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爹爹,張姨娘用心險惡,玉兒不想和她待在一起。」黛玉撅著小嘴抱怨道,按照慣例屏蔽了直播。

「既然她用心險惡,怎不見玉兒有為難她的地方?」林如海笑道。

「我何苦為難她,她又沒有傷害過我,而且還不太聰明的樣子,完不成任務自然會離開。」

「她求到我這裡,要陪你進京,起初我並未答應,沒想到她這次聰明了,拿捏了爹爹的七寸?」林如海雖在說被人拿捏了七寸,但一副毫不在意,還略帶賞識的神情。

「什麼七寸?」黛玉緊張問道。

「就是你呀!她這次總算聰明一回,說是受你娘親託夢囑咐,讓她陪你進京必免你受委屈。為了證明她所言非虛,她還講了好幾個你第一次進賈家受委屈的情景,說得合情合理。」說到這裡,林如海臉色陰沉了起來。

「玉兒不怕受委屈。」黛玉瓮聲瓮氣地道。

任誰準備高高興興走親戚,被別人告知你這親戚中有人不歡迎你,你心裡多少會有些難過。

「爹爹不願意玉兒受任何委屈。」可憐父母古來多,林如海也是女兒奴一枚,愛女兒如掌上明珠。

「玉兒不必多想,張姨娘的事情爹爹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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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二,林黛玉灑淚拜別林如海,登船北上。

帶了兩個得力媽媽,雨燕、百靈兩個大丫鬟以及四個二等丫鬟,若干小廝,另有二十個護衛。

賈雨村另一船隨行,著實被林黛玉出行陣仗震驚到。

賈家來的僕婦在林家住了一段日子,感嘆林家果真平日不顯富貴,卻對自家姑娘極其重視,這出行陣仗不比他們賈家姑娘媳婦差。

茫茫大江上,風帆更起。

黛玉坐在窗前,白嫩的手托著小小的臉,吹著絲絲江風,一望無垠的天空中陽光撒下大片大片的金黃。

此情此景很難讓人不生出個人渺小如滄海一粟之感。

黛玉想到爹爹囑咐隨行人員不必特意趕路、多多停靠碼頭。

說是要讓她盡孝心,替爹爹體察各處旖旎風光和本土特色,還囑咐她寫成遊記裝訂成冊。

實則林如海怕黛玉被「打造完美黛玉直播比賽」嚇到,而沿途民間千奇百怪、聳人聽聞、詭譎怪誕的故事比比皆是,多聽聽,多看看,嚇著嚇著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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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清晨船行至臨丹處,賈雨村遣人告知黛玉,此處有座具子樓,聞名遐邇,若錯過太可惜了。

黛玉吩咐停船靠岸。

用過早膳后,黛玉戴上帷帽,隨著賈雨村登具子樓,因她年紀尚小,又跟隨長輩,一路風平浪靜。

待眾人登上頂樓,賈雨村贊道:「從此樓眺望大江,一碧萬頃,氣象萬千,令人心曠神怡,寵辱皆忘。①此為其一。其二,此處南來北往,人文騷客相聚於此,正是人傑地靈。」

黛玉早就注意到沿途三三兩兩才子佳人相約同行,一片朝氣蓬勃。

一行人一直賞景到午膳時間,就近找了一間酒樓用飯,大堂中聚集的都是登樓遊玩的才子和佳人。

因賈雨村表示在大堂用飯更熱鬧,故而兵分兩路,黛玉由小二帶著上到二樓包廂,賈雨村在一樓找了一處坐下,一切費用自不需他打點。

一進包廂,黛玉找了個位置,大堂風光一覽無餘。

百靈幫黛玉取下帷帽,黛玉正準備解下披風,手突然頓住,她見到了一位熟人。

說是熟人,卻也算不上。

正是那日在歸靈寺見到的男公子,他面容冷峻地坐在一旁品茶,沒有那日慌張。

只是今日他衣著普通,一身深藍色袍子讓他看起來只有矜持並無富貴,應該是特意裝扮成這樣。

黛玉吩咐小二拿了本地一些特色吃食,每一樣試吃一點,細細品嘗,暗自記下風味。

她自小胃口不大,被嘲笑是貓兒吃食,才一盞茶工夫就有些撐了,忽聽大堂一陣喧鬧。

原來是酒足飯飽之後,一眾才子興緻大起,說起政.策.民.生,滔滔不絕,罵起貪官佞臣,神情激動。

黛玉特意看了一眼那位公子,他緊抿雙唇,但臉上冷峻之色有所緩解,有人上前與他搭話,他雖話少,卻無失禮之處。

和他坐一處的男子忽然大聲:「各位兄台好生無趣啊,這些話題我們老生常談,今日我們聊些不一樣的。」

「哦,有何不一樣?說來聽聽。」被打斷談話的人問道。

「聊聊女子。」

原來他見藍衣公子雖衣著一般,但舉止談吐不凡,料想他出身非富即貴,有心結識。他時時留意,見公子寡言少語對眾人所談內容興緻缺缺,故而決定另闢蹊徑,望能取悅公子。

這男子說完看了一眼那位藍衣公子,見他面不改色,猜不出他心思,只好接著道:「聊聊各位擇妻標準。至於已經娶親的兄台,願意說幾句體悟求之不得啊!哈哈哈……」

黛玉心下已十分不悅,這種話題若是三兩個好友閉門討論自是沒有什麼不妥,但大庭廣眾之下,大堂中還有女客,大家都面面相覷,羞紅了臉。

她再看那位公子,全然沒了初見時的好感。

正所謂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在她心中,她已經把這些人視為一丘之貉了。

眾人稍愣片刻,便蠢蠢欲動,只是不願意做出頭之鳥罷了。

一男子長得尖耳猴腮,自以為瀟洒風流似的展開摺扇,搖頭晃腦道:「小弟不才,願意打頭陣。我獨愛正室所出之嫡女,出身高貴,端莊賢惠,自不會因我有幾個紅粉知己而拈酸吃醋、打滾撒潑。」

