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些殘忍的事

1些殘忍的事

一個靠譜的同伴能夠大大增加極端環境和特殊情況下的生存幾率。楊晨曦啃了一口巧克力,順便擦了擦斧子上新鮮的血跡。

她實在不是很想回憶靠一把破爛的消防斧從教學樓殺出去然後拿上點可以說是少得可憐的物資再殺回來的情況,沒人喜歡跟一大幫活屍打交道,雖然遇上她的那些已經死透了。

然後等她再次回到醫務室這個臨時據點的時候發現陳清都和寧觀槿吃麵包吃的正香。楊晨曦根據這點可以得知這個新來的陳清都並不是什麼靠譜的同伴。楊晨曦有點生氣,畢竟吃獨食的行為很不講武德,麵包肯定是超市裏拿出來的所以這個b手裏一直有這些東西但是一直不說.....看着阿寧笑眯眯啃麵包的樣子,算了,楊晨曦嘆了口氣,稍微消了一點火氣。

再看看陳清都這位新晉隊友略帶嘲諷的笑臉,火氣瞬間又竄了上來。要不是體力基本耗盡,她應該會一板斧把這個笑得無比欠揍的混蛋砍成兩截。「陳清都,你有吃的幹嘛不早說...不然我也不用喝那難喝的要死還口感奇怪的葡萄糖了。」楊晨曦無奈地說到。

「你又沒問我有沒有。」確定了這個混蛋一有機會一定要除掉,楊晨曦想着。陳清都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不爽,隨即丟過來一塊巧克力。

這招對楊晨曦這個甜食控很是好用,看來現在不是幹掉他的時候,楊晨曦撕開了包裝,火氣瞬間消了大半。

她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緩解一下疲勞,這運動量對於她而言有點超標了。楊晨曦開始在腦子裏復盤今早的情況。

自己應該是幹掉了起碼...算了查不出來多少個了,喪屍在學校里應該是一個數量不多但是分佈廣的狀態,四處都是。去超市的路上也有這些喪屍,而且它們的共同特點是眼神不太好,得離得很近才會發現自己,它們是怎麼索敵的還有待發現。還有個問題...路上的屍體有啃咬痕迹的不多,這點不太對勁。按照B級片的設定這些玩意是為了捕食才會襲擊人類,那這麼看它們的目的可能並不是進食需求之類的...

想太多了,總之砍頭是一定能弄死這些東西就是了。楊晨曦又咬了一口巧克力,想了想傷得不輕的江子琪和宋璪「阿寧,她們怎麼樣了?」

「…說實話不太好,傷口一時半會不會癒合,還挺深的很容易感染。」寧觀槿皺起了眉頭「專業的醫院能做縫合之類的防止感染...具體怎麼做的我不了解,但是她們現在傷成這樣光有這些繃帶是不夠的。」她頓了頓「晨曦,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所以阿寧,你想怎麼做呢?」陳清都突然插話,這個明顯非常親昵的稱呼讓他收穫了楊晨曦的一記眼刀。

「我們需要想辦法和外界取得聯繫才行,晨曦。」寧觀槿坐到楊晨曦身邊,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陳清都看着她們的親密互動在那裏安靜吃瓜,並且開始猜測她們的關係是不是他想的那樣並不單純。

阿寧目光堅定,楊晨曦能理解她想照顧這兩個傷員的心情,從自己的角度來看的話,她們相當於幫自己排除了一個隱患,就當小小的報答好了。「可以沒問題,能聯繫上政府什麼的對我們也有好處不是嗎?」楊晨曦瞟了一眼陳清都,對方並沒有反應,可能不會協助?

「不過手機不是沒信號啊,想聯繫外界會很麻煩...」

「哦我試試」

不出意外,打不通報警電話,打什麼都是佔線狀態,

可能再過一陣子信號也會消失,畢竟現在沒人能管信號塔。「沒事,可以點狼煙...」楊晨曦努力的讓自己往樂觀的方向去想。

陳清都突然發話了「你可以看看外面,楊晨曦,現在的狼煙並不是個很好用的求救信號。」

楊晨曦應聲看向窗外,透過校區前面那片空地能明顯的看到不遠處的居民區正在發生大規模火災,而遠一點的居民區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天空是一如既往的晴朗藍,地面則是濃煙滾滾的人間煉獄。這足夠讓他們聯想到各個居民區內部的慘狀。

