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 149 章

今天的時間還早,他們來之前特意有注意這個，想着當天就把房子的事弄好，然後先囫圇著住進去，不管怎麼說,也比在客棧住的安穩。

也能省下一些開銷。

現在是上午,行李都在馬車上,等他們確認好房子之後,和兩個車夫的雇傭關係才會結束，正好這會兒也方便繼續坐車去看房子。

京城到底是皇城，崇尚繁榮,大點的房子基本上內里的佈置景色都不會差,江啟只稍微看了兩套宅子,就覺得已經差不多了,「這宅子多少銀子？」

牙人忙道:「這宅子是翰林院一位官員的房子,他將要外放，所以就想把房子賣了，賣價七百三十兩,稍微貴了點，不過裏面翻新規整的很好，他時間緊,狀元郎若是要再談的話,應該也可以降下來一些。」

翰林院啊,江啟搖搖頭,「就這樣吧，今天我們能住進來嗎？」

「當然可以了。」不用來回折騰,牙人當然更輕鬆了,他說着:「鑰匙現在就可以給狀元郎了,咱們現下去衙門辦手續，今天就能把所有的弄齊全。」

江啟看向了他爹，江兆恆微微點頭去，沒有其他意見。

江啟這才應下牙人:「好，那我們先把行李搬進去后再辦手續吧。」正好也能讓兩個送他們的車夫可以早早回去。

這不過順理成章的小事，牙人也跟着幫他們搬行李。

搬完后，江兆恆讓大壯還有虎娃留在家中，他和江啟一塊去衙門。

過戶房子並不麻煩，進了裏面很快就結束了。

回到家，虎娃和大壯已經快樂的到處逛了一圈了，江啟看着屬於自己的大宅子，心裏也很激動，拉着虎娃要再去逛一次，他在現代的時候，一直都想自己買房，後來買的時候，到處看了不少處才買下來，那時候的心情不言而喻。

現在到了這裏，雖然步驟簡單了一些，但心情也是一樣的。

虎娃也還沒過癮，果斷跟着江啟一道去再看一遍。

而靠譜爹江兆恆自然不能跟着小孩子一同胡鬧，去外面暫時先買了兩個下人，一個做飯，一個打掃，幾個人齊心協力，一同先把他們住的地方收拾出來。上回京城租房時買的被子那些已經被帶回去了，這會兒要重新買。

好在買過一回，對於價格等都有底，買起來很方便。

下午江啟抽空去把自己的官服領了回來，等第二天，就要去翰林院報道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江啟躺在床上睜開了眼。

早朝時間是在五點多開始，縱然他的官職還不足以去上朝，但他也需要在這個時間點去翰林院報道。不過好在他一向都習慣早起，所以倒並未覺得這麼早太難熬。

他偏頭看了下，能聽到虎娃平穩的呼吸聲。

縱然這座能稱得上是大宅子的房子有很多房間，但昨晚虎娃依舊是跟他一起睡，江啟也無所謂了，給虎娃專門留的有房間，隨時可以過去。

他們從小都睡一起，他也沒什麼好不反感的，等再大點，自然就能自己睡了。

他坐起身，下了床，將房間里的蠟燭點上。

然後開始穿衣服。

鞋襪也套上。

而另一邊，江兆恆也醒得很早，兒子今天要正式去翰林院，他自然不可能就安心的在床上睡覺。

看兒子那邊房間亮了，他知道兒子是起來了，於是也起身過來了。

江啟聽到聲音打開了門，「爹，你不睡了？」

「睡不着了。」江兆恆道:「等下爹送你去那邊。」

「好。」江啟知道拒絕沒用，等他爹送幾回就能放心了。

昨日買回來打掃的下人也聽到動靜打了水過來給江啟洗漱，廚房那邊的早膳也做好了。這是江兆恆昨日專門交代過時間的。

吃完飯，兩人便出了府門，江啟說道:「宅子有些大，還應該再買個開門的才是。」

萬一來了人，總不能讓人敲不開門，或者就直接進來吧。

在村裏這樣很正常，但既然生活在京城，平日裏來往的人不同，他打不破規則，還是別做出格的事了，惹人非議不怕，萬一因此讓上頭的人覺得他不體面、有問題，給他罷官了，那就不好了。

江兆恆想了下也發現不妥:「爹等會兒去看看，對了，你身邊需要買一個長隨嗎？」

長隨也就是跟在身邊的僕人、跟班，隨時聽從使喚。

雖然虎娃天天能跟着江啟，但總不能使喚人家天天去打水洗臉之類的，虎娃自個早上都起不來呢。

江啟道:「也可以。」

父子倆沒買馬車，一步步往宮城走着，路上不時有馬車經過，還有不少人則是跟他們一樣，靠自己雙腿走，看那官服，翰林院的好些個。

俗話說，窮翰林還真不外如是。

京官體面是體面，但真要是比起弄錢，跟地方官差遠了，地方官除了俸祿，其他門道不少，還有可以當正當收入的「三節兩壽」，也就是三節兩壽時可以明目張膽收下面人的孝敬。而京官主要是靠「冰敬」和「碳敬」，但若是你沒什麼本事，管不到人身上，別人也不會敬到你頭上來。

