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該說不說，由於國內網路的良好氛圍，故意和名人起重名的人大有人在，更別說像什麼廣西吳彥祖、山東劉亦菲這樣的惡搞名人ID，那真是多得比夏夜田裡得青蛙還泛濫成災。

因此，當你在地鐵上看到一個人叫芥川龍之介的時候，你只是短暫地懵逼了一秒鐘。

就在你給教授發完消息的十幾分鐘后，你頭部上方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砰！

嘩啦！！！

泛著不詳黑紅光芒的長條物在上方一掃，作為保護地鐵乘客安全製成的特種鋼化玻璃，瞬間猶如黃油遇上熱刀般絲滑地寸寸碎裂。

還沒等你反應過來，大塊小塊的玻璃碎渣就如同狂風暴雨般劈頭蓋臉地朝你所在的這排座位砸了下來。

「媽呀！」

你當場就嚇得從位置上彈了起來，但還是有幾塊玻璃渣掉到了衣領里。

然而你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不是，怎麼突然就.......？

你無措地望向四周，但其他人都被嚇呆了，沒有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就連乘務員小姐也沒近距離接觸過這種異能力亂飛的現場，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日本雖不太平，但更多都是普通武裝勢力製造的地區流血衝突，異能者基本上還是僅存於電視新聞和推特趨勢榜，很多人這輩子也沒見過異能者開大的場面，說是都市傳說也不為過。

因此，大家現在的反應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伴隨著你驚恐觀察的視線，兩旁的乘客忽然開始如摩西分海般散開，甚至有人在驚慌失措下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於發出痛呼。

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年輕人從車廂的那一頭快步衝來。

他的速度極快，幾乎轉眼間就衝到了你的面前。

只聽「咔擦」一聲，那兩條造成這一切破壞的黑紅色布刃便在你上方如雙刀般收起，下一秒，對方憤怒壓抑到極致的聲音就以咆哮的方式砸到了你的眼前。

「四年前的那個晚上，是你吧？」

*

四年前？

你被這個叫芥川龍之介的年輕異能者給吼得一愣。

你來日本四個月都不到，是剛剛你玩了會兒手機錯過了重要劇情嗎，怎麼突然到了你聽不懂的地方了？

不過雖然聽不懂，但你還是聽出來了對方話里的危險之意。你眼神驚恐地抱著包後退幾步，可還沒退幾步，後背上就傳來了地鐵手扶欄杆堅實冰冷的觸感。

「噗嗤。」

就好像錯覺一般，靜如墳場的地鐵忽然傳來一聲少女的輕笑聲。

這笑聲轉瞬即逝，還沒等你細究剛才聽到的聲音究竟是不是錯覺，年輕的異能者已經狠狠地伸手掐住了你的脖子。

這一下，用力到你一瞬間就明白國產電視劇里女主被綁匪掐脖子都不過是姐姐唯美的擺拍，真實情況是你不僅連眼淚都來不及流，而且幾乎是兩眼一抹黑，只能在劇烈的窒息中像小雞崽一樣掙扎撲騰。

不是你不想還擊逃跑，實在是氧氣不夠用，你又沒有點亮那個技能，你根本無從下手。

你也很想像爽文女主一樣高貴冷艷地轉頭躲過子彈，在察覺到敵人的進攻來自三點鐘方向後，冷靜地從大腿外側的腿環處拔出早已備好的銀色沙/漠/之/鷹，於槍林彈雨中和敵人火拚。