「好吧...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楊晨曦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不如我們先去看看這學校內情況都怎麼樣了?先保證現在我們能有穩定的食物來源比較好。」

寧觀槿低頭思考了一下「我恐怕得留在這裏照顧她們兩個...如果你會包紮護理之類的話你也可以留下來?」

「不會,所以她們拜託你咯。」楊晨曦思考了一下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后「所以還得陳清都看家呢...還得討論一下今後該怎麼辦,我們不能一直在這窩著,去超市的路我看了,路上沒有適合待的地方,超市的玻璃展示窗會讓那些東西清楚地看到咱們,而超市的窗戶並不是很結實。倉庫的鐵門...你打算解釋是怎麼壞的嗎?陳清都?」

「砸爛了,找鑰匙怪麻煩的。」陳清都一臉平靜,完全沒有情緒波動。雖然楊晨曦知道他有半句話沒說出來,關於倉庫內那明顯是勒死的兩具屍體的事,還是不要問為妙。楊晨曦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陳清都,跟那個老師不一樣,她們出手算是正當防衛,這個傢伙...如果能確定是陳清都下的手,就可以判定為謀殺了,雖然現在已經不是法治社會了...

現在可以斷定的是這個笑眯眯的傢伙並不是什麼善茬,他的人頭搞不好比自己還多,日後怎麼跟這個完全沒有高中生該有的心理素質的傢伙相處也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看着和寧觀槿有說有笑的陳清都,楊晨曦覺得這傢伙本身可能就是個很讓人頭疼的問題。

【三樓教務處】

夏凜雨決定出門看一看,外面沒有腳步聲了。不過早些時候一樓傳來了慘叫和打鬥的聲音,又有人死掉了吧。夏凜雨咽了口口水,希望戰火不要波及到自己這邊,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個同伴...

一個人實在是太辛苦了啊...夏凜雨這樣想着,小心翼翼地探出了教務處的門。

【一樓走廊】

白南川在斟酌了半天後決定伸手去調查一下這具屍體,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媽耶,真新鮮。」

「不新鮮的話咱們就是被熏起來的。」程開予搶白了白南川一句。

「感覺有點奇怪....嘔...」白南川扒拉着屍體「這傷口太奇怪了...致命傷在脖子,剩下的傷口怎麼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這貨是被幾個人輪著砍了嗎?」

「別管那個了,老白,我們收拾收拾準備去學校超市,找點碳水。」徐華瑛擺了擺手「其實知道了兇手可能對咱們也沒有好處」

「我知道,只是這個太讓人在意了...這個脖子這個位置是玻璃插進去的效果,可是砍擊的地方四處都是。如果能一擊斃命為什麼要砍這麼多下?」

「沒準真是被幾個人輪著砍了呢,喲,醫務室那個方向怎麼躺着一堆...惡...」程開予有點想乾嘔,早起本就頭暈,還要看那麼多屍體堆積起來的畫面對他而言確實是有點衝擊力過高了。

「醫務室...算了不太想去,萬一有什麼埋伏呢,現在還是找吃的優先。」徐華瑛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咱往學校超市的方向走一走?」

「遇上那些東西怎麼辦啊?」程開予略顯擔憂。

「我覺得咱們可以先回一趟倉庫把我那套甲給大家穿上——」徐華瑛話音未落就被白南川推走「走走走,大家都餓了吧沒必要給自己增加負重了啊喂!」

「可是它的防禦力一定是夠格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啊——」

「我更相信我的胃,它告訴我它根本不想穿着超級厚重的紙板甲跑步。」程開予拿起剛收集來的幾瓶水,跟上了前面的兩個人。

【醫務室】

這個房間不大,但是裏面有一間房間是單獨隔出來的,用來安置一些傷的比較重的學生,比如現在的江子琪和宋璪。

那個看起來很奇怪的傢伙居然救了自己一命,出乎江子琪的意料,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她們都有傷,很可能好不起來,雖然那個叫寧觀槿的女孩一直在鼓勵她們,但是自己的傷勢怎麼樣了還是自己知道的更清楚。

