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都洛陽

開市后的集市上賣貨的、買貨的街上人群川流不息，自從韋氏之亂后，大朝的商貿在這一年左右時間內，穩定的朝廷政局下空前發展，各個商坊井然有序。

洛陽有南北東東西之分，又有三處市集，卻各有的不同，這南集市大部分都是朝內各個地方的產品居多，北集市大多都是物廉價美貧瘠一些老百姓所愛之地，而這西市集大多都是胡商集市，販賣都是香料、木材等稀缺貨品，東邊是洛陽的官權巨富的中心，富甲貴族的宅子也都在東邊。

北集市雜貨坊一處破舊不堪的民宅外，一個身着縣尉長服和一個灰色布衣的兩個男人邊走邊說道：

「希望成大和王乙的家人能夠儘快的緩過這個困難的時期，周全，如果他們以後生活上還有什麼困難可來縣府找我。」李煥稍微步調慢一些，剛剛受了傷，雖然說不致命，但是走起路了卻要十分小心，傷口扯動了還是有些疼痛。

「李縣尉放心，王乙和成大家裏的生活我都會留意的，大朝現在經貿發達，我們這些不良人做的都是些極為粗重簡單的活，生活也算過得去，但是我的後幾代卻不能考取功名，哎幾世怕是翻不了身呀！」周全說完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

李煥聽周全說完后，內心泛起了漣漪，想到之前佘長風將軍說的幾千戰士的家人們現在都是不良人，為了這幾千人，佘長風將軍說了他現在不是為自己活着，是為了這幾千人將士的後世活着，要給他們個公道和光明，不由的越來越佩服佘長風。

「縣尉，你看，那豆腐鋪旁的就是說有宮糧的老丈」周全指著不遠處的商坊，門口就站着一位身穿褐色麻衣長服的老人，大概六十多歲，李煥加快了步伐走了過去，那老人看着這兩人過來，轉身就轉進了商坊的小道內，這兩撥人一人走兩人在後面追。

「老丈，老丈，是我呀，上午要收官糧的！」周全一路追一路喊著。

那老人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這小道已經深入這片雜貨商坊內了，越走彎多，轉來轉去，一下就找不到那老人了。

李煥和周全停了下來，四處張望，到處都瀰漫着各種粗糧加工刺鼻的味道，突然一把短奴的箭矢飛了過來，李煥推開周全，箭矢從兩人中間飛過，那箭矢扎在了土牆上，上綁着字條「如要宮糧，燕子庄戌時」

李煥把字條放入懷裏，和周全走回了正街上，李煥仔細琢磨著這時間「戌時正是宵禁開始之時，到燕子庄要出城，我得回去縣府要一份出入敕牒。」

「周全，有個涼城的姑娘，身纖細高挑，鵝臉柳細長眼，薄唇，大長發，叫吳雪，她是跟着我兄長一起來洛陽的，早上出去了，未歸，你速速去找各個集市的不良人，想法找到此姑娘，帶回我阿兄在那個老宅。」李煥朝着縣府的方向一邊走邊說着。

「領命，李縣尉！我這就馬上去辦！」周全吹了聲口哨，一會從各個街上來了幾個人「頭兒，什麼事！」周全把吳雪的特徵和他們說了一下，又趕着去南市集了。

李煥緊趕慢趕，到了縣尉府門前，門前的衙役倒是主動說道「李縣尉，今天不是早上不是請假了嗎？跟你說，你休息不了了，縣丞都叫了幾撥人去尋你，現在縣丞和縣令都在府內，你快去吧！」

李煥趕緊放慢了腳步，邊走邊想：莫非在鬼市上的事情他們知道了？莫不然尋我如此着急?