像是翰林院的人，大多數就屬於只能靠自己俸祿，還得往上孝敬的人。

江啟目前也是如此。

當然，也可以不給孝敬，但這就要看上級的品行了。

官員每年都會有考核，做官的好壞是由上級來評定，這些考核傳到吏部，由此來決定你日後是升遷是留任，還是貶謫等等。更有的上級，收不到好處，就使些絆子，讓你辦公都不順暢。

吏治清明的朝代，都少不了會有這些折磨人的潛規則，更別說以江啟來看，皇帝老兒帶頭喜好享受，朝中奸臣斂財無數都還好好的，下面也清白不到哪去。

這主要是底層還有想上進的才需要耗費大量銀錢。

也有可以不給孝敬的，自身能力在，有功績，皇帝都能知道你幾分，或者就是乾脆在皇帝面前得寵的，這種人吏部也不敢給你的考核寫得差了。

其中總總門道，都挺多，不一而足。

江啟在鎮上那會兒聽柳雲鶴說起過朝堂，但柳雲鶴畢竟已經遠離京城十幾年了，重點都在書院上，所以知道的不多，都是遙遠得記憶。後來也就在國子監祭酒，還有陸辰安那裏零星聽過一點。

對於朝堂，他需要了解的還太多。

這種情況下，貿然出擊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決心先暫時貓著，好好辦公，前路如何走，等摸清了皇帝性情、心思，搞懂了朝堂勢力分佈再來有針對性地出手。

但這個時間也不能太久，他可沒忘了自己考中狀元的事，已經和賀家結下了梁子了。

不多時，遠遠的看到宮牆了，江啟停了下來，「爹，要到了，送到這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江兆恆往前看了眼，宮門口有士兵把守着，他一個普通人確實不好太過接近，便點點頭，「好，你進去后好好當差。」

看四下無人，他低聲叮囑著:「裏面和書院不同，大家不可能再處處讓着你，若是有什麼事，不要衝動，皇城裏的人都不簡單，想懲治人的手段多，跟書院那些小打小鬧不一樣，你先忍忍，等回來咱們一起想辦法，知道嗎？」

顯然，兒子當初先是陳韋平這個侯府公子對上，又是和人家瀚海書院那邊的世家子硬剛，江兆恆很擔心他又惹上了什麼人。

江啟臉上帶着笑，拖了長調:「知道啦，爹，不用擔心我這些，以前我也是衡量過，確認可以對上才那樣的，否則的話，無論怎麼低聲下氣，我都會忍着的。」

似是看到兒子那樣的場面，江兆恆有些接受不了，「也別太受欺負了，大不了咱們回家去，到鎮上照樣能活得好好的。」

以狀元的身份，在鎮上走哪都會被人尊重。

「知道啦，知道啦。」江啟笑眯眯的，沒有太大心理包袱，「那我先進去了。」

江兆恆道:「走吧走吧。」

江啟轉身往宮門走去，到了跟前，才發現陸辰安也在，現在氣氛安靜，他不好大聲喧嘩，向著陸辰安走去，陸辰安也一下看到了他。

兩人走到一起，江啟若有所感，問道:「你是專程來等我的？」

「嗯。」陸辰安道:「你第一次去翰林院，怕你不知道怎麼去，所以我來等等你。」

江啟笑道:「那可真是幫了我大忙了，我正想着該怎麼去呢。」

兩人並肩往裏走，陸辰安先送江啟往翰林院去，江啟默默記住了路線，到了地方之後，陸辰安道:「這裏面就是了，你剛來，會有人安排你做事，我就先去刑部了。」

「去吧去吧，可別遲到了。」江啟催促着。

陸辰安微微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後面有人湊了過來，「你就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江啟？」

江啟並不難認，這個年齡，又出現在翰林院，只能是他了。

其他今年進入翰林院的人，年齡最小都是二十多了。

江啟轉頭看了下，是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他拱手道:「晚生正是江啟，請問大人是？」他剛來，也知道一些翰林院的大人，不過沒見過，和人臉對不上。

來人道:「我是朱明德，添為侍讀學士。」

侍讀學士，從五品，為皇帝和太子講解經史的，也作顧問。

而江啟中狀元后，被封為翰林院修撰，從六品。

每一任狀元都是這麼個職位，可以說起點已經很不錯了。

他再次拱手行禮，「朱大人好。」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門口，江啟讓朱明德先進，進去后，江啟一掃眼，發現已經有好幾個人在裏面了，身後也跟着進來了幾人。

大家視線都看着他。

江啟彎腰拱手行禮道:「下官江啟，見過各位大人。」

「起來吧。」幾道聲音同時響起。

江啟抬頭看過去，就見好些人都圍着他，滿是好奇，「原來是你啊。」

「長得可真不錯。」

「年紀太小了。」

「聽說你買了劉全的房子？」

「剛來就買上房子了？」

江啟本來已經準備面對腥風血雨了，卻沒想到翰林院的人似乎還挺熱情，他道:「我確實是買了一處房子，賣房的牙人也說是翰林院的一位官員賣的。」

「那就是劉全了。」那個問他買房子的人說道。

好幾人頓時一臉羨慕，「真好啊，剛當上官，就已經把房子買好了，那地方離宮門也近，走上一會兒就能到了。」

「對啊，我大冬天都得走的一聲汗過來。」

能夠在京城買上房子，不得不說，是翰林院諸多官員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