自己的問題是太信任那個男人了,現在隊伍里那個陳清都甚至比「黎老師」更讓人不爽...事情真多啊。江子琪輕輕躺倒在椅子上,看着床上傷得不輕的宋璪,心裏滿是擔憂。

那個戴眼鏡的女生居然救了她們兩個,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體型那麼小,戰鬥力居然這麼嚇人...某種意義上她的判斷沒錯,這個人動起手來乾脆利落,是個很危險的人。但是現在她們需要依靠這個楊晨曦,畢竟自己身上傷的不算輕。

陳清都在楊晨曦的強烈要求下加入了探索的隊伍,理由是不能讓他在房間里待着摸魚。楊晨曦甚至把自己的消防斧給了他,表示自己的信任。

想建立信任必須有個人先跨出一步來,只不過對方一直都是一個表情看起來沒什麼情緒波動,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和他打好關係...

一直不說話也是個問題,而晨曦子的話術天賦可能是沒有點在搭訕上,該怎麼跟一個異性開口聊天呢?

還是在外面混亂不堪沒準哪個角落裏就有人互相殘殺,或者有些臉上長著奇怪銀色絲線的活死人四處找人吃的情況下...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楊晨曦的腦子裏無端冒出了這段話。陳清都在前面探路,兩人保持着一段距離,不得不說這個氣氛確實尷尬的要死。

楊晨曦正在思考怎麼搭話的時候,出人意料的是陳清都率先開口了。「我有點事想問你。」

「嗯?」

「你哪個初中的?」

「誒?本校啊?怎麼了?」她的臉上寫滿詫異,他問這個幹什麼。陳清都笑了笑:「沒事,看來只是長得像。」

「……」楊晨曦沉默了,出乎陳清都意料,沒有繼續接話茬。

片刻之後確認了這個距離就算有迴音醫務室的人也聽不見了之後,楊晨曦開口了「兩個傷員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理?」

「你心裏應該有答案,不然不會問我。」

陳清都依舊笑着,表情依舊欠揍。

「如果那些東西是根據血腥味尋找目標的話,換個計劃也不是不能接受,我不想帶着會吸引怪物的東西....」

說實話,這個方案過於殘酷了,楊晨曦想。她回想起來自己一記飛刀乾脆利落的送了黎老師歸西的場景,不知為什麼有點難受。想了想胡扯了一個理由試圖否定自己的想法

「阿寧可不像是能接受的樣子。」

其實不算胡扯,阿寧不可能接受這個計劃。楊晨曦扶了一下眼鏡,繼續說了下去「這關乎生存問題,不是簡簡單單的能不能接受就能解決的事。如果可以的話...沒人想殺人。」

楊晨曦看起來像是在反駁陳清都,不如說是在說服自己放棄這個明顯過於殘忍的計劃。

「可你解決那個老師的時候動作很利落。」

「等等,你一直在那,只是看着?」楊晨曦開始後悔把消防斧交到這個人手裏了。

「可以這麼理解,但是當時我手無寸鐵,看着你們打完不是最合適的選擇嗎?」

「你可真擅長把人惹火,陳清都。」楊晨曦揉了揉眉心壓下背德感和煩躁感「我們要想辦法找一個更安全的據點然後一點點往那個方向遷移過去,這樣能保證在找到辦法聯絡專業人員之前傷員是安全的。」

「很合理,但是你的本意好像不是這個。」

「我知道,但是現在還沒到需要把鄰居當糧倉的地步,咱們先去超市看看,這次多拿點東西,還有別藏私房錢。」後半句楊晨曦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

「好好好這次不會咯,關於更好的據點的話,食堂怎麼樣?」

「那個地方窗戶多不好守啊,也沒現成的吃的。」

陳清都賣了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倉庫很適合藏人,防守的話你不用擔心。」

「隨你,話說怎麼路上沒什麼喪屍?我早上來的時候還不少呢?」

「誰知道呢。」

「對了咱們一開始在聊什麼來着。」

陳清都沒有回答,楊晨曦也識趣地沒再追問下去。

【超市】

程開予面無表情地整理著背包,聽着外面徐華瑛和白南川興奮的嚎叫聲,嘆了口氣。

一路上他們沒少碰到這些喪屍,徐華瑛掏出路上撿的板鍬,先拍腿再鏟腦袋,一般來講幾下就能處理一個。要是找對了位置,一下一個。一開始還不熟練,打了幾個之後他已經可以一邊打怪一邊聊天了,比如今早他們剛出門沒多久就遇見的屍體,和死掉的喪屍堆。對話內容程開予忘差不多了,因為各種熟人的臉張牙舞爪地向他撲過來和腥臭的血味實在是很考驗他的意志力。

