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君子善於變
「饒命？還厚報？哼，你們以為，能在這種事上收買我許文才？禿頂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嘴臉，是何等醜惡。如你們這種人渣敗類，死上一百次都不夠。行了，諒你們的狗嘴裏也吐不出什麼中聽的話來。還是抓點雪洗乾淨脖子，等著上路吧。」
許文才冷笑連連，雙手高舉著砍刀，一身正氣。
讀書人舞刀弄棒，本該是件大煞風景的事情。可眼下的許文才，顯然對自己很滿意。
李清也很滿意，甚至有些刮目相看了。沒想到他許文才，有朝一日也能做出此等大義之舉，不愧讀書人的風骨。
山賊們聞言，愈發惶恐，那二當家也顧不得臉面，爬過去便死死抱住了讀書人的大腿。
「狀元公，我那寨子裏還藏着白銀數千兩，幾大箱子的珠寶瓷器啊。只要狀元公答應放我等一條生路，這些東西，就權當是狀元公進京的盤纏了。」
「你說什麼？幾大箱子的珠寶瓷器？」
書生眉頭一挑，忍不住摸起了下巴。
此時再看，禿頂的二當家，好像也沒那麼面目可憎了。
心中一番盤算，書生轉過頭，沖着李清咧嘴憨笑：「嘿嘿，道長啊，我以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浪子回頭金不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呵呵，許文才，你腦子是被驢踢了？剛剛不還說，讓他們洗乾淨脖子等著上路嗎？幾箱珠寶，就把你給買了？」
「哎呀，道長啊，君子如龍善於變，咱做事當知變通。不能人家一犯錯，就一刀砍了吧？嚴於律己，寬以待人，書上的道理，不會有錯的。」
許文才說到這，又嘿嘿訕笑兩聲，扔了刀，把二當家的扶了起來，又細心地替之拍掉了身上的塵土。
男人感動得涕泗橫流，俯首作揖，隨即迅速撿起地上的刀，架在了讀書人的脖子上。
讀書人呆若木雞。
「哈哈哈哈，跟我虞天霸斗？你們還嫩了點。通通給老子往後退，否則，一刀割斷這小白臉的脖子。」
二當家拎着讀書人轉了一圈，臉色兇狠至極。
許文才哪裏想得到對方居然如此奸詐？臉皮一紅，大罵道：「好你個虞天霸，死到臨頭還想作妖是不？光天化日之下，行此等傷天害理之事，你以為沒人管嗎？道長，你說的對，狗改不了吃屎，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哼，本狀元不管了，道長還是速速出手，收了這妖孽吧。」
儘管被一把大砍刀架住了脖子，但書生也只是有過短暫的錯愕。隨即便挺直了腰板，昂起了腦袋。
殺我許文才？你問過我家道長了嗎？
李清點點頭，眯眼笑道：「不愧是有狀元之姿的讀書人，說的好啊。狗改不了吃屎，爛泥扶不上牆。原來你許文才，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就是！嘿嘿，我許某人……咳咳，道長，我說的是他，不是說我自己。他，虞天霸，出爾反爾的臭山賊。道長不必慈悲了，還請速速收妖。」
「不歸，你說人死了，嘴還硬不？」
李清回頭笑問道。
小和尚搖搖頭，轉身去了路邊看熱鬧。
少年後腳跟上，背靠着山崖，長嘆道：「可惜嘍，年紀輕輕就要與一群山賊同歸於盡。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不歸，你說文才死後，朝廷能不能給他立塊牌坊？」
小和尚再次點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像是在說，人可以死，立牌坊什麼的就算了。
李清深以為然。
「你說的沒錯，朝廷有朝廷的難處。立牌坊花的也是老百姓的血汗錢。我想，文才在天有靈的話，還是不願意看得百姓受苦的。」
小和尚雙手合十，低頭默念「阿彌陀佛」。
不遠處，書生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
那兩個人在說些什麼？不救我許文才了？就打算在一旁看熱鬧，眼睜睜看我許文才被一刀砍死？
此時此刻，不光是讀書人，就連那幾個山賊，也全愣住了。
虞天霸臉皮一扯，再次兇狠三分，抵在讀書人脖子上的刀口已經見血了。
「哼，在這跟老子演戲是不？一個大活人，你們當真不在乎？小白臉，看來你今天是死定了啊。」
「傻大個，我警告你哦，你可不許胡來。我要是死了，你和你的這些狗腿子也別想活！」
書生開始劇烈掙扎。
只是細皮嫩肉的，自然不是一群山賊的對手。別說掙脫了，連脖子都伸不直。
李清看得津津有味，小和尚也樂在其中。
稍微些的陳先生，更是笑得直拍肚子。
老氣橫秋的劉蒿背着雙手道：「好言難勸該死的鬼，這話的確是有些道理的。」
邊上的劉阿萍不明白，為啥大傢伙都不救那個讀書人，忍不住問道：「小蒿哥哥，他是人，又不是鬼，咱為啥不棒棒他呀？」
劉蒿笑而不語，只是一個勁的摸著女娃娃的腦袋。
一旁的劉旭道：「笨丫頭，這都不明白？一隻飛在天上的雀兒，非要往咱家夜壺裏鑽，你說該不該救它？」
書生聞言大罵：「瓜娃子，天都要塌下來了，還胡說八道呢？趕緊的，去地上撿把刀，背後偷襲他呀。」
劉旭挖挖鼻孔，視若罔聞。
劉蒿搖頭道：「小旭，阿萍。記住了，做什麼都好，就是別做讀書人。全身上下除了嘴硬，別的地兒全是軟的。我敢打賭，再過片刻，他就該跪下來求饒了。」
女娃娃將信將疑，隨即順着劉蒿的目光望去。只見那讀書人雙腿打顫，果真是站都站不穩。
眼看着就要癱軟在地，這時，虞天霸卻突然扔了刀，搶先一步跪在了地上。
男人崩潰道：「諸位好漢，諸位大俠，你們就別再演戲了。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娃兒，是真的不想死啊。一個滿嘴瞎話的小白臉，我殺他做什麼？殺他，我都嫌髒了手。諸位大俠你們就行行好，把小人當個屁，放了吧。」
「我放你個麻花屁！」
讀書人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