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啟程

柳羲和從自己那堆符文中抽去了些許質量較低者，在淬刀堡的藏寶閣中，換了大沓銀票作為盤纏。

有獨特金手指的柳羲和完全不會缺錢。

只要有市場，那他便可像取錢一般隨意換得銀票。

但不知是因為在以往的經歷中太窮了亦或是怎地，柳羲和一時竟很難改去吝財這一習慣。

在先前購置煉製烈性避蠱丹所需材料之時，若非想到這些材料屬是此行必備，恐怕柳羲和都不會忍痛割愛。

由於苗疆此行多少會和煉蠱師起交鋒，倘若不慎沾染上了蠱毒，那還需避蠱丹的幫助。

一般情況下，一個人的身體要達到完全避蠱的狀態，需要長時間服用的避蠱丹與避蠱湯。可柳羲和沒有那麼多時間，所以他可以直接服用藥性更強悍的烈性避蠱丹，從而強行快速達到避蠱狀態。

有得必有失，直接服用烈性避蠱丹的後果便是暈厥數月。

柳羲和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供暈厥。就這數月過後，恐怕苗疆那邊的五毒教早已地覆天翻。

所以柳羲和同樣準備了烈性醒神丹的煉製材料。

這兩者的效果相系互補，正好可以滿足柳羲和目前的需要。

只可惜這樣會給身體稍稍招來些許虛弱感，不過問題不大，這時段恰好能與花費在路上的時間抵消而去。

「歪，怎麼又遲到？」

殿後不遠處一道倩影發出響來，打斷了柳羲和的思緒。

「可以走了。」

柳羲和招呼了一下，便攜著秦姣摸著晨光離開了淬刀堡，去到了堡前不遠處的驛站。

看著驛站馬車的價位牌，摩挲著下巴輕聲問道。

「AA嗎？」

此話一出，秦姣整個人的面色鐵青到了極致，兩隻赤瞳瞪得嘀溜圓。

「怎麼？你想白嫖啊？」柳羲和挑眉問道。

「你覺得我像是缺那點錢的人嗎？」秦姣沒好氣道。

「不好說。」柳羲和縮著脖頸小聲道。

「我好說歹說也算是個富家大小姐吧。」秦姣輕撇紅唇道。

柳羲和嚯了一聲，微蹙著眉怪笑道：「那你以後拿我的符紙記得付費奧。」

「你......好啊，給就給。」

秦姣仰頭嘟囔著嘴，隨即又補了一句：「我只是不想讓我們之間的關係那麼物質。」

柳羲和嗤的一下便笑出聲來，傾過頭直直盯著秦姣。

「那怎麼地，你還想精神點不成？」

見秦姣那狠厲的眼神落過來，柳羲和只好訕笑一聲，不敢再出聲，隨即轉身與櫃檯夥計商量。

他要了個「豪華快車」，不為別的，就為了一路上舒坦。

至於AA什麼的，也就是耍秦姣的幌子罷了。

幾匹毛色齊整的碩大駿馬拉著一道榆木車廂，盡顯奢華之氣。柳羲和想都沒想便翻身上車，卷著行囊躺坐在了那軟綿綿的坐嚢上。

秦姣癟起嘴，呆怔怔地看著在豪華馬車中翹著二郎腿的柳羲和。

「這傢伙剛剛不還一幅摳摳搜搜的模樣嗎？」

「怎麼一轉眼出手就那麼闊綽？」

車廂內，柳羲和探出頭來，一挑眉道。

「不上車我就先上路了奧！」

「嘖，急啥？」

秦姣一個跨步躍身上車，馬匹應聲驅步向前，車窗外呼呼的風鼓起墨茶色的窗帘。

「你怎麼想著弄那麼豪華的馬車了啊。」秦姣淡聲詢問道。

「你先給我稍稍位置先，

我都快被你急死了。」柳羲和有些急道。

秦姣俯首看去，只見自己占著近七成的位置，將柳羲和擠得蜷在一旁。

「對....對不起。」秦姣不好意思地挪過身去，柔聲道。

「可以理解，畢竟秦師姐的體型......一直是這麼臃腫。」

柳羲和占回了「領地」，還不忘多嘴道。

話還未畢，纖細手指已然落在柳羲和耳根上，一股狠力使下，直叫柳羲和嗷嗷嚎叫。

好言好氣勸過秦姣罷后，柳羲和便打量起了馬車內部的結構。車廂前的木結構較厚，隔音效果貌似不錯。邊上還有個敲擊的小木塊，木塊底邊與被敲擊的位置都鑲著鐵皮，估摸著是用來招呼車夫的。