其實程開予不是很理解他的好同桌怎麼會頂着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做這麼暴力的事。主要是骯髒惡臭的鮮血會噴濺的四處都是,倒是沒什麼感染風險因為他們身上都沒傷口。但是很臭,非常臭。而且有不少臉他還很眼熟…

他覺得有點慚愧,作為某社玩家,程開予居然跨不過去自己的道德感這一關。

所以程開予並沒有接過鏟子和他們一起清怪。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這兩個平均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混蛋掄起板鍬來幅度比較大,畢竟板鍬不長眼睛,自己的體型跟他們比起來相對比較嬌小,隨時有可能一下拍飛他的腦殼。

有點理解楊晨曦了,程開予腦子裏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對了阿寧她們呢,她們怎麼樣了。程開予稍微停頓了一下,覺得有必要和他們商量一下,找一找她們的蹤跡。

外面的徐華瑛清理完應聲跑過來的喪屍們,進了超市,無視了躺在倉庫入口處的兩具屍體和自己的好兄弟吃上了危機爆發以來的第一頓飯。

「話說老徐,你不擔心阿寧嗎?」程開予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擔心啊...可是現在擔心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徐華瑛的笑容收了起來「沒記錯的話還有老楊跟着她,她應該沒事…」

「怎麼突然問這個,橙子,不像你的風格。」白南川擦了擦眼鏡,直勾勾地盯着程開予,弄得他稍微有點不自在。

「沒什麼,就問問。」

「正好,我打算找找她們兩個。」徐華瑛突然嚴肅起來「我是一定要找,兩個人都要找,活着最好如果變成那些東西的話...給個痛快也行。」

「我們現階段還沒有安頓下來,一路上你也看到外面都是什麼情況了,華瑛。」白南川淡淡地回應「先保證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咱們現在不是挺厲害的嘛,我覺得沒問題的。而且因為高考的關係外面人多,校內反而安全一點。」徐華瑛看着白南川「要找人必須儘快,晚一點她們的生還率就會越低。」

徐華瑛完全沒了昨晚的弔兒郎當的樣子,看來是認真的。

「室內的情況我們不完全了解,而且你要找人的話我們可以說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把自己搭進去你該怎麼辦?」

白南川的這番話讓程開予有點心裏發毛,搞不好這倆要吵起來吧...

「其實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川哥,你今早看到的那個男人屍體不就是嗎?」

「誒?」

「你看啊,那個脖子的傷痕,明顯是某種尖銳物品投擲造成的,我剛剛邊趕路邊想這個問題,現在想明白你說的話了。」

「…啊是這個,這個....」白南川嘴速跟不上他的腦子了。

「對,為什麼這個人的死相這麼慘,好像被好多人輪著砍了一番。」

「對對對兄弟,是這個意思...但是這跟晨曦她們有什麼關係?」

「老白哦...你覺得全校能找出幾個飛鏢玩的這麼好的人?還記得咱們在運動會上開的那個射擊攤子嗎?」

「記得,被姓楊的混蛋給狠狠宰了一把。」這段回憶並不是很美好,但是此刻讓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過之後,白南川恢復了冷靜繼續詢問「二狗,你的意思是這個人是被楊姐幹掉的?那證據略顯不足,畢竟飛鏢玩得好的人不少。」

「但是有這個可能性。」徐華瑛眼神堅定,望着他的兩個好兄弟。「哪怕這個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我也要試試看。」

