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外星人嘍?」

一個純白無垠的奇幻空間內,陳嗣南無重力般漂浮在半空。

他面前是一張由像素點構成的圓臉,五官由幾道粗細線條構成,顯得十分簡陋,陳嗣南卻能從這張臉上讀出豐富的情感表達。

怎麼形容呢,有點像表情包。

就在剛剛,這個表情包……不,這個外星人告訴陳嗣南,它所在的文明名為「觀者」,隸屬於多維宇宙時空管理局。它們在遙遠的宇宙之外,注視並觀察著嘉蘭星已經長達數十億年。

而陳嗣南只是嘉蘭星上一名普通的十八歲高中生。

臨近高考的他剛剛結束一天繁重的學習,昏昏沉沉回到家后倒頭就睡,於迷濛中後頸突然感到一陣刺痛,再睜開眼,自己就出現在了這裏。

「從嚴格意義上講,我們不是外星人,因為我們並不是居住在星球之上,而是乘坐星艦遊盪於宇宙內外。初次見面,你可以叫我A85,這是我所負責的區域,當然,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觀岳。」

陳嗣南獃獃的看着面前的外星人,這傢伙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可連在一起就有些聽不懂了。他腦袋發懵,懷疑這一切不過是個夢。

「你不用太過害怕,這裏是你的意識空間。我們只是想邀請你參加一場測試,測試的載體是我們製作的遊戲。這是稱得上完美的作品,我保證你會滿意。」觀岳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遊戲?測試載體?測試什麼?」陳嗣南不解的問道。他大概聽出了這個測試就是自己來到這裏的關鍵,卻不知道這和外星文明、宇宙管理局有什麼關係。

「測驗你們所在的文明,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觀岳的笑容依然燦爛,說出的話卻讓陳嗣南感到刺骨般冰冷。

「你們生活的嘉蘭星並不是這宇宙唯一存在生命的星球,在距離你們三百萬光年的銀河系、五百萬光年的仙女座、還有更遠的獵戶座……都有生命存在並發展出了智慧文明,從嘉蘭星出現生命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納入了管理局的監視範圍。當你們發展到一個關鍵節點時,就需要進行一場文明測試,測試你們的存在是否會給宇宙帶來威脅。只有通過測試,才能擺脫被毀滅的命運。」

陳嗣南眉頭皺起,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讓我們回到測驗的載體——一款百分百真實的沉浸式遊戲。你進入的遊戲名字叫做《江湖》,形式取自舊時代的通俗小說,以封建王朝為背景,歌頌個人英雄主義。武……俠……沒錯!是叫這個名字。說起來銀河系的那個文明,也有這類的幻想,他們和你們有很多的相似之處呢。如果未來你們都能通過測試在宇宙中相遇,一定會覺得很親切吧。相同的碳基生命,智人演化,相同的從封建王朝走向工業革命,再到信息革命……」

眼看觀岳不知要扯到什麼地方去,稍稍有些頭緒的陳嗣南連忙開口問道:「不好意思我能打斷一下嗎?請問這場測試的標準是什麼?我需要怎麼做才能通過這場測試?」

「這是一個好問題,但很可惜的是,我什麼都不能告訴你。這場測試的最終答案需要你們每一名玩家獨立去思考。」觀岳拒絕了司南,接着話鋒一轉:「不過我可以透露給你一個重要信息,這場測試不僅關乎你們文明和星球的存續,它也可能成為你們每一個人改變自己命運的契機。只要能堅持到最後並完成隱藏任務的那一名玩家,我們可以實現他的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都可以嗎?」陳嗣南眯起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當然不是,僅限B3級文明掌握的最高科技水平所能做到的一切,且不能造成太大範圍的影響。不過你不用擔心,對於你們C3級的文明來說,這個願望幾乎可以稱作無所不能。」

「哪怕是復活一個死去的人。」

「這個願望太簡單了,不妨大膽一點,盡情發揮你的想像力,我看好你哦。」

觀岳期待的看着陳嗣南,笑容狡猾的像一隻狐狸。陳嗣南卻沒有說話,他低着頭,拳頭緊握到指節發白,雙眼微微泛紅。他開始重新審視當下發生的一切,判斷其真實性與可靠性。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話……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當務之急是繼續打探與測試有關的情報,所以他努力平復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回想觀岳剛才說的話,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活到最後並完成最終任務的玩家?也就是說進入這個遊戲不只有我一個人?」

「當然,我們的測試面向的是這個星球上所有十八歲的青少年,一共大約有八千萬人左右,根據國家、人種、民族、文化的不同,我們分別製作了大大小小十二款遊戲,比如觀海那傢伙負責的是荒野牛仔主題,觀山負責的則是騎士與女巫主題……進入《江湖》的玩家大概有一千萬人左右。」