另一年紀更輕男子,雙頰鼓脹如小包子,奶聲奶氣道:「家中母親常常告誡我一定要遠離愛管家管事的女子,她說這類女子心機最重,又愛出風頭,與賢良毫不搭邊,我母親必然不會有錯,我只聽我母親的。」

「我自小喪父,母親獨自撫養我長大,為了我熬瞎了眼睛,熬壞了一雙手、一雙腿。她出身雖不顯赫,但常常告誡我娶妻一定要娶有三從四德之婦。我深以為然。」一位穿著打扮十分精緻貴氣的男子一臉惆悵道。

「我與諸位不同,我只愛那長相美貌動人、身材圓潤的女子。她有無其它才能並不重要,只一樣,要懂得取悅我。」一肥頭大耳男子笑眯眯道。

此人話一出,眾人哄堂大笑,其中默契只有經男./女之事的人才可意會。

還是那小包子臉男子,奶聲奶氣:「你們真膚淺。我母親說自古紅顏多禍水,越美貌越虛偽害人,西施如此,楊貴妃亦是如此。」

眾人聽他這不解風情之話,再一次哄堂大笑。

賈雨村在一旁聽著,想到家中由小妾扶正的妻子嬌杏,她生得儀容不俗,眉目清秀,雖無十分姿色,卻有動人之處;更重要的一點,她是自己落魄之際所遇,是個巨眼英豪、風塵中知己。

黛玉原本興高采烈想要一睹豪傑才子,結果全部是迂腐酸臭、濁氣逼人之輩,頓時興緻缺缺、索然無味,想來沿街市井煙火氣也比此處乾淨。

正準備起身離開包廂,忽聽一人嘿嘿兩聲冷笑,正是那藍衣公子。

正說得起勁的一位被打斷,強忍怒氣道:「兄台這是何意?」

「何意?」那公子挑眉道:「無意。只想送你一面銅鏡而已。」

被前面幾人氣得跳腳,卻被同桌人阻攔媳婦模樣打扮的女客,正愁不能出氣,聽有人出面嘲諷,她毫不顧忌大笑了起來,惹得那幾位男子臉色更加難看。

「你們不要急,人人有份。」男公子囂張道:「一個尖嘴猴腮,一個沒有斷.女乃,一個吸.血./親母,一個猥./瑣至極,還挑挑揀揀,配嗎?」

此時的北靜王世子水溶十分生氣!

他活了兩輩子再荒唐的事情也見過不少,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忍受,但聽著聽著,實在聽不下去了,那些人越說越猥./瑣。

這幾年聖上在文輝皇后的影響下,提高了女子的地位。他天真地以為尊男輕女的思想多少會有所改變,可今日徹底明白:根深蒂固的觀念不是頒布一兩項法令就可以轉變的。

女子依舊如同貨物或工具一般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隨意評頭論足、挑挑揀揀,而且這些人還可能是將來國家的棟樑之材。

他並不明白其它大道理,只知道若是自己母親被人如此議論、自己姐妹被人如此挑揀、自己心儀之人被人如此褻瀆心裡火氣壓都壓不住。

那肥頭大耳男子是一紈絝子弟,怎忍得水溶如此羞辱,怒吼一聲,身邊兩個下人便氣勢洶洶上前捉拿水溶。

原本在包廂笑得直不起身子的黛玉被這一變故嚇得出了聲。

水溶祖上武將出身,他自小習武,耳朵比旁人敏銳許多,更何況是他心心念念的小仙女。

他原是便裝出行,隨身侍衛就在旁桌暗中保護。

見有人對自家世子動手,侍衛提腿準備阻攔,結果他家世子瞪了他一眼,他一時摸不著頭腦慢了一步。

然後他就看見他家世子:先一個瀟洒轉身,再快速掃腿,后一躍而上,再緩緩落下,手敲在那兩個已然迷糊的下人肩上,一手一個,那兩人就被打趴在地上起不了身了。

只是,他家世子招式有些……額,有些一言難盡。

都是些花花架子,好看是好看,但要是遇見真正的習武之人,毫無勝算。

眾人都被這突發一幕震驚得瞠目結舌,侍衛也張大了嘴巴,只是他不是震驚而是有些不解,他快速看了一眼他家世子,他家世子全身緊繃著,臉也緊繃著,像……像一尊塑像,一動也不動,就很奇怪。

黛玉見那公子竟是習武之身,激動得兩眼放光、小臉通紅,這是她第一次見人用武功,他動作行雲流水、飄逸瀟洒、飄忽若神……十分好看。

若是他騎上白馬必然就是李太白詩中「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②的俠客。

「姑娘,是他。」百靈和雨燕也認出那人。

黛玉不願她們看出她心思,強裝鎮定:「嗯,原來是他。還是有點本事在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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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靠彈幕達成he[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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