「阿寧呢?」白南川接着問。

「只要老楊還活着,那我放一百個心,阿寧一定會活的好好的。」徐華瑛眨了眨眼。

「所以...先從哪找?」程開予對徐華瑛的提議表示了贊同。

「一樓開始,一層一層往上找。」

【食堂】

楊晨曦越發確定陳清都是且只能是一個混蛋。

這是她第一次觀摩陳清都的作戰方式,但那種仗着過硬的個人素質的幾乎可以被稱之為虐殺的打法還是狠狠的衝擊着她的三觀和五官。

「你這種打架的手法……」楊晨曦看着在學校食堂冰櫃前兩眼放光的陳清都,欲言又止「是和誰學的嗎?」

「哦?不是啊。」陳清都關上了冷庫的門「實際上我並不喜歡暴力,雖然我不介意將它作為第一解決方案。」

「我怎麼感覺你在扯淡呢。」

「這確實很矛盾啦,但是……有的人渣只配被用最殘忍的方法毀掉不是嗎?比如……一場大火?」

聽到這話,楊晨曦的表情凝固了那麼一下,然後瞬間換上了營業模式轉換話題。

「老陳,先不說這個,下次再去各種地方探索的時候就不要這麼暴力了啊能交涉就交涉不要這樣直接兩斧子砍爆啊……」

「你語速變快了。」

「啊那沒什麼事我們就去把那幾個人接回來吧!別耽誤時間了走吧走吧沒準還能趕上午飯的時間——」

楊晨曦又推又拉試圖把陳清都拉出食堂「老陳,我們真的——該——走了!」體型和噸位差距過大,楊晨曦根本拉不動陳清都。

「……」陳清都一言不發,只是盯着楊晨曦,臉上是淡淡的微笑。

「你在搞什麼啊老陳…我們真的該走了…」楊晨曦的臉上肉眼可見地冒出了冷汗。

「我可以認為你並沒有否認我說過的話嗎?」

「別再提那件事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們還是想想現在會怎麼樣就行…」

「看來是沒有否認。」陳清都似乎得到了一個令他滿意的答覆。

這次輪到楊晨曦沉默了,她先行離開食堂,只扔下一句話:「我不會在乎你究竟為了活下來做了什麼,咱們現在只是很普通的互助關係,所以我也希望你能不要再問這些了。」

陳清都笑着聳了聳肩:「沒問題,你們女孩子負責干精細活,我負責你們的安全如何?」

楊晨曦彷彿沒聽到,獨自慢慢的晃回了醫務室。

醫務室里寧觀槿正在給宋璪檢查傷口「誒,你的腳怎麼受傷了?」

宋璪的腳腕上有一道傷口,周圍還有一些銀色的痕迹…奇怪,學校沒有銀色的牆磚啊?

「剛剛跑過來的時候滑倒了…可能是那時候划的…」

「沒關係沒關係,下次要是受傷了直接告訴我就好。」

寧觀槿的微笑彷彿天使一般,讓江子琪和宋璪都產生了一絲罪惡感。自己不應該懷疑她的…要懷疑也就那個眼鏡崽引人懷疑吧…怎麼可以懷疑這個不計前嫌搭救她們還給她們上藥治傷的天使呢…

等等,有個問題。江子琪猛然想起來她們和老師出門的時候鎖了門,那這兩個人是怎麼出來的?

「你們兩個怎麼…」

「窗戶啊。」寧觀槿笑了笑,輕鬆地說出了讓兩人滿頭冒黑線的話。

「哦……」

陳清都帶着炒飯回來的時候差點被三個女孩子的歡呼聲掩埋住,畢竟在這個世道還能吃到新出鍋的飯確實是一件幾乎不可想像的事情。

唯一沒有歡呼的是楊晨曦,但這並不妨礙她同樣塞了滿嘴飯讚不絕口。

一頓飯吃完,心情還蠻不錯的楊晨曦路過陳清都身邊的時候隨口開了句玩笑:「你盯着宋璪看半天了,是我們阿寧不好看嗎?」

這個玩笑到是無傷大雅,至少宋璪本人和阿寧一起笑的看不出勉強,。陳清都卻像是被碰到了逆鱗一般微微側了下頭:「舌頭不想要我是可以幫你割下來的。」

楊晨曦幾天來第一次真情實意露出的笑容不尷不尬的僵在了臉上。

真的要死……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不是那種聽不出玩笑的人,為什麼會這種反應……

楊晨曦只感覺美味飯菜帶來的為數不多的好心情瞬間低至谷底,不再想理這個混蛋。

正想離開時,陳清都卻突然叫住了她。

然後,毫不掩飾的。

「你覺得如果有屍體該扔在那呢。」

「什——什麼?怎麼會有屍體啊?」

楊晨曦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陳清都聳了聳肩:「就外面那群東西啊……如果再有找來的,總得找個地方集中扔吧?難道能堆在門口?」