就在陳嗣南想繼續提問時,周圍空間突然開始變暗。

「時間到了嗎?」觀岳無奈的笑了笑,「看來你要準備出發了,希望我們還有下一次見面。」

陳嗣南還有許多問題想問,可剛想開口,大腦突然變得模糊,意識如溺水般不斷下沉,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秒,他聽到了觀岳充滿惡趣的低語,那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祝你遊戲愉快。」

…………

一座深幽的大殿內,戴着二十四梁帝王通天冠,穿着深紅絳紗袍,樣子只有十二三歲的小皇帝坐在龍椅上,他緊咬着牙,攥緊的拳頭上青筋浮現。

「他們欺吾太甚!欺吾太甚!」

小皇帝青稚卻憤怒的聲音在空曠幽暗的大殿內不斷迴響,久久不絕。

過了一會兒,他鬆開拳頭,滿眼悲痛。

「先生為何棄吾而去,留吾於此,面對這滿朝文武的狼子野心卻只能裝傻隱忍。這些亂臣賊子為非作歹,壞吾大武的江山,吾卻什麼都做不了。先生,不如帶吾同去吧!」

說罷,小皇帝從龍椅上滑落,胸前的絳紗袍也被淚水打濕。

不知何時,一個圓領紫袍,頭髮花白的老者悄無聲息的站在小皇帝身旁。他佝僂著背,沒有扶起小皇帝,而是用乾瘦的手掌輕輕的撫摸小皇帝的頭。

「官人不必哀怒,總有一天,老身會將這些亂臣賊子們,打殺得乾乾淨淨。」

老者的頭上,頂着一頂制式簡單的冠冕,這頂冠冕看似普通,卻足足有二十梁。比太子的十八梁遠遊冠,還多兩梁。

「大父,先生走了!先生被他們害死了」小皇帝抱住了老太監的手,淚如雨下。

這時,一個青袍小太監急急忙忙地跑上殿來,將事情稟報。小皇帝看過消息后連眼淚都沒來得及擦,一臉震驚地站了起來。

「神廟的天選之子下山了……什麼!有近千萬!」

一旁的老者,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

綠波漸起,翠葉凋殘。

漸漸泛起秋意的湖水之中,一座圓亭之內,四個衣着華貴的老者,正在其中擲骰打馬。每名老者的身旁,都有一名正值二八芳齡的女子,沏茶倒水,拾撥瓜果蜜餞,竭心盡意的伺候着老者。

「曲梁死了」

坐在西邊的老者戴一頂翻皮圓帽,他的眉毛成倒八,面相凄苦。說完這句話,他將自己的馬牌扣在了桌上,開始止不住的嘆氣。

「曲梁以直邀寵,蠱惑官人變法,勞民傷財,死有餘辜!」

坐在南邊的老者,光頭長臉,無眉無須,滿臉的兇狠桀驁。他將一張「中黃」馬牌推進到馬圖中的赤岸驛,然後繼續擲骰子,攻擊其他人的馬牌。

「這下子,官人要恨死我們這幾個老頭子嘍。」

坐在東邊的老者長相富態,慈眉善目,笑容可掬。他毫不在意自己的馬牌受到攻擊,而是扭頭含住了少女遞來的荔枝,神態輕鬆。

「恨我們又能怎樣,還能殺了我們不成。我們死了,誰替他抵擋山裏的綠匪和環伺西南的蠻夷?!」

坐在北邊的老者矍鑠清瘦,倒三角眼,鷹鈎鼻,顯得威嚴深重。他嗤笑一聲,將自己的最後一張馬牌送進了馬圖中的尚乘局。

這時,一隻神俊異常的海東青從天而降,鋒利的鷹爪扣在了清瘦老者的肩膀。錦服被抓破的同時,竟然有金鐵交擊的聲音發出。老者從海東青的腿上取下一封密信,只看了一眼便從椅子上驚起,一向泰然自若的他也變了臉色。

另外幾名老者連忙接過密信查看。

「什麼!神廟派出了千萬天選之子!」

…………

跪在冰天雪地中,不斷拜伏的祭祀;穿着僧袍,舞著槍棒的和尚僧侶;破敗的道觀內,靜心打坐的道士師徒;靈劍山上的女俠,洞窟中的魔主,還有散落在各處,打家劫舍、劃地為王的綠林賊寇……

這片土地上,越來越多的人得到了這個消息。

這是武朝四百八十年來未曾發生過得事情。面對如此變數,食肉者惶惶不安,憂萬鍾高位,患宮室妻妾,怕山上的神,懼林間的匪;有志之士感懷天下,嗟嘆動蕩興亡皆是百姓勞苦,滿目悲望;而底層的勞苦大眾還不知道風雲將至,他們依然辛勤勞苦,只知太陽照常升落,日子還要繼續。

當然,還有任何時代都少不了的野心家,他們已經摩拳擦掌,或順應,或逆卷,等待那令人激動的……

天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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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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