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感受絕望

得了這樣的承諾，老前輩只是微微頷首，顯然不以為意。

董建明，鍊氣七重，根骨5.7，氣運8.7。氣運高的嚇人，這樣的老前輩，袁飛能幫得到他什麼呢？

辭別了老前輩，袁飛捧著玉壺，慢慢走在路上。

若是知道這裡的湯劑要花費三個鍊氣丹，大娘只怕會驚的把玉壺摔碎。

然而這個價格，恐怕只佔真實的二分之一或者更少。

「黃芪茯苓湯雖是溫補，與凡人來說，卻是不易吸收，若是每日飲上一小碗，效用最佳。」董老前輩這樣囑咐。

值得一提的是，此方不僅對凡人，其實對修士也是極為有利的。一般的農人，誰承擔的起如此巨大的花銷呢？

人逾七十古來稀。大娘的身體，能多活一年也是賺到，實在不適合連日勞累。可是袁飛必須救下吳情鵬，算計王浩耗費心神，對於大娘的身體，確實是顧及不暇。

今日再見大娘，臉色暗沉，腎水不足。雙目無神，神力已乏。面無血色，血氣難繼。

如果按照這種情況，只怕撐不過年關。

如今袁飛也只能盡這月用粥小心調理，配上肉食溫補。黃芪茯苓湯來的正是時候。

若能多活一年半載，袁飛也好略盡孝道。若說大娘真的幫了袁飛什麼，也不盡然，無非是給袁飛提供了一個棲身之所。

可是賬並不是這麼算的！

若沒有這大娘這一方庇護之所，袁飛花光了鍊氣丹，禍福難料。求生之道會變成什麼樣，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

若沒有大娘這一件新衣，袁飛也難以平靜，求生之道會變成魔道，也不是自己所樂見。

大娘簡直是自己的指路明燈！

就算沒有這些，大娘給予自己的，是自己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信任和親情。一碗粗茶，一件新衣，兩個被遺棄的人相依為命，彼此有了希望。袁飛無以為報，也只有用親情回饋。

待會見到大娘，就得說撿了大便宜，一枚鍊氣丹買了玉壺，裡面有些治療咳嗽的葯汁。

老人本就時有咳嗽之症，這是因為身體機能衰退所致。葯汁是捨不得丟棄的，反而會認真服用。

袁飛的腳步又快了兩分。

「大娘！」袁飛手捧著玉壺，「您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鍋里煮的沸水，爐火燒的正旺。

袁飛突然聞到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大娘莫非在殺雞？

村中哪裡有活雞！袁飛加快了腳步，大娘莫非是咳出了血？

「袁飛，你上哪裡去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這話倒也尋常，若是蓮花大娘說出，袁飛定會安心不少。

可是卻是由吳情鵬說出，未免帶了三分鬼氣。

吳情鵬滿身血污，向袁飛款款走來。

袁飛登時天昏地暗，雙手幾乎捧不住玉壺。用盡全力，袁飛才能把玉壺放在桌上。

「什麼東西？讓我嘗嘗。」吳情鵬若無其事的跟了過來，拿了一隻茶碗，傾了一些葯汁在碗里。

「你殺人了？大娘在哪裡，沒嚇壞她吧！」袁飛焦急的說道：「你快走吧，趁別人還沒發現！」

袁飛運起龍行虎步，向廚房跑去，沒有。

後院也沒有。

袁飛突然在大娘的房外停住了。

幾乎不敢走進去，房間內是濃烈的血腥之氣，運起神眼，裡面並無活物。

袁飛的眼淚立刻飆了出來。

吳情鵬一臉得意的看著袁飛，一口把葯汁飲盡。

這湯藥不錯，喝完神清氣爽啊！

「若不是托村長的福，我也不會知道袁飛你會住在這裡。袁飛大俠，原來你也有外婆啊？」

「吳情鵬，是我對不起你，可是這一切，和蓮花大娘何干？」袁飛抽出了刀劍。

「殺了我吧，袁飛。」吳情鵬彷彿是解脫一般，仰脖待死，臉上帶著的，居然是笑意。

可是袁飛能殺盡天下人，唯獨吳情鵬，袁飛有內疚。

若是袁飛不招惹吳情鵬，他會繼承包子鋪，和年邁的父親好好生活。

也許他會明白修行難成，最終娶妻生子。就像他偉大的父親，把愛傳遞給下一代。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袁飛一雙淚目，怨氣衝天，看著吳情鵬。

「你問我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吳情鵬紅著眼。

「原本我和我爸能在一起相依為命，喝苦澀的豬血，每月吞一枚鍊氣丹。帶著變強的希望，每一天都能活得很快樂。為什麼你要戳穿我爸是魔道妖人？」

「為什麼要給我弄一支血脈，為什麼要給我希望？爸爸托你照顧我，臨死囑託我要跟你一起好好生活。可是我偏不，害死他的就是你，不是嗎？」

如今吳情鵬他墮入魔道，自己難道沒有責任嗎？袁飛捫心自問。

「為什麼有了實力就可以予取予求？我也要有實力，我會採集草藥，前程似錦。」

吳情鵬開始放聲大笑：「等我血脈覺醒，才發現王浩隊長給予的這一切都是假的。我等待死亡，那時，我才理解了父親，父親一直在保護我。我應該去陪他。」

「可是，你，為什麼會出現？為什麼要救我，你應該讓我死，讓我死在狼群之中。」

「王浩隊長來找我，許諾美好前途，語氣是那麼溫柔。為什麼你要殺死他？為什麼你要告訴我，他的話全部是謊言。」

吳情鵬狀若癲癇。

「人人都活在假希望之中，這樣不好嗎？為什麼你要找上我！為什麼我明明能活的很快樂，你卻一次又一次的給我痛苦！」吳情鵬絕望的嘶吼。

「你是對的，除了愛我的父親，我一無所有，我就是一個廢物，不配得到大人物的垂青，只配生活在無盡的黑暗之中，這樣，你滿意了？」

「唯一愛我的父親，也是被你逼死的。所以你該死，即使殺不了你，我也要殺了你的親人，讓你也感受一下絕望的滋味。感受來自地獄的恐怖吧！」

蓮花大娘氣運極低，是自己沒有守護好！明明知道她大限將至，也是自己非要自作主張。

為什麼要守承諾？為什麼要救吳情鵬。

追本溯源，還是自己的錯啊！

看到袁飛痛苦自責，吳情鵬帶著復仇的快意。他成功了，而且殺人誅心，還要把袁飛拉入絕望的深淵。

可是吳情鵬還是錯了，此刻袁飛的道心無比堅定，是因為大娘給袁飛種下了善念。殺了王浩，袁飛已經明辨是非，重塑道心。此刻的魔道和求生之道，涇渭分明。

正是此人殺了蓮花大娘。吳情鵬修為雖然只是鍊氣三重，不過對付一個凡人，還是太過容易。

此人已生魔心，留下來只會害人。

袁飛此刻泛起冰冷的笑意，彷彿來自九幽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