所以說這傢伙絕對不對勁,楊晨曦有一種預感,這個傢伙是在很認真的徵求她的意見而且確實會把一些那堆菌屍之外的東西扔在她提議的位置。

「這算是警告嗎?讓我自己挑個風水不錯的墳地之類的?」

和聰明人打官司還是直接一點好。

「不是,但是確實是該找一個地方扔點危險物品不是嗎……後面的操場怎麼樣?」

楊晨曦莫名的感到一陣厭惡:「隨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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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璪感覺自己最近昏昏沉沉的,自從昨天他們搬到這裏后她就感覺自己有些迷糊,兩條腿都發沉,身上的傷口時不時隱隱作痛,這讓她變得沉默寡言起來,話越來越少,狀態也越來越差,她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自己腳上有什麼東西在爬來爬去,但是當自己清醒過來的時候這種奇怪的感覺又消失了。

「嗨宋璪,感覺怎麼樣了?」

是陳清都,那個看起來很和藹的傢伙。宋璪費力地抬起頭「怎麼了?」

「看你不太舒服,我們出去透透氣怎麼樣?」

「可以帶着江子琪一起嗎?」宋璪還是感覺昏昏沉沉的,出於安全考慮,她並不是很想跟着他出去。

「她忙着呢,不用擔心,只是一小會而已,一直躺着不動也不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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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觀槿小心翼翼地掀開江子琪肩膀上的紗布,傷口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她忍不住想到:宋璪的傷比江子琪嚴重的多,她們能好轉過來嗎?在這種情況下?而醫藥用品是有限的。

「唉,算了,我要換紗布了,可能會有點疼,要忍着點哦。」寧觀槿掏出新的紗布和醫用酒精,準備給江子琪換紗布。

江子琪點點頭,配合地脫下染血的襯衫。襯衫上面滿是裂口,上面混雜着黎老師和她自己的血跡,它們早已乾涸,變成了骯髒的紅褐色。

「你需要一件新衣服了。」寧觀槿笑笑,向江子琪俏皮地眨了個眼,試圖讓她的患者感覺好一些。

江子琪虛弱地笑了笑,開玩笑,這個狀態下能活下去都是很艱難的事情了,自己還有機會嗎?還有機會和宋璪像往常一樣放學回家嗎?

換過紗布后,寧觀槿從食堂后廚那出來了,正好碰上了剛從食堂二樓下來的楊晨曦。

「晨曦?那個我們找到聯繫外界的辦法了嗎?」

「暫時沒有,抱歉。」

「我不在意這個,但是她們可能等不了那麼久,已經過去一天了。她們的傷……」

「知道嘞阿寧,我出去丟個垃圾,找那個姓陳的傢伙商量一下出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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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

這是楊晨曦在看見那具熟悉的屍體之後想到的第一句話。

雖然幾天前陳清都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她就有所預料,但是宋璪的死來的還是太快了。

她把宋璪的臉藏在幾具菌屍下,匆忙的趕回食堂。

暫時還不能讓阿寧和江子琪知道這件事,而且必須要去找到那個傢伙……

憤怒幾近凝結為實質,陳清都那個混蛋……他到底想幹什麼?!

「這是第幾個了,姓陳的這個王八蛋就不知道什麼叫做限度嗎?」楊晨曦喃喃自語,繞過寧觀槿和江子琪休息的地方。

她現在只想跟陳清都好好理論理論,第一是限制沒必要的殺戮,這會帶來麻煩,第二就是他們應該聊聊這事怎麼處理,畢竟江子琪跟宋璪關係那麼好,她不可能不去找人。至於宋璪的死,楊晨曦沒什麼感覺,畢竟只是個剛認識的人,沒那麼重要,現在更重要的事是怎麼瞞住江子琪和阿寧。

實在是太糟糕了,姓陳的這個混蛋是不是壓根沒想好宋璪「失蹤」之後該怎麼編借口的事。楊晨曦一邊咬指甲緩解怒意,一邊抓緊趕路,順便開始在腦子裏構思隱瞞這件事的方法。

「媽的,兩個人可比一個人難騙多了……」她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番話,希望那個站在陽台上俯瞰自己「傑作」的傢伙能聽到。

