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破敗的厄法城
昏暗的城市裏坐落着高矮不一的黑影，但大多不超過十米。
離近看，才發現這些黑影都是用石頭和淤泥堆砌的樓房，勉強能夠為人提供住宿條件。
若站在高處，向城市放眼望去會發現，整座城市都被抹去了上半部分，同時也抹去了往日的繁華與生機。
這裏是厄法城，一座被不知名力量毀去的城市。
十二年前，厄法城發生了不為人知的災難，導致整座城市死亡。
沒有爆炸，也沒有屠戮，城市一米以上的部分直接沒了，只留下建築部分地基與殘屍。
有科學家猜測是地理原因，厄法城所處的地帶蘊藏着某種危險；
也有陰謀論者猜測是厄法城的某些機構進行了危險實驗，才導致一座二級城市的毀滅。
總之，無論是何種猜想，都沒有被證實。
一座城市的建設往往經過了數百年的積累，現如今，厄法城的文明被抹去，想要重新建立起來，恢復往日的繁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據說，城市內依舊暗藏詭異事物，導致後來前往該城市的調查人員暴斃、失蹤，隨後，城市的重建計劃也擱置下來。
可即使如此，依舊有一群人堅守在厄法城。
原因是，有人說在城裏看到了隨城市一起失蹤的妻子與孩子，至於是真是假，無人知曉。
還有一部分人則是外來的掘金者，他們從這座被聯軍政府拋棄的城市挖掘財富，裝滿自己的腰包。
咯爾瑪聯區內，每一座城市建立時選址，都會選在地質結構穩定，相對安全的地方。
當然，也會有像貝基塔城那種地下礦產豐富的位置。
而厄法城偏偏和這兩種情況都沾一點。
厄法城地下是穩固的岩層，這點不必多說；重點是在城市西南角，有一片巨大的泥沼池，面積約一萬平方公里。
泥沼池水惡臭，呈弱鹼性，溫度與野外空氣相當，表面總是像滾水一樣冒泡。
原來，在這片泥沼下方是不規則的孔洞地貌，受到地磁影響，液體會通過大大小小的孔洞返流到地面上。
流動過程中，液體沖刷底下暗層，會攜帶大量泥沙及污染物衝出地下，最終形成了地表的臭泥漿池。
與這些惡臭泥漿同樣被衝出來還有各色天然水晶寶石，以及小塊的稀金礦石，價值極高。
只是，泥沼里弱鹼性的臭泥對機器損害極大，又有磁場影響，機械開發時，報廢損傷率極高。
再加上厄法城沒有消費市場，只能運往其他城市。所以長途運輸費用及風險費用加起來，綜合成本極大。
為了降低成本，開發公司便選用人工開採，雇傭不願離開厄法城的居民、或是將在其他城市裏欠下巨額債務的老賴、以及買下犯死罪的囚犯拉到此處，在臟泥下用手摸索掘金。
掘金沒有固定日薪，有收穫，才能從回收點那換取報酬。
當然，作為自由人的本地居民也可以不換，只要你有能耐跨越幾百公里荒野到達其他城市，將手裏的東西出手，那算你有本事。
顯然，聯合開發公司作為厄法城唯一的掘金收購商，握有決定性權力，定價由他們說了算。
所以，那些被貴族熱情追捧的水晶寶石，以及被各大軍工企業爭相競價的稀有貴金屬，在厄法城的群頭這裏，只能換取肉乾、水酒、藥品，以及營養補充劑。
當聯軍政府放棄重建厄法城后，在這裏，聯合開發公司就是厄法城的天。
星光下，一群人躬身在瀝油般泥池中摸索，像緩慢蠕動的黑色蠕蟲。
為了不錯過泥池底部的寶貝，掘金者必須裸手在泥池底摸索，如此才能保證觸覺最大化。
但也正因為如此，污泥長期腐蝕掘金者的雙手和小臂，用不了一年，他們的手指就會像灰石一樣粗糙脹大，喪失原有的靈活性。
雖然世面上有仿生超薄手套，最大程度保留觸覺。但那東西造價昂貴，和人類的皮膚一樣易破損，給掘金者發放使用太過奢侈，得不償失。
反正厄法城最不缺的就是掘金者，損耗完了再從別的城市購買便是。
這時，一名躬身的掘金者動作一頓，垂向池面的臉肉眼可見的浮現出狂喜。
觸感粗糙有稜角，首先可以排除是普通石頭，因為石頭化學性質不穩定，受到鹼性污泥腐蝕后，已沒了稜角。
所以，手中的這顆不是水晶就是天然寶石，而且足有拇指大小。
掘金者不動聲色的將東西握在手心，然後右手緩緩下移，小心翼翼的將寶石放進鐵靴內。
只可惜，他動作再小心，還是沒能瞞住投機者的目光。
因為那些三五成群的投機者壓根沒打算辛苦在泥池底摸索寶貝，他的目光始終放在周圍，一旦誰出現異常行為，根據他們的經驗，一定是有重大收穫！
掘金者無法通過肉眼辨別貴金屬的價值，但是，水晶寶石卻可以。那些晶瑩剔透、發光發亮的寶石一看就是好東西。
一名投機者注意到偷藏東西的老者后，拍了拍身旁的同伴，挑了挑下巴示意。
同伴們看着老者左顧右盼、鬼鬼祟祟的樣子，頓時眼神亮了。
「走。」幾人對視一眼，圍了過去。
「老哥，不想受傷明天幹不了活的話，東西交出來！」幾名投機者有老有少，圍在老頭身邊，瞬間遮蔽微弱的光芒，宛如置身封閉的牢籠，令人壓抑。
老者慌了，顫巍巍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看到他藏在右腳靴子裏，搜！」
『啪嘰』。
話音一落，六人直接將老人推到在泥池中，抱起了老人的鐵靴，粗暴的脫下。
「不，求求你們，那是我準備給孫女買葯的東西，求求......」
老人摔倒時，濺起了不少泥漿，正好濺在不遠處另外一名掘金者臉上。
這名掘金者年紀很年輕，白凈的皮膚與其他長期在泥池裏從事掘金工作的人完全不同。
星光下，烏黑的泥點在他白凈的臉上尤為清晰。
他緩緩直起身，粘稠的污泥順着滑嫩的雙手滑落，露出白凈的手臂。
「找到了！是極品紅寶石，發了！」幾名投機者從脫下的鐵靴中摸到紅色寶石，興奮無比。
至於倒在泥池裏的老人因為暴力被脫下鐵靴，導致寶石在他乾癟的腿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湧出卻根本無人在意。
『啪嘰』。
鐵靴被隨手丟在泥池裏，帶頭的投機者『呸』了一口說道：「再敢騙我，下次就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你了。」
這邊的動靜自是被不少人聽到看到了，但是大家都選擇了沉默，誰也不敢出頭。
聯合開發公司的回收點只管回收泥池中有價值的產物，至於是誰找到的，重要嗎？反正都是同樣一份報酬，給誰不一樣？
所以，像這般劫掠行為，沒人會管，大家都怕惹禍上身。
可六人剛轉身，準備離開，計劃一會兒回去是換酒還是肉，是不是還能找幾個女人解解饞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冷漠的聲音。
「喂，你們把泥濺我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