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推斷過程全錯，但是結果蒙對了
「不過這裡人多眼雜，這件事還是等我們回房間之後再說……等等！」
伊斯塔不經意地往餐廳的角落瞥了一眼，當即下意識地壓低聲音道：「快看那邊——瓦沙克那傢伙起身了。他是要把海因里希帶走嗎？……怎麼回事？我們要不要跟上去？」
萊厄單手托腮，看著伊斯塔已經準備起身的動作，他自己倒是一點兒也沒動，「你對自己的實力還挺自信啊，看樣子你是有把握尾隨那傢伙而不被發現咯？」
伊斯塔疑惑地看向萊厄，「倒也沒有把握說能一定不被發現……但一般來說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個想到的應該不是擔心尾隨會不會被發現吧！哄騙海因里希去和那傢伙交涉的是你，他們在意料之外地一同離開了，如果不跟上去看看他們是去做什麼的話，那你的試探不就毫無意義了嗎？」
「這是誰說的？」
萊厄擺了擺手，示意伊斯塔稍安勿躁，「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真可惜啊，伊斯塔小姐，看來懂得多並不代表腦子靈光。來吧，我們先回房間去，我在路上慢慢和你解釋。」
「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伊斯塔聽到萊厄這話自然是不滿，當即站起身來，雙手叉腰氣鼓鼓地反問道。
萊厄不緊不慢地擦了擦手，這才緩緩起身，示意伊斯塔跟上他：「只要稍微動動腦子不就能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嗎。你自己都已經承認了沒有把握尾隨他們而不被發現，那我就更不可能了。你還記得所謂'試探'的目的是什麼嗎？最基本的一點就是不能讓瓦沙克察覺到我們對他有所懷疑。如果讓他發現也沒關係的話，那為什麼我們還要試探，而不是直接找他當面詢問呢？」
伊斯塔連忙快步跟上萊厄，忍不住追問道：「這……這種事我也知道啊，但問題是，這樣一來讓海因里希過去不就毫無意義了嗎？光是哄別人過去，結果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一概不去了解，那算什麼試探啊？」
「首先，這本身就只是臨時起意的一步閑棋，而我們甚至都根本沒有出力，所以就算毫無意義也沒有關係。況且……這可不是沒意義的，只不過是你看不出來而已。」
萊厄眯眼輕笑，並沒有賣關子：「讓我們簡略地分析一下吧。海因里希小姐方才向瓦沙克詢問迪艾爾沒有赴約的原因，假若他的回答僅僅只是和之前告知我們的信息相同，那麼他們沒有理由相談這麼久，畢竟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而既然要繼續聊下去，大概率不外乎兩種可能。第一種，海因里希發現她尋找迪艾爾的目的，在瓦沙克身上也能實現。第二種，瓦沙克告訴海因里希，他可以帶她去找迪艾爾。
至於海因里希一直追著找迪艾爾的原因，我大概有些猜測。從第一次見面是他們之間的交談來推斷，應該也就是海因里希看上了迪艾爾博物學家的身份，想要和他探討學術，不過迪艾爾不想搭理她而已。所以，以此為前提，如果是第一種推測——海因里希發現其實她和瓦沙克一樣能探討學術問題——雖然確實存在這種可能，但以普遍理性而言他們沒必要這麼急著離場，在餐桌上討論問題並不是一件少見的事情，再加上海因里希中午還未進餐過，如果是談論學術問題的話，一邊共享午餐一邊進行是最合理的情況。所以我更傾向於第二種猜測——」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瓦沙克假借迪艾爾的名義，喊走了海因里希是嗎？」伊斯塔當即搶答，並表示自己才不是蠢蛋。
萊厄笑著點了點頭：「沒錯，你說的很對，這確實是其中一種可能。」
聽到萊厄這話，伊斯塔本來還挺高興的表情一時間又癟了下來：「啊？只是一種可能啊？難道還有其他的情況嗎？」