進了縣府大堂，黨內的衙役跟李煥說道，縣令叫他去后廂有事商量，

李煥沒時間多想，就去了后廂，后廂內縣令和縣丞對坐着，縣令旁邊還坐着一個人，藍綢長衣、尖嘴細眼正是雷總管。

眾人見着李煥回來了，縣令對着雷總管說道：「這位便是我們的李縣尉，李縣尉這是宇文世家裏的雷總管！」

「李縣尉真是英雄少年呀！如此氣勢，真有狄公之魂呀！」雷總管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誇一頓總沒錯，再說了，這也是跟糧車案有關係的人，日後肯定用得到。

李煥跟縣丞對了對眼色，回道「雷總管過獎了。」又轉過頭看了眼縣令「不知縣令找我何事？」

縣令摸了摸官帽，眯着眼說道「好事，雷總管找我說你今日請假之時還到鬼市查案，抓走了宇文家族的一個貴客，一個胡商！有這事嗎？」

「回縣令，今日我手下不良人王乙和成大，找我說鬼市有糧車案線索，我便去了，發現一群窮凶極惡的黑衣男子，我正在查案記錄，有個黑袍胡人，並不言語是宇文家族的貴客，直接用鏢殺死那群黑衣人，我以正示法，黑袍胡人拒不配合，用暗器傷我並殺害助我探案的不良人王乙和成大，辛得路人相救，降服此黑袍賊人，現此人昏厥，被我送到醫館！」李煥不緊不慢的說道。

縣丞聽到並連忙說道：「這黑袍賊人殺害了王乙和成大？依我大唐律法，縣尉可將此人送回縣府大牢，嚴加審問！」

縣令聽着，看到雷總管着急的眼神，眼珠一轉「李縣尉，是不是你看錯了，黑袍胡商害怕黑衣惡人搶劫錢財，所。。。自衛殺死了黑衣人誤傷了王乙和成大，你在幫忙之時被黑衣人所傷，是不是這樣的？我看嘛，就是誤會，都是誤會，死了幾個鬼市的賊人和兩個不良人，影響不了什麼！」

李煥在縣府當差幾年了，也深知裏面的奧妙，跟縣丞關係不錯，跟這縣令倒是不對付，今日這般黑白顛倒，怕是雷總管和縣令早商量好的。

李煥暗暗思到，這黑袍妖女，現在是萬萬不能交還雷總管，以後定會出來害人。但又迫於上司的壓力，這可如何是好？

「這，這事關糧車案線S縣令。。。」李煥支支吾吾的說道

縣丞一直都是文筆的工作，也是官場的老油子，趕緊圓個場：「縣令，這事怕是李縣尉有什麼難言之隱，請雷總管先出廂房外等候，等我們查清李縣尉所說事情的真偽。」

雷總管朝縣令點了點頭，說道「好，我今日就在廂外候着，李縣尉的傷我們出錢醫治，辛苦大家了」跟着就到外面等著了。

「李三，我說你怎麼就那麼木訥呀？宇文家族是洛陽一百多年的名門望族，死了幾個不要緊的人，就要得罪人家，趕緊把人還給人家。」縣令在後廂內踱步走來走去，心裏盤算著長年拿着人家好處，現在宇文家族與準備跟大將軍聯姻，又是太平長公主那一頭的，這事甚是麻煩。

李煥也知道厲害關係，如果是以前，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眼，不參與這複雜污穢之事，但是現在是佘長風的事，比他自己的重要，他一直思來想去，思量著怎麼處理。

縣丞是兩頭都不想得罪，就要找到一個平衡，有了：「縣令，雷總管只說了要還他人，卻沒說幾時還，李縣尉也說了此人與糧車案有關係，要不這樣吧：跟雷總管說人晚兩天還給他們，這兩天李縣尉拿到糧車案信息就行，時間都能照顧，你看怎麼樣？」

李煥和縣令聽到后，兩人同時說道：「行！」

這縣丞不愧是官場老江湖，官職不大，但是這也是陪都呀，神都洛陽，卧虎藏龍之地呀。

李煥向兩位拜手道「我還需要這幾天出入洛陽的敕碟，以便於我查案，煩縣令批示。」

大難題目前算是解決了一半，縣令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一半，還有這一半便是糧車案了，向縣丞擺手道「給李縣尉十日內的出入敕碟，我去雷總管溝通一下。」說着就出去尋了雷總管。

李煥拿了敕碟，出了縣府趕緊向著北邊老宅奔去，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勢，因為宵禁鼓聲已經響起了，戌時即將來到。