柳羲和試探性的喊了幾下車夫，卻都未見車夫有所反應，便又拉起小敲木噹噹撞了兩下。

這時車夫才聞訊停下馬車，翻身下車，緩緩拉開窗帘問道。

「貴客有何吩咐？」

「此行大致多久啊？」

「先到中原的話，起碼得花上一周。總程抵達苗疆以南，那估計要用上半月。」那車夫略作思考後回道。

「好的，謝謝啊。」柳羲和輕擺了下手，示意車夫回馬繼續啟程。

待馬車繼續前行后，柳羲和終才鬆了口氣，看來他這特地要求的「隔音車廂」的隔音效果確實沒什麼問題。

「咱不是要求苗疆嗎？怎麼中途還要在中原停一陣子啊。」一旁聽罷對話的秦姣滿臉疑惑道。

「龍虎山聽說過沒？」

柳羲和也不直接回復，只是又反問了一句。

「當然聽說過啊，那可是中原的煉丹大宗。」

秦姣邊說邊思索著，恍然道：「難道，你在中原停留就是為了去那裡？」

「正是。」柳羲和打了個響指，笑道。

「我去託人煉幾顆丹藥。」

「是那種治蠱毒的丹藥嗎？」秦姣繼續問道。

「差不多。」柳羲和揉了揉人中，輕聲道：「路還很長，先休息吧。」

「那多無聊啊，你給我講講有關苗疆的事情唄。」秦姣歪過頭，輕聲道。

柳羲和將窗帘拉上，別過身來一臉正經地盯著秦姣，伸出手淡聲道。

「給錢。」

「你這富小子還要啥錢。」

「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時間也不是。」柳羲和正色回道。

「那你閑著能幹嘛？」秦姣鼓著腮幫子，不滿道。

「睡覺。」柳羲和不假思索道。

先前他從荊楚乘馬車來到閩南之時，便是睡一陣覺，發一陣呆。眼下再次走長途，他也能照搬之前的做法。

可柳羲和不過小憩數十幾息，終拗不過秦姣的軟磨硬泡。

他嘆了口氣，拿這一直在嘰里呱啦的秦姣沒有辦法。

回想在初見面的時候，柳羲和還以為秦姣是那種清冷類型的女子。可後來混熟以後，他反而覺得這秦姣有些煩人。

魏炳說得果然沒錯。

「別叫了，我講好吧。」柳羲和不情願的撐開方才眯過不久的眼皮，拖長了聲音道。

「我們此行的目的與目的地，想必先前你也有多耳聞。五毒教裡頭那可是良莠不齊，其中分有四部，各司其職且互相間大都不干涉。」話至此，柳羲和稍作停頓，略清了下嗓子，繼續道。

「四部分別有屍蠱部、人蠱部、葯蠱部以及蟲蠱部。屍蠱部與人蠱部大差不差，都是以人體煉蠱，然後將蠱屍當做勞動力。蟲蠱部則是以蟲蛇煉蠱，蠱物一般也都用於特殊場景。而葯蠱部即如其名，從事煉丹藥蠱湯等工作。大致清楚這些，你作為一介外人，對五毒教的了解就算是十分透徹了。」

「可既然人蠱部與屍蠱部都是以人體煉蠱，那何不合二部為一呢？難道它們是分裂成兩部的嗎？」秦姣趁著柳羲和的話語間隙，詢聲問道。

柳羲和伸出食指，輕輕擺了擺，搖頭道。

「屍蠱部是用已故之人的軀體煉蠱，而人蠱部，則是以活生生的人直接煉蠱。」

「這麼看來，從人道主義的角度而言，這人蠱部的存在，可是大惡之事。」

「人道主義是什麼啊？」秦姣美眸一眨巴，疑惑道。

柳羲和一撓頭，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差點忘了，這裡是古武俠世界，現代西方的名詞在這裡使不通。

況且他對這些名詞也並沒有十分深入的了解，所以他難以去用其他詞句形容這種名詞。

「額.....人道主義可以理解為『以人為本』的倫理道德。」柳羲和支支吾吾地解釋道。

秦姣擺出了一幅自己已完全聽懂的樣子，若有所思地輕點臻首。

「好了說的差不多了，補覺哩，趕早趟真的困人吶。」柳羲和舒活了下筋骨，便一閉眼，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秦姣也沒繼續糾纏柳羲和，只是撇過眼看著他，心中思緒萬千。

眼前的少年被裹在碩大的黃袍之中，一張精緻的面龐宛如冠上飾玉一般直叫人移不開視線，微挺的鼻樑頂著那恰到好處的雙眸，更顯少年之器宇軒昂。一道稍淺的疤痕烙在鬢頂額角，又為這貌相溫文爾雅的少年平添了幾分風逸之氣。

「好生英俊。」秦姣不由得感嘆道。

如此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分明是可以爭得那百花齊綻。可不知是為何故，秦姣卻對他提不起半點興趣。

與其成為這慘綠少年的側畔佳人，她更傾向於以一種長輩的身份伴在柳羲和身邊。

「呃.....」

一旁的柳羲和咕咕噥噥地叫出聲來。

秦姣警覺地盯著柳羲和，發現他已是酣睡，方才的也不過只是夢中囈語，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可不想讓柳羲和聽見自己對他的贊言。

路況顛簸，震得車廂一歪一抖，將尚處在睡夢中的柳羲和顛得扭過身子，一時竟靠在了秦姣的香肩上。

秦姣心頭微微一緊，小心翼翼地俯下臻首一瞧，見柳羲和此番確實是無心之舉，便不再理會，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

她輕撥開帘子，痴神望著窗外那飛速倒退的風景，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