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她們的祖母年紀已經很大了，就連宮殿里最年長的海龜也曾說過，自己小的時候就已經見過這位了呢，當時她就已經是海底世界的王后了，那時候她的容貌也是那般的驚艷，令人心神搖曳，即便只是見上一面，以後也能清晰地回憶起來她的模樣。

即便到了如今，祖母已經不再是年輕時候的樣子，也依稀能從她的臉上看得出往日的幾分美貌來。

隨著歲月沉澱，她的美麗也變得厚重，像是被時光賦予了一層面紗一般，有著一股極為神秘的氣質。

她寬容地看著眼前的孫女兒，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頂，神色十分溫柔。

「哦，是的，祖母，上面確實很有意思。」

米婭感受著眼前這位慈祥的老人給自己帶來的一種溫暖感，覺得有些無措。

「事實上，非常不錯。」

她儘力讓自己放鬆下來，在腦海里組織著措辭。

「父親呢，父親今天不在這裡嗎？」

往年女兒們每次可以上岸的那一天，也是女兒們的生日，父親和祖母同樣都會細心地為她們準備好禮物。

不過今天，似乎一整天都沒見到過父親的影子，這讓突然想起來的米婭感到有些好奇。

祖母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便見到今天根本連影子都沒看見的海底王國的國王，她們的父親，塔倫斯遊了進來。

眼前這人上半身只象徵性地批了一件白色的布料，像是古希臘油畫上的人物一樣，臉龐也非常英俊，身形健碩，下半身則是一條看上去十分強壯有力的魚尾。

一眼看過去，這人大概也就正值壯年，三四十歲的年齡，根本想象不到，這位海洋中的掌控者，水中的王者，甚至已經有了六位可愛的小女兒了。

他的手中捧著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一看就是隨手從哪裡拿出來的盒子。

看到米婭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也瞬間亮了起來。

「哦，米婭，你在這兒呢。」

他快活地游到了兩人的跟前，十分迅速，連米婭如今的動態視力都沒能來得及看清，這麼快的速度也讓周圍起了一股白色的泡泡出來，帶起了陣陣水波。

原本和善慈祥的祖母見他這副樣子，雖然臉上依然面帶著微笑，動作卻沒有停，直接朝著對方的腦袋拍了一巴掌過去，塔倫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差點連人帶盒子被打得在水裡翻了個滾。

他著急忙慌地將手裡差點脫手的盒子抓緊，朝著祖母訕訕一笑，「母親，米婭還在這兒呢，這東西也是我特意找來送給她的禮物呢。」

祖母看了他一眼，總算沒有計較他剛剛那麼不穩重的樣子。

真是不明白，明明都已經有六個孩子了，為什麼還是這麼冒冒失失的，一點都不像是個正經的國王。

塔倫斯卻不在意那麼多，他捧著盒子游到米婭面前，十分開心地說，「來，打開看看。」

米婭一時之間也猜不到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看父親現在才匆忙回來，一回來就帶著禮物找自己的樣子，想必這東西肯定就是他費盡心力，現在才找到的禮物。

因此，她對這份禮物也很是期待，看了父親一眼之後，就在他注視的目光下打開了那個普普通通的盒子。

盒子裡面墊著一層不知道是什麼的布料，在水底世界依然柔軟蓬鬆，在布料的上面，赫然是一枚貓眼大小的寶石。

這枚圓形寶石通體純黑，不摻一絲雜質，極其純粹，在陽光下看去，只是一枚單純的漂亮寶石，但是在沒有光的暗夜之中，它卻能透出一絲絲奇異的色彩來，仔細看去，種種顏色都絲絲縷縷地包含其中，像是宇宙中某片星雲一般美麗，彷彿從這一枚小小的寶石之中，就能窺探到夜空的景緻一般。

「這是？深淵寶石？」

米婭很快就認出來，這盒子里放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這種深淵寶石只深藏於海底最黑暗的地方，那裡一般生物都很難進入，即便是她們這種身體素質極好的人魚，也很難在那裡長久地生活著，最多只能呆上一小會兒，就必須要離開了，否則那裡將會壓迫得她們喘不過氣來。

