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患抑鬱的心理醫生
「看來要打一場持久戰了。」沙發上傳來李染一聲輕微的嘆息聲。
對於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孩，饒是李染也有些束手無措。儘管看上去女孩很明顯是因為遭受過非人的虐待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可具體該這麼治療李染一時還拿不定主意。
他不知道在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裏，原來的那一套治療方案還能不能奏效。
李染的心裏決不允許自己就這麼草率的拿女孩作為心理治療實驗對象，她遭受的苦難已經夠多了。
所以他要想個穩妥的法子，或許這將是一件長久的工作，但是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想好了嗎？這條路並不是那麼好走的。」
李染的耳邊似乎回蕩起那聲慈祥的嗓音，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柔和的面龐上，一切又彷彿回到了那個溫暖的午後。
面前的那個穿着白卦的老人捧著一本書籍，金邊眼鏡后的目光卻炯炯有神地看着李染。
「既然想好了，就放手去吧。抑鬱症的存在不是你的弱勢，反而是你最有利的武器。只有身處於黑暗，見識過深淵的人，才能說和他們感同身受。」
「你要記住，遺傳和心理創傷都不能支配你，無論過去如何，只有現在的你能創造未來。」
可笑吧，一個身患抑鬱症的人竟然成為了一名心理醫生，在外人看來是一件多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你連自己都不能治理好，還怎麼去開導別人？
但是，偏偏是那位老人，他的老師給出了與眾不同的答案。
他也一直謹記着老師的話，將這一切都當成自己最有利的武器。即使身處黑暗，也奮力地為他人帶去光明。
可是直到他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發覺，自己自以為遭受過的苦難和對方相比，就像是大漠中的一粒孤沙。
她所處的位置，是一道令人絕望的深淵。漆黑、暗淡，看不到絲毫希望。
當李染打開櫃門的一瞬間，那道蜷縮在柜子角落瑟瑟發抖的幼小身影像是一柄利刃，刺穿了李染給自己披上的層層偽裝。
恍惚間，他看到了一個瘦弱的男孩同樣蜷縮著身子躲藏在牆角。
李染抬頭望向廚房，心底已經有了盤算。
短時間內，李染也不可能離開公寓。既然如此，接下去他和女孩共處一室必然有大把的接觸機會。而他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讓女孩適應自己的存在。
他緩緩地打開了廚房的門盡量讓自己不去注意頭頂上的櫥櫃，而是從下面的冰箱裏翻找出一些食材。
李染捧着手裏的食材來到水槽的位置，水龍頭裏潺潺流出清澈的水源沖洗著食材。清洗完畢后，又翻找出炒鍋以及鍋鏟架在灶台上。
說實話，自從獨居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自己動手做過飯了。奇怪的是，不知為何這個像是原模原樣復刻了自己公寓的安全屋裏卻存在着食材，甚至各種調料一應俱全。
不過，有就有吧。反正連夢境空間這種古怪的世界都出現了，再出現這個李染已經沒有太過驚訝。
咔噠！
李染這邊剛剛點燃灶台，猛地一拍腦門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只見他又滅了灶台剛剛燃起的火焰，忙不迭地在柜子裏找出了電飯煲。從裏面取出內膽，裝了兩人份的米后回到水槽開始淘米。
這也不怪他，畢竟太久沒有做飯了，完全忘了先把米飯煲下去。還好現在想了起來，不然待會就得乾等好久。
整個過程中李染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根本沒有去管冰箱上方的櫥櫃。就連從下面的櫥櫃里翻找東西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女孩萬一換了地方，被自己突然的舉動給再次驚擾。
李染突然開始做飯，倒也不是餓了。而是他回想起曾經自己剛被帶到姑姑家時，姑姑也是這樣做的。
沒有冒然地強行搭話，而是做着自己的事情，先讓對方習慣有別人的存在，這個過程就像是在進行脫敏訓練。
李染忙活了好一陣，鍋里的菜品才一道道完成。說到底還是有些生疏了，在做菜的過程中他還小心地一一嘗試過味道，最後得到的成果也總歸還算滿意。
……
黑暗中，女孩抱緊了懷裏的兩個玩偶，緊張地躲在了角落的位置。她聽着外面傳來的動靜，心裏充滿了惶恐與不安。
可是等了好久，也沒見那人來找自己。害怕之餘又隱約有些好奇，不知道外面的那個人在幹什麼。
她微微地向前方的黑暗中探出手，似乎想要推開面前的黑暗偷偷看一眼那個人在幹什麼。可她的手掌剛探出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渾身戰慄了一下手掌又縮了回來。
她就在黑暗中這樣默默地等待着，祈禱著那個人快點離開。
漸漸地，一縷濃郁的香味透過縫隙鑽入這片黑暗，外面嘈雜的聲音也開始息止，女孩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他在做什麼？」女孩想着，卻還是遲遲不敢向外張望。
噠。
女孩繼續躲著，不知何時隨着一陣輕輕的合門聲響起，廚房裏徹底安靜下來。她緊了緊懷裏的玩偶，確定外面那個人真的離開以後才敢推開一絲縫隙打量起外面的狀況。
廚房裏已經沒有了李染忙碌的身影，正中央卻多出了一張小方桌，在桌子的一側還擺着一張及膝高的椅子。
女孩貓著腰挪到桌子前，才終於明白李染做了什麼。
桌子上用白瓷碟子裝着滿滿的三碟菜，縈繞在鼻尖的香味引得她下意識地用抱着玩偶的手撫了撫肚子。
在椅子的那邊有一隻印着粉色小貓的小碗，裏面盛着一碗滿噹噹的白飯，在光線的照射下正向上騰著熱氣。
「這是給我做的嗎？」
正常的成年人，誰會用這種碗來盛飯吃呢？
……
客廳里，李染手上抱着一隻藍色小貓的碗陷入了沉思。
這特么的他怎麼知道，剛才光顧著做飯沒有去看餐具，結果整個廚房裏就只有這麼兩隻小碗，就連個能裝湯的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