敬：「嗯？」
許敬先是一愣，但馬上，他也就似乎明白了陌澤天言語所指。稍稍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許敬便不疾不徐地離開了大廳。
看著許敬漸行漸遠的背影，陌澤天眉頭低沉，臉上愁容浮現，不知他在思考些什麼。
「唉……」許久，陌澤天長然一嘆，「小子，一家之主可不是那麼好當的，這不僅僅是玄力上差距……但願你身上也能有奇迹吧……」
…………
言萬生離開陌家之後，並沒有與任何人有過多的糾纏與解釋便徑直趕回了言家，但再在這之前，其隨同他身旁的黑袍男子在回許家的必經之路上做了等待，而毫無疑問的，他們所等之人便是許敬。
但，他們也只看到許勤山等人回去罷了，因為自知弱勢，許敬也便沒有回許家，而是如此選擇先在陌家躲一會兒，暫避言萬生鋒芒。
臨近黃昏，言家大廳。
正座之上，坐著的正是那一個黑袍男子，而言萬生……竟只是恭敬站立。
「尊者，我不能理解……」猶豫再三，言萬生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何您決定突然離開，若是我們再對陌、許兩家施加壓力，那北山秘境不就是我們的了嗎？」
「桀桀桀，一萬年……等了足足一萬年……終於是讓本尊等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黑袍男子沒有回答，似根本就沒有聽聞言萬生之語，他笑聲狂肆，渾身上下皆散發著無盡的陰寒黑氣，彷彿一頭從深淵地底爬出來的惡魔，其勢其姿，與先前在陌家相較簡直判若兩人。
言萬生姿態不自覺地變得更加謙卑謹慎，便是他身為臨川城四大家主之一，也不敢對黑袍男子的此番表現流露哪怕半分不敬。他心裡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雖說如今他們的實力相差無幾，但，他卻是知道眼前這位究竟是何種恐怖的存在。
此黑袍男子名為衛羽，或許他的名字不會被臨川城任何強者所熟知，但……正如許敬所料……他是魔族一員。
而魔族的身份卻還不是他的可怕之處，他的可怕，在於其實力遠比其境界要高太多，而他也在其手上吃過大虧。
「這件事你不必擔心，」衛羽漸漸收斂笑意，其終淡淡地回道，「北山秘境是跑不了的，它終究是屬於你的東西，而我……嘿嘿，只是突然有一個更好的選擇罷了。」
「尊上的意思是……」言萬生有些不解。
「那個叫做許敬的小子，他很不簡單。」衛羽終是解釋道，「方才在陌家時他就似乎覺察到了什麼，至少……也是確定了我是魔族之事。」
「這……這不可能吧？」言萬生頓時驚愕，其明顯不信，「就算是陌澤天這樣的老狐狸，他不也沒有發現您的身份嗎，他許敬一個後生晚輩能有什麼見識……何況，他還沒有任何的玄力，怎麼可能發覺您的身份？」
「毫無玄力？」衛羽嗤笑一聲，道，「雖然他身上的玄力氣息很弱，但我能感覺到那小子所擁有的玄力很不簡單，它給我的感覺是……」
說到這兒，衛羽話音頓住，他猶豫了下來，不敢再言，而其臉上也掠過不解和疑惑，那小子的實力明明很弱，可為何……他身上的玄力氣息卻讓我感到有些……害怕？
「總之，不要懷疑我的判斷，你再給我好好查一查那許家小子。」衛羽回過神來吩咐道，「另外，讓言罪好好準備，他的實力修為可是低得可伶了……『臨川族比』結果，一定是要許家敗除名臨川，明白么？」
「明白了，請尊上放心，許家一定會被驅逐出臨川城的。」言萬生臉上流露著陰狠。
「替我辦好事，不會虧待你的。」只見衛羽緩緩點頭，隨即，其身影竟慢慢虛幻下來，當他的身影徹底虛幻，聲音消失之時，大廳中，也就只剩下言萬生一人。
「恭送尊上。」言萬生恭敬行禮。
「規則？呵呵……只是狗屁罷了。」感知著衛羽的氣息徹底消失，言萬生忽冷笑起來，「有實力之時，便是魔，也能令萬萬人敬畏。」
「哼，許敬啊許敬，當年你父親壓得我喘不過來氣，如今換成了你……有這本事嗎？」
言萬生隨即走出了大廳，他現在就是要親自準備，去宣告臨川族比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