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五節

課桌椅共五排六列，靠門的那一列額外多出一排，數量正好與班級人數對上。

按照桌子左上角隨機貼著的名字尋找著，在教室靠窗一邊的后角落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嗯……最後一個，主角專座。」

對這個位置還算滿意，心中默默祈禱著老師不要調動自己的位置。

班上的同學已經組成了一個個小團體在聊天。托現在如此發達的網路，交友變得十分容易。一個共同話題，比如遊戲什麼的，就可以輕鬆交到朋友。

坐在角落裡的木雪暫時被冷漠，沒有人來找自己聊天，或許是因為已經形成小團體的原因。不過這樣也好，木雪可不太擅長和陌生人聊天。

不久，一位穿著西裝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頭髮有點稀疏的中年男教師走了進來。他手上拿著一疊資料，一副威嚴滿滿的樣子。想必他就是班主任了。

見老師到來，同學們迅速跑回到自己原屬的位置乖乖坐著。這就是學生天生對老師的恐懼，猶如自然界中的捕食者和被捕食者。

不，本身就可以說學校環境是自然界。優者存留，略者淘汰。現在的社會也是如此。

看見自己鄰座空著，木雪好奇的探出身子看了一眼桌角上的名字。「白婷玉」，看名字是個女生。全班也只有這個位置是空著。

本以為班主任一上來就要講大道理，結果他放下手中的資料，筆直地站在講台上看著同學們，貌似在用腦電波跟同學們交流。

教室靜默十秒之後，班主任從講台上的粉筆盒裡拿出一根白色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姓夏，名竹葉，你們可以叫我夏老師，或老夏。」

夏老師用著中老年人獨有的那種沉穩厚重的聲音說道。

他把粉筆扔進粉筆盒裡，然後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

「同時，我也是你們的語文老師。別以為技校就不用學語數英那些的，一樣，這是基礎。接下來開始自我介紹，給你們五分鐘時間準備。」

這是木雪最煩的環節。上到講台，在全班的注視下介紹著自己，光想想都有點窒息的感覺。如果說不好，會不會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幾乎都在思考自我介紹后帶來的結果，壓根就沒想自我介紹的內容，就這麼度過了原本煎熬的五分鐘。

「好了，時間到。有請第一位同學，雲木雪。」

夏老師拿起名單。

「？！」

還在思考結果的木雪被夏老師的點名給拉了回來。

「那個……我還沒想好……」

「都給了五分鐘了，簡單的自我介紹都想不好嗎？」

夏老師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絲氣憤。

正當沒辦法讓夏老師妥協，準備上台開始表演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拯救自己的聲音。

「報告！」

全班同學和夏老師被這段木雪熟悉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紛紛看向門口。

居然是白玉妙希這位小說家？！這樣一來，鄰座上貼著的名字就是她的本名。總算知道了。

「同學，你遲到了五分鐘，怎麼回事？」

夏老師和她說話時，語氣卻變得溫和。

「對不起……我今早搬了家……所以晚了點……」

氣喘吁吁的她如此說道。看來是跑來教室的。

「行吧，去座位上吧。」

夏老師點了點頭。

「既然來了人，那就再給你們兩分鐘想自我介紹。」

感謝妙希掐時間將自己救下！

看著她坐下，木雪想到一個問題。

之前與海澤閑聊時得知，妙希的成績很好，家境也不錯，完全可以上高中，而且還是重點高中，可她為什麼會來上技校？

在理會這個問題之前，先把自我介紹想好吧，不然歷史又重演了。

時間一到，夏老師就叫木雪上台進行自我介紹。

咽了一口口水，長舒一口氣后，木雪站起身。即便是做了放鬆，心中的緊張和莫名的恐懼感依然沒有減弱，反而隨著與講台的距離逐漸接近而變得愈加嚴重。

站在講台上的木雪眼睛不停的到處亂看，不敢與任何人有眼神的交流。他的兩手一直在揉搓，雙腿不自覺的在發抖。仟韆仦哾

「額……嗯……」

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字。本來上講台前就已經想好了要說的內容，結果現在忘得一乾二淨，大腦里一片空白。

「老師……我能不能……用其他語言說？」

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方法。木雪看了一眼夏老師后視線移向其他地方。

「什麼語言？」

「日語。」

「你不會是亂說的吧？」

「不會，我發誓。」

「行吧。」

意外的妥協了。三秒過後——

「皆さんこんにちは。雲木雪と申します。普段はゲームをしたり、あるいはアニメを見ます。」（翻譯：大家好！我叫雲木雪。平時打打遊戲，或者看番劇。）

流利的說出了這段日語版自我介紹。過程中木雪一直盯著講台桌面。

雖然都是自我介紹，但說外語總比母語好，或許是心理暗示吧——他們聽不懂。這樣一來，即使說的不好，也不會太過尷尬。

木雪的聲音剛落，教室里就響起熱烈的掌聲，看來效果在自己的預期之內。

「雖然聽不懂，但說的很流利。那個……雲木雪同學，你的日語是怎麼學會的？」

夏老師說話時看了一眼名單。

「自學。」

「很厲害啊，能自學日語。行，下一個。」

木雪回到位置上舒了口氣。總算過去了。

鄰座的妙希微笑地向自己豎起大拇指。木雪聳了聳肩，表示「還算可以吧」。

在歡聲笑語中度過了自我介紹這個環節。大家的自我介紹都還算可以，除了個別過於放縱自我，被夏老師強迫停下。

之後的時間，夏老師讓同學們自由安排，同時發這個學期所需要的教科書，上交開學所需要的資料，以及進入班級聊天群。

一進到班群，就看見夏老師發出了一條公告：20級新生的軍訓取消，以及進群后實名。

剎那間，班上歡呼起來。隨著夏老師的一聲「安靜」，班上恢復了平靜，不過班群上依然興奮著。

不久，一位同學發出了19級學長學姐的聊天記錄。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我還想在學弟學妹們面前，邊吃冰鎮西瓜、喝著冰可樂，邊看他們軍訓，現在好了，夢想破滅」。

雖然毫無人性，但實屬想笑。

見沒什麼重要的事，木雪把注意力轉向新課本。

除了語數英這三科木雪熟悉，其他課本都是些什麼東西？

《三大構成》、《ps基礎入門》、《素描繪畫》等等，這些雖然看不懂，卻莫名看的津津有味。

大致看完一本放在一邊，然後從桌角放著的新書堆里另抽出一本，結果不小心讓最上頭的一本書掉落在地上。

木雪彎腰撿起時，余光中看見了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