「是嗎?我倒是覺得作為當時欺騙了所有人的你來說,騙兩個小姑娘綽綽有餘呢?」陳清都回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再說了,以她的狀況,再有個兩天你就能在夢中醒來看到她滿身銀線晃悠着想找個活物啃一口了。我這難道不是在保證你們的安全?」

聽到陳清都的話,楊晨曦的臉色稍微變了變,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我都說過了別扯那些沒用的事……先想想現在怎麼辦,過會她們兩個出來晃悠的時候估計就會發現你乾的好事了,到時候你打算怎麼向宋璪的好朋友江子琪小姐解釋?」

楊晨曦實際上還有半句話沒說:你這個混蛋恐怕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比沒腦子的那些玩意難辦多了。

「沒有必要解釋,如果你想不出來謊言,我會實話實說。」

楊晨曦積壓了很久的疑惑和怒火這一刻徹徹底底的爆發了出來,她向陳清都走過去,一把拽住陳清都的衣領逼迫他直視她的眼睛,向著陳清都怒吼到:

「你到底在想什麼?!」

「這種時候沒必要去隱瞞什麼,晨曦。」陳清都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你的朋友和江子琪都不是什麼笨人,你的謊言只會造成她們的猜疑和誤解,我相信你並不在意江同學怎麼看你,但你一定不是很想在寧觀槿同學心中留下什麼壞印象不是嗎。」

「騙人不難,只要你不開口犯蠢,我們總能想到一個瞞過大家的借口——」

看着楊晨曦咬牙切齒的樣子,陳清都突然笑了出來:「事到如今你還在抱着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嗎,楊晨曦?雖然我並不喜歡提起大家都不想回憶的那件事,但是你看——」

他張開手臂,彷彿展示自己一般。

「那件事,那場火……你覺得老天都在幫你,從此之後天知地知你知——但老天放那場火可不只是為了幫你,它關上了門,卻留下了窗,就像現在,我也知道那件事,而且我能用那件事把你……吃的死死的。」

他輕鬆的離開陽台,經過楊晨曦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當然,我無意用那件事情威脅你,我也不想魚死網破……現在去把宋璪小姐從屍堆里翻出來吧,你在阿寧面前立住你的人設就好,惡人我來做,OK?」

「……你他媽的已經在當惡人了。」

「我就當誇獎收下了。」

楊晨曦轉身走出了食堂,不想再跟這個傢伙交涉哪怕一分一秒。濃重的挫敗感籠罩在心頭,這讓楊晨曦很苦惱。

「被這個混蛋拿捏了啊……」她忍不住自言自語,不過陳清都已經親口說過他樂意當惡人了,那自己可沒有客氣的理由,楊晨曦的身影一點點隱沒在陰影里。她換了個自己認為合適的嚴肅表情,準備面對江子琪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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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解釋。」江子琪的臉色慘白。她唯一的朋友的屍體如今出現在了屍堆上。

說不在意是假的,她們曾經也朝夕相處過,像她那麼單純的傻子早晚會死,但是不應該是現在。她和宋璪還是【盟友】,而宋璪身上的傷痕明顯是人為。

她的脖子有上一道明顯的勒痕。

是時候撕破臉皮了,如果他們想要對自己出手,她也不希望死的不明不白。江子琪死死地盯着楊晨曦,對方仍舊有些漫不經心,只是看起來嚴肅而已。

「外圍一直是陳清都負責,找他去。」能賣那個傢伙的所有機會楊晨曦都不會放棄,何況他早有所指示,那順手給刷點負面聲望也怨不得自己。

楊晨曦感覺到寧觀槿悄悄拽住了自己袖子裏的手,臉上剛剛露出一點滿意的神色,就被寧觀槿的話語擊碎:「你們……別太着急,先聽聽他解釋,可能有什麼原因——」

「阿寧!」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楊晨曦在兩人的目光中迅速措辭「可是,不能表現出弱勢,他可能是殺人兇手,還可能對我們動手……」