因此，雖然她們都從故事中知道，那裡有一種非常美麗的寶石，身處海底深淵，卻包含著星空美景，這樣有趣的東西她們自然也都感興趣極了。

但是從那裡尋找到這種寶石的機會實在是太小了，畢竟這種深淵寶石一般情況下看上去都是完全漆黑，沒有半分顏色，也不會反光的樣子，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很難分辨。

只有將它放在有光的地方照射一會兒，它才會發揮自己本身的特質，散發出那種眩目迷人的光彩來。

因此，米婭對於父親今天送的這份珍貴禮物實在是感到太訝異了，「父親，這寶石是你特意找來給我的禮物嗎？」

塔倫斯見到她高興的樣子，自己也像是吃到了什麼大餐一樣，露出一個十分滿足的表情來。

「當然，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你看，它和你的頭髮多相配啊。」

他指了指米婭那頭烏黑亮麗，如同海藻一般飄逸的長發。

祖母見狀，也不禁點了點頭。

的確，這枚寶石確實和米婭十分相襯，看起來也是相得益彰，看來這個兒子眼光還是不差的。

然後，就見塔倫斯又變戲法一般，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了一串看上去做工十分精緻的項鏈，上面墜著不少小顆的透明水晶石以及瑪瑙，做工精巧，垂墜在其中最大的，還是一顆看上去十分漂亮的藍寶石。

然而塔倫斯卻沒有那麼欣賞自己拿出來的這串項鏈，反倒是看了看之後，將上面的藍寶石取了下來，又從米婭手中接過那枚深淵寶石，隨手一弄便將它好好地安置在了上面，整體看起來竟然十分和諧，像是原本就是該鑲嵌在上面的一樣。

「好啦，看看這個。」

他將這串新鮮出爐的寶石項鏈，好好地戴在了米婭細長白凈的脖子上，這樣深沉濃重的顏色，反倒顯得她的膚色更為白皙了，兩種極致的顏色放在一起，那種強烈的反差對比，更為衝擊人的視覺，看起來實在讓人移不開眼。

塔倫斯滿意地點點頭，自己的眼光確實不錯，只有這樣的寶石才襯得上自己美麗的女兒，為她的容貌增添一份色彩。

米婭也愛惜地撫摸著自己脖子上的這串項鏈，心裡感到一陣難言的暖意。

「謝謝父親，這份禮物我太喜歡了。」

聽到這話，塔倫斯也不由得露出笑來，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海中王國的國王，反倒像是一個被誇獎之後，高興無比的老父親。

「哦，對了，米婭，你今天上去之後感覺如何，上面是不是很有意思？」

聽到他的問話，米婭頓了頓，然後才回答道，「是的，父親，確實很有意思。」

「事實上，父親，祖母，我想和你們說一件事。」

米婭的神色嚴肅起來，見到她這副模樣，塔倫斯和祖母也意識到，她應該是想講一些重要的事情。

因此，他們的表情也由不得認真起來，用一種寬和而耐心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我想去人類世界。」

米婭直視著眼前兩人，直截了當地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並不是僅僅浮到海面上，遠遠地望著人類的陸地，而是真實地進入到人類世界中去。」

聽到這話，塔倫斯和祖母都露出了一個驚訝無比的表情來，像是聽見了什麼他們完全不敢置信的消息一樣。

塔倫斯使勁晃了晃腦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過他很快也反應過來，眼前女兒說的話他並沒有聽錯，她是真的想上岸去，上到人類世界中去。

然而這話就跟天上的飛鳥不願意在天空中繼續翱翔，想要憑藉下半身的那兩根杆子在陸地上行走，從此不再使用自己那雙翅膀一樣，實在是讓他們有些難以理解。

他們世代從來都是生活在海中的，也很少有人魚會想要離開海中去上面，去別的地方的，畢竟這裡可是他們的故鄉啊。

「米婭？」塔倫斯不禁叫了一聲，「你為什麼會有這樣怪異的想法？」

他看上去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我們註定是要生活在水中的呀，他們，那些人類，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你為什麼想要上岸去呢？」

塔倫斯英俊的臉龐皺了起來，看起來好像很難理解這一想法。

一旁的老祖母卻異常安靜地看著眼前的情況，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然而她看著米婭的眼神，竟有些許懷念，思緒飄遠，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