雷總管看着李煥的背景，跟旁人說道「趕緊給我盯着，看他把人藏到哪了？這兩天我能等，公子可等不了！再說那殺人不眨眼的瘋賊婆，兩天裏亂說什麼，那我就完了！」

洛陽宵禁鼓聲要敲三百下，老百姓聽見鼓聲該收商鋪趕緊收，該去那的就去哪，一旦鼓聲敲完，宵禁的大街上便靜悄悄的，但坊間里可不管你，只要不出坊間，吟詩吃酒都行！

佘長風聽着屋子裏有動靜，便開了門進去，綁在床上的羅剎看見佘長風進來，也不說話，也不動彈了，一動不動看着佘長風。

「你是不是宇文世家的人？」佘長風在門口找了個凳子坐着，雙手扶著那根細長的棍子繼續問道「我要殺你，你便不會醒來了！」

佘長風清晰的聽到外面風吟鳥啼的聲音，但屋子裏靜悄悄的，心裏琢磨著，這胡人女子是不是不會說唐話，一會，一個低沉陰柔的聲音「你不殺我，但我會殺掉你的！」唐話說的不是很標準，很典型的那種胡人發音。

「你能殺的時候，自然讓你殺，死是普通人最害怕的，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

「你那刀法確實厲害，是不是瞎了看不見，那麼好的身手覺得在這世上沒有什麼意義？你解開我的繩索，我便可以成全你！」

「哈哈。。。你的殺心和我以前一樣，我再問你，你是不是宇文世家的人？」

「你以前也是以殺人為生？」

「算是吧，但是我殺的都是突厥人。」佘長風覺得這胡人女子十分怪異，既然聽得懂我問的問題，為何又不回答？

「突厥人？？」羅剎深思了一會，她想起了突厥人把她們家族趕盡殺絕，直到只剩幾百人，她們逃到一個小島上才得以生存。羅剎頓時對這個瞎子心生了幾分好感。

「你為什麼殺的都是突厥人？」

「因為他們在我們邊關到處姦淫擄掠，燒我們大唐百姓的房子，搶我們百姓的子女。」佘長風說的時候，雙手用力緊緊的握住棍子。

「他們也搶奪我們的牛羊，燒殺我們的家人，最後把我們趕到了一個小島上，我們氏族的長老把我們的島叫做｛羅剎國｝！」

羅剎國？佘長風腦海里閃過一絲記憶，以前他剛剛當兵的時候聽過帶他老兵跟他講過羅剎國的故事：說有個島，上面幾百個面目醜陋、身材矮小的土人，那些人好惡鬥狠，原始野蠻，但是壽命都很長，而且他們還有一種神奇的巫術，能讓斷掉的肢體重新長回來。

後來老兵的先輩和幾個戰士隨着一個斷臂的將軍，去找這個島，最後千辛萬苦找到這個島，將軍長出來新的手臂，回到戰場了，重新拿起了戰刀！

老兵說這也是自己的阿爺說的，就當是傳說故事了。

「既然大家都殺過突厥人，你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宇文世家的人了。」

「我只幫他們殺人，其他的我不管！」

「他們為什麼要找失蹤的糧車？」佘長風見這胡人女子開口，緊接着繼續追問。

「他們不是為了糧車，是為了轉運糧車轉運使顧天成帶着的一封密信。那封密信是宇文闊寫給長安大將軍的！」

佘長風聽着，思緒豁然開朗，這封信有着非常重要的干係，如果找到這封信，宇文家族一定會來跟他談條件。「信上寫的是是什麼？」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信是我和雷總管一起送給顧天成的，寫些什麼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懂漢文。信是我看着宇文天裝到一個木盒裏面的，木盒還用宇文世家的印章蜜蠟封印住，還有到銅鎖，如果誰打開這個木盒，那麼大將軍肯定知道這個盒子打開過！」

羅剎繼續說道「你還是把我放了，宇文世家整個洛陽都有他們家的耳目，還有三個比我厲害的人，他們一定會找到這的，你既然殺過突厥人，也算是幫了我一些，我在這幫宇文世家殺人也是為了錢，有了錢我會買很多武器，殺完突厥人。」

這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佘長風警覺的問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