江子琪難得點頭同意楊晨曦的觀點,寧觀槿卻還是堅持:「我會和他好好談一談的,沒必要現在就下結論……」

「觀槿,那可是你的傷員啊。」

「那也得聽他解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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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陳清都沒有想像中的遮掩和左右其辭,十分直白:「她難受,找我出去走走,結果走到一半她突然就失去意識開始胡亂攻擊了,我看到她臉上開始爬那種東西身上一樣的銀色絲線,又周旋了一會後我發現她徹底失去人性了,我就只好把她除掉嘍。」

「她是被勒死的。」寧觀槿靜靜地凝視着陳清都,平靜地說出了宋璪的死狀。

「啊,是這樣,她死的很痛苦。」

「……陳清都。」

「嗯?」

「如果你是迫不得已這樣做的話,沒人會怪你的。」

陳清都收起了漫不經心的笑容,總是鬆散地半眯著的眼睛也完全睜開,他嚴肅地看着寧觀槿,全然沒有了之前漫不經心的樣子。

「她變成那樣是早晚的事,我很樂意先各位一步動手。」

寧觀槿的神色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傷,她像是想說什麼,最後還是變成了一聲嘆息。

「除了這些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阿寧?」

「不,沒有了,我只是……想來找你聊聊,畢竟這種事總得有個原因。」

「嗯。」陳清都重新露出了一副輕鬆的表情,彷彿只是遇上了一道很難的數學題,而不是一個可能會導致自己一段人際關係被毀滅的生死抉擇。但是寧觀槿有種感覺,她覺得他並不在乎自己的人際關係怎麼樣。

那他為什麼會……這樣保護我們呢?寧觀槿對這點感到疑惑,但是她能確定這並不是因為善意,而是其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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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晨曦趴在陽台邊上欣賞夕陽,美其名曰偵查,不遠處的教學樓上傳來了很大的騷動,她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跑在前面,後面跟着一個超大坨的……那是什麼傳說中的生物兵器嗎?

她似乎在全神貫注地看着教學樓上發生的一切,無視了身後的人影和腳步聲,所以沒有注意到那個人手裏那點小小的寒光。

江子琪揮動了那條已經破破爛爛的折凳腿。

她受夠了自己身上無休止且不可能被好好治療的病痛,也受夠了這看不到頭的一切。她本來想着,只要宋璪還撐得下去,自己就一定要撐下去才行。但是她一直都知道宋璪肯定支撐不了多久,她傷的比自己要重。

她不應該這樣死掉,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殺掉。

江子琪覺得自己在做傻事,事實證明確實是傻事,但是她不想在某一天不明不白地死掉。被那個陳清都莫名其妙地殺掉之前或者在被這個女人出賣之前,先下手為強吧。

「你是把我當傻子還是當聾子?」

對方的聲音讓江子琪感覺脊背躥過一陣冷流。

楊晨曦用一隻手就攔住了她,江子琪說不出話,大腦被嗡鳴聲填滿,手上的鐵棍也滑落,掉到地上。

一聲清脆的金屬落地聲。打斷了寧觀槿的思緒,她感覺樓上可能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陳清都,可能出事了,能跟我上去看看嗎?」

「樂意效勞。」

寧觀槿強壓着心裏的不安一路小跑,一路跑着去往楊晨曦所在的陽台。

轟的一聲巨響,楊晨曦低頭看着江子琪跌落,看着她摔在地面上就像那個人一樣摔出一攤血花來。

寧觀槿看着楊晨曦,楊晨曦轉頭看向她,她手上的血沒來得及擦,表情也沒有轉換好。這讓楊晨曦有些茫然無措,但是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抱歉阿寧,但是她剛剛主動撲過來……」

楊晨曦沉默了,在鐵證如山面前她根本沒辦法好好解釋。倒不如說她也不願意這麼一直扮演友好同伴的遊戲。但是就這麼戳破這一切的話,阿寧會傷心的。

「我真的沒辦法。」

「真的沒辦法嗎?」在楊晨曦的印象里這是寧觀槿第一次用質問的口氣問自己。

楊晨曦沒再說話,默默地將雙手背在背後,悄悄擦掉了血。就算是個傷員,反撲也很不好對付。

寧觀槿轉身離去,遠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看來有幾個人在教學樓搞出了不小的動靜。」陳清都笑笑「要去看看嗎?」

「等會再去看吧。」楊晨曦揮揮手「我們有別的事情要處理,這次不能像別的那些菌屍一樣隨便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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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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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些殘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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