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宿命

「呵！」

朱柏無奈的笑了一聲。

「你不怕死，不代表你妻子，女兒，兒子不怕，你的家人不怕！」

「今日跟你說這些，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下場不妙，難道我就好到哪裏去嘛？」

「我是大明的潘王，一旦我那幾個侄子上位，他們會對我放心？會對我四哥放心？」

「我估計父皇一走，任何一個皇帝，都會對我們兄弟會起屠刀。」

「我不發展自己勢力，難道在這裏等著引頸受戮？」

一連串的反問，直接把藍玉問蒙到了原地。

朱柏轉身就走，一句話也懶得再多解釋。

反正話以至此，藍玉能理解多少就要看到他自己了。

做到這一步，他已經算的上是仁至義盡。

「站住！」

就在這時，藍玉突然開口。

聲音異常平靜。

朱柏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會怎麼做？」

藍玉也沒有明說，但雙方都知道，這一天到底或許真的會到來。

在這一刻，他似乎終於理解到了朱柏的苦衷。

「我說過，我的志向不在大明！」

朱柏猛然回頭，看着藍玉，聲音異常堅定。

朱柏眼神平靜的注視藍玉，對着媚姐等人揮了揮手。

後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頃刻間，整個城池附近，所有士兵整齊後退，周圍已經再無一人。

原本選擇離去的他站住了身形，面色平靜的注視着藍玉的眼睛。突然問道：

「藍公和蒙元交手大半輩子，可知這蒙古的江山到底有多大？」

藍玉頓時面色一怔。

他雖與蒙元打了大半輩子，但要說真正進入蒙古境內征戰，這方面的經歷甚至還不如現在的朱棣。

至於蒙古帝國的疆域，他也只是根據史書資料和情報有個大概印象，然而到底有多大，他其實並不知道。。

朱柏笑了笑，似乎早就預料到藍玉並不清楚。

沉默了片刻，自問自答道：「藍公這一路所看到的突厥，貫穿南北，最快的戰馬，也需要兩天兩夜時間。

「縱橫東西，則需要三天三夜的時間，這片疆域雖然比不上如今的大明。」

「但也是西域最大的部落，沒有之一。

然而這不過只是昔日蒙古帝國疆域的冰山一角。」

「它只是蒙古部落的一部分，極為渺小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還有那個與你交手數年的蒙元，還有四大汗國，一百多年前，隨着蒙古族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統一部落，建立蒙古帝國。」

「從那以後，他們的地盤就開始瘋狂的擴張，大軍所到之處，全部都臣服在了他們的腳下。」

「其繼承人窩闊台，勵精圖治，一共進行過兩次大規模的西征，現在的他們的地盤已經包羅漠北，華北，東北，吐蕃，西域，中亞，西亞，東歐等遼闊大陸。」

「當時，青天白日的所照耀的地方，似乎都要成為蒙古人的牧場。」

聽着朱柏這話，藍玉猛然打了一個哆嗦。

他用盡畢生經歷奪回的地盤，原來只是蒙古人的冰山一角，蒙古族的地盤真的已經恐怖到了如此程度？

他突然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說，從心底就不願意相信。

敵人太過強大了，他是明朝的高級將領，親眼見識過蒙古鐵騎的兇猛和強悍

縱觀整個大明前期，幾乎是耗盡國力北伐，只是為了讓這個強大的鄰居沒有了捲土重來的資本。

然而現在看來，似乎做的還有些不夠……

蒙古的地盤廣闊，給他們一定的時間休養生息，說不定他們真的能夠再對大明造成威脅。

「當然，他們也不是不可戰勝，畢竟，我四哥如今已經把他們逼的不敢冒頭，他們的部落也充滿了內鬥。」

「北元殘孽最近也收斂了不少。」

「他們的軍隊戰鬥力高，我們大明的將士也未嘗不夠勇猛。」

朱柏說道此處，突然停頓了一下，目光堅定看向藍玉。

「他們現在的沒落，就是因為各部族之間互相政權內鬥，我朱柏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自然不會在去不這些人的後塵。」

「只要朝廷不拿我開刀，我永遠都是大明的藩王，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仟仟尛哾

「如今我說這些，就是想要告訴藍公，蒙古人的地盤比大明還要廣闊不少。」

「那些也是土地，也是資源，也是人賴以生存的環境，是發展文明最肥沃的土壤。」

「我的目標，就是這些地盤，把這些東西拿到我們漢人手裏，這難道不比內鬥造反要強？」

「讓我們華夏人佔據這些土地，難道不比那些蠻子發展的更好？」

言罷朱柏猛然將自己手裏的馬鞭丟在了地上，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岳父。

沒有絲毫退縮，之有無窮的鬥志！

……

朱柏一連串的質問，徹底點燃了藍玉心中的熊熊火焰。

藍玉一生征戰，雖然如今到了歲數，但內心卻依然寶刀未老。

如今這一番描述，讓他這個武將彷彿又找到了新的目標，眼神中閃爍著熊熊鬥志。

是啊。

對於一個武將來說，沒有什麼能比擴展疆域要更加痛快了。

蒙古國雖強，但華夏兒郎也不是沒有那個實力。

只要有了這個目標，憑藉先人傳下的智慧，難道還不能斗的過那些蒙古蠻子？

藍玉在這一刻，突然發現自己以前簡直就像是一隻井底之蛙，只顧及着眼前這一畝三分地。

熟不知，不經意間錯過了這份真正意義上的王圖霸業。

這份目標，值得他用盡畢生的精力，奮不顧身的進行追求

「藍公，其實蒙古也不是我朱柏真正的目標！」

就在藍玉感嘆女婿雄心壯志之時，朱柏的一番話，宛如炸雷一般，再次從他的耳畔響起。

「偌大的蒙古，竟然都滿足不了這小子的胃口？」

「他到底想要什麼？」

藍玉的神色一凜，好奇的看向朱柏。

心中不禁暗暗感嘆，陛下當真是好福氣，好氣運，原本以為老四就已經精才艷艷，朱標更是守成之君。

沒想到，這第十二子朱柏，才是真的恐怖，竟然對更大地盤有所圖謀。

這到底該是怎樣的一份見識？才能讓他擁有這般自信，甚至可以說是狂妄？

「或許，朱家，真的要永遠掌控著這份國運了。」

藍玉心裏暗嘆一聲，一種宿命感在他的腦海中油然而生。

他這一生佩服的人並不算多，總共加起來也不過寥寥三人，一個是布衣起家的老朱，一個是他的姐夫常遇春。

這兩人，都是大明江山的奠基者。

而最後這一位就是如今這個站在他面前侃侃而談的晚輩——朱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