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佳麗之死（3）
漪瀾不過急亂的言語，話出了口，心裏猛然一悸，吞了言語。瘋瘋癲癲，瘋瘋癲癲。是呀，怕如今能救佳麗妹妹的，只有這瘋瘋癲癲。她忙開口道：「爺，瀾兒倒是有一計或能救佳麗妹妹。」
漪瀾心中一陣驚喜，旋即望了眾人一眼。
還不等漪瀾開口，一旁的駱師爺卻在一旁捋了鬍鬚眯縫了眼打量她，旋即拊掌大喝一聲：「夫人好計謀！」
漪瀾一驚，好計謀，駱師爺莫不是猜到了？
駱師爺擺手示意漪瀾不必說出口，他得意的涔涔笑意，拿捏的捧起茶盞，用食指蘸了茶水，在致深那六尺雕螭黃花梨案上寫下了一個字-「瘋」。漪瀾頻頻點頭，是了，就是這個意思。
漪瀾見致深微微蹙眉，眸光里頓時露出一絲絕處逢生的驚喜，隨着洪將軍跺腳大喊著：「哎呀，駱老鬼，你倒是說呀，急死我！」
裝瘋？是，裝瘋。若佳麗驚瘋，或是瘋言瘋語，那這私通亂黨的罪名就另當別論。只是，如今當務之急，如何能釜底抽薪，告知佳麗裝瘋呢？
駱師爺打量漪瀾，似知她猜出了妙策，於是他沉吟片晌，手掌按去那個茶水濕寫的「瘋」字上，用手掌一把抹去，胸有成竹道：「看來，還真須得是小夫人親自去走這一遭了。」
「我？」漪瀾詫異地望着他問，為佳麗赴湯蹈火她義不容辭。是她為救致深卻置了佳麗生死不顧，如今讓她涉足險境，她已是滿心糾葛後悔不迭。
駱師爺手中摺扇「啪啦啪啦」的一閉一合，先後數次，才用那湘妃竹扇骨悄悄頭對漪瀾問：「小夫人，怕是此行艱難，小夫人可是膽怯？」
漪瀾搖搖頭，深深抿唇，看了致深道：「若能救佳麗妹妹，刀山火海漪瀾都敢去闖。」
致深眉頭虯結，似怕她隻身犯險，顧慮重重正要開口，駱師爺的扇子一橫制止他說：「還不到大帥出場的時候。殺雞焉用牛刀，成敗在此一舉。」
周致深哪裏肯依，但是沉吟片晌，仔細打量漪瀾，不放心又有些不舍，卻也尋不出更好的辦法。也只得勉強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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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府衙是立在了巡撫衙門，今夜卻是門外戒備森嚴，如臨大敵一般。
漪瀾的轎子在門前停穩，便差了狗兒去通稟，不多時，狗兒沮喪回稟道：「欽差大人公務繁忙，不見。」
漪瀾岑然一笑，早在意料之內，她便又對狗兒耳語幾句，狗兒點頭奔去。依約一盞茶的功夫，門裏面跑出來那個歪眼兒管家，他疾步出來，為漪瀾打了轎簾，只說是金大人吩咐，請漪瀾進府去敘話。
行過儀門肅穆的影壁，繞過長廊，管家引漪瀾來到後院金侍郎的書房。
漪瀾定定神，看着候在廊子下的小廝都遠遠偷窺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一股春寒料峭的涼意襲來，反令漪瀾多了幾分清醒。她緊緊披風，從容入內。
金輝頗是傲慢，聽到管家的稟告，卻坐在案前批閱公文，並不理漪瀾，分明是將她晾曬在一旁。
漪瀾立了一陣，這才發現，便是金輝桌案上筆硯的擺設，公文的堆放，都同致深如初一輒，處處可見致深的痕迹。他是致深的學生，曾同致深形影不離，如今可謂是反目成仇。
金輝不開口，對漪瀾視而不見，倨傲無禮。
漪瀾便毫不介意般的笑吟吟從容見禮問候道：「金舅爺吉祥，金舅爺公務繁忙，漪瀾打擾了。」
金輝眼兒也不抬，冷冷道：「小夫人喚金某名號就是，不敢高攀。」
漪瀾一笑，一邊盈盈解開披風，做出一副要長談的聲勢，一邊說：「金舅爺賭氣如此說，周府里的內妾們更是賭氣，也不知九泉下的玉瓏姐姐，作何想法？」
金輝動怒，手中的筆擲去地上，墨花四濺，罵道：「住口！休要提起玉瓏。」他深深咬牙沉氣，他果然怒了。
「金大人不肯認親，但玉瓏妹妹昔日生願做周家的媳婦，如今死也是周家的鬼，入了周家的祖墳。若是金周二府交惡，各是頭腦一熱不擇手段，怕是最終驚擾的，還是地下長眠的玉瓏妹妹。」漪瀾悠然的一番話，不動聲色地笑望着金輝。
見他果然擰緊眉頭一拍桌案大罵：「放肆！威脅本官嗎？你們若敢胡來，我金輝定不相容。」
金輝果然是個明白人。若是他敢對佳麗不利，怕是自然有人掘了玉瓏的墳墓。
漪瀾望着他笑道：「金大人是明白人。先皇乃老佛爺親生，最終也是英年早逝，同孝惠文皇后一對兒苦命鴛鴦相守於地下。此番周大人臨出京前去先皇家碑林前祭奠，還有幸拜見了前去揮淚祭貞小主的皇上。說起來還真是風雲難測，一朝天子一朝臣，不但是伴君如伴虎，還是要看時運。即便風光如周大帥，如今不是也未能守得同先皇一世君臣？」
漪瀾凝視他，微微挑起眉梢，他又豈能料到這同太后老佛爺不睦的小皇帝，還能安坐幾年江山？
漪瀾長嘆一聲道：「如今太后老佛爺，偏偏看中佳麗，為她覓了夫家，就是怡親王府的新世子，當今皇上的堂弟，也是老佛爺的親外甥。怕是開春，就要大婚了。」
漪瀾一番話，就見金輝的眸光在飛轉。
漪瀾在暗示他一個天大的秘密，皇上同太后失和，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若果然皇上讓位，扶起來的新君，八成是這位怡親王府的世子。
漪瀾打量金輝的眸光微凜，怕也是為她的言語震動，金輝心裏打了幾分寒顫。
漪瀾依舊不緊不慢道：「便是佳麗這逆子謀逆造反，老佛爺和皇上自有公斷。何必大人做這個惡人？擒拿到了亂黨匪首，大人已經是功德圓滿不是？」
金輝手中的筆山在手裏把弄，冷冷地斜視漪瀾，怕是在思量權衡。
漪瀾悵然道：「兄長心疼妹子，天經地義。嫁周大帥是玉瓏所願，她致死不逾，還君明珠之語，如今想來，歷歷在目。」
金輝伸手打斷她問：「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