「當然了。還有可能瓦沙克事實上就是知道迪艾爾在哪裡，而且迪艾爾也其實真的在船上。這同樣也有兩種可能性較大的情況。」
萊厄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豎起兩根手指，「第一種，迪艾爾被瓦沙克生擒俘虜，現在就五花大綁地被丟在船上的某個地方。第二種，其實迪艾爾壓根和瓦沙克就是一夥兒的，出於某種我們不清楚的理由，為了更好地利用我們，所以才找了借口不出現在我們眼前。那麼，你覺得以他們兩人的實力對比來看……哪種情況更有可能呢？」
「果然是第二種更可能……對啊！這樣一分析的話，就和你一開始的推測聯繫起來了，我們上這艘船明明就有十分明顯的迪艾爾引導的痕迹，所以眼下的情況也是他一併謀划的才合理啊！」
伊斯塔恍然大悟地微微瞪大眼睛，忍不住拍了拍腦門，「沒想到居然是這樣……虧我之前還稍微擔心了一下他會不會身陷囹圄呢，結果幕後黑手壓根就是他自己啊！」
「現在想明白了吧？那你再想想——如果我們剛才就那樣跟上他們的話，不論是在途中就露了餡被瓦沙克發現，亦或是在看到迪艾爾之後被他發現……」
萊厄無奈地攤了攤手，「就憑你，還要帶上我這麼個累贅……你覺得會是什麼下場？我可是記得你之前說過你不是迪艾爾的對手哦。一對一都不是對手了，對面還要再加上一個瓦沙克……」
「果然這也太危險了吧！被那兩個傢伙算計的話……我們還是趕快趁現在偷偷下船開溜吧——我記得救生艇是放在……」
伊斯塔慫得非常乾脆利落，當即伸手就要從口袋裡把船艙地圖取出來，準備開潤。
不過還沒等她碰到地圖呢，手就已經被萊厄攥住了手腕。
她疑惑地抬起頭，然後就看到一臉虛偽笑容，根本稱得上是皮笑肉不笑的萊厄陰惻惻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然後就直接等死是吧？別忘了，現在我身上的問題還沒解決呢。如果這會兒開溜了，就算逃得了一時……也終歸會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暴斃的。到時候你可是會陪著我一起死的哦。」
「不要啊！那種事情不要啊！我為什麼要陪著你一起死啊——我還沒有活夠啊！」
「既然不想死就好好動用你的腦子。雖然我們被那兩個傢伙算計了，但也不一定是件壞事。」
萊厄鬆開攥著伊斯塔手腕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眼眸微眯，眼神中閃過一絲陰戾的意味，「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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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船艙的某個房間。
瓦沙克推門而入，「喂，迪艾爾，有個美麗的少女指名道姓要找你，我把人給你帶來了，不用謝啊。」
坐在桌前正寫著什麼的迪艾爾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就看見跟在瓦沙克身後的海因里希。
他淡漠的表情一時間有些綳不住了，眼睛微微睜大，愣了一下才開口道：「你……你怎麼會把她帶過來？！我不是讓你……」
「啊？」
瓦沙克撓了撓頭，反應過來似乎搞砸了，「你不是就讓我和那兩位說你不在船上嗎？又沒叮囑我如果有別人來找你的話也那樣騙她。誒，對了……說起來，海因里希小姐，你是從哪裡得知我知道迪艾爾在哪的啊？」
海因里希眨了眨眼睛，無辜地撓了撓臉頰：「是萊厄先生和伊斯塔小姐告訴我的呀……」
「哎呀……好像搞砸了呢。」
瓦沙克十分不誠懇地笑了起來。
這傢伙，看上去根本就是故意的！
「………」
迪艾爾額角青筋猛地突了突，隨即伸手抓住一旁斜倚在桌旁的長刀，沉默地看著瓦沙克，目露凶光。
瓦沙克見狀連忙退後一步，把海因里希護至身前，「喂！有話好好說啊！迪艾爾，你也不想在這位美麗的少女面前打打殺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