可目前的問題是，你只是一個普通女大學牲。

別說拔出沙/漠之/鷹了，那一厚本的《高等數學：微積分（上）》就是你包里最堅硬的武器，除非你能做到用微積分徒手砸死歹徒，你根本就不可能從他手裡脫身。

「救命啊......！！！」媽呀！

你悲憤了，你扭曲了，你試圖用手扯開對方對你脖子的鉗制，卻沒想到剛才那幾條黑紅色的布刃轉瞬間就從四面八方襲來，當即給你的手腳捆了個結結實實。

草這是什麼羞恥的體位？

這異能者究竟是無心的還是有意的，還特地賞你個捆/綁/play玩玩！

「求我放開你？」

名為芥川龍之介的異能者的聲音又出現在了你的耳邊，但與其危險的行為不同，他的聲音在安靜到不可思議的車廂內顯得有些低啞輕柔：

「四年前的那個夜晚，無論在下如何苦苦哀求，你和那個男人也沒能把妹妹還給在下。」

「怎麼，等輪到你自己的時候，為了活下來，就什麼都願意做，甚至不惜向在下這樣的人屈膝？」

他將頭湊到了你的臉側，還沒等你一臉屈辱悲憤地把臉扭開，異能者如同惡魔般的嗓音就在你耳邊輕輕響起了：

「告訴我，你們把她藏到哪裡去了？嗯？」

你被掐得兩眼發黑，只能帶著哭腔斷斷續續道：「你在說......什麼.....啊......我不知道.......」

靠，你是真的不知道！

他在說什麼你都沒聽懂，這傢伙完全是找錯仇人了吧！

什麼四年前什麼他姐姐妹妹的，你妹，你四年前還在中考的泳池裡撲騰你的體育分呢，你能知道個毛線啊！

只是可憐你自己，人家是異能者，有試錯成本，仇人一個找不對就換下一個，而你呢？

不過是異能者大放異彩的故事裡，被隨意殺死又丟掉的路人背景板罷了。

就在你即將快進到見孟婆，開啟下一周目的騾馬跪族人生時，之前那個突然在你耳邊閃回的聲音又再次出現了。

「你說你，都離得這麼近了，為什麼還不抓住機會殺了他？」

「還真是......天真到可愛啊。」

什麼？

*

很多年前，你也曾經是一個天真的中二病，比如頭頂毛巾cos白素貞懸壺濟世，和閨蜜排練甄嬛傳名場面臣妾要告發熹貴妃私通。

但最終無情的現實還是讓你意識到，你既不是可以和法海鬥法的白素貞，也不是能手撕妃嬪的甄嬛。

你更大概率是白娘子水漫金山時不幸被淹死的倒霉蛋，亦或是祺貴人告發私通時，在門外戰戰兢兢掃地、生怕皇后今日一個不開心就把你拖出去杖斃的普通漢人小宮女。

所以你很早之前就已經明白，當普通人想要在這種危險局面下苟活下來，只有一條路可選。

「殺了他。」

但是現在在你心底響起的這個邪惡聲音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可能殺人，就算是想要苟命你也不會選擇這種最不可能發生的路徑的好吧！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祖國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快呀。」

「你連這麼簡單的選項都不會？去看一眼他的面板，改成死亡狀態就行了。」

啥玩意兒？

你的眼前黑得都看不見光了，最大的亮光大概就是天堂在你眼前緩緩開門的錯覺，你還能看到什麼面板？

現在哪還有面板啊！

可就在這個時候，你的脖子忽然被人放開一些了。

大量的氧氣頓時湧入你的胸腔內，還沒等你多呼吸上幾口甘甜的生命之氣，意識到自己快要把人掐死的異能者便在你的上方冷冷道：

「回答我的問題。」

你淚眼朦朧地向他看去，卻沒想到對方頭頂白色的文本框就像是氣泡一樣絲滑地冒了出來。

·姓名：芥川龍之介

·年齡：20歲

·身份：流浪無業青年

·所屬勢力：無

·在意的人：妹妹

·異能：羅生門

·性格：蔑視、痛恨弱者；非常在意家人朋友；節儉；喜歡甜食；對奪走妹妹的黑衣男人和少女懷著深刻的仇恨；

·對你的好感值：-100（仇恨）

你再一看，對方頭上的buff欄上不僅掛著【憤怒】，還有一行小小的綠字：

【存活】

或許是你的長時間凝視，對方頭頂上的文本框就像是手機界面上被你長按的app一樣，突然跳出了一個一支筆一樣的logo。

邪惡少女的聲音又開始說話了。

「對，就是那個，只要改成[死亡]，他就會在你面前Boom地一下，華麗地炸成血霧！」

「敢威脅你的存在，都殺光好了。」

不好意思，我選PlanC。

你堅定地拒絕了這種一聽就會讓你蹲局子的選項。

媽的，你好不容易才考過的日語N1和高考，各種發郵件才收到的日本大學offer，死亡和蹲局子，你兩條路都不想選好吧！

「什麼你的妹妹，我根本不認識你.....咳咳！」

你剛一開口說話，一陣猛烈的咳嗽便脫口而出。你有些痛苦，但還是堅持著說道：「我從來沒做過你說的那些事，您找錯了人了！」

但你卻沒想到你的話竟然刺激到了對方，年輕的異能者完全沒有想要相信一下你的意思，掐著你脖子的力道反而又加重了。

「胡說。明明是在說謊吧。」

名叫芥川龍之介的異能者的眼睛一下子就微微眯縫了起來，他的心情看上去更壞了：「真是無恥。」

你被扯的整個身體都向前踉蹌幾步，後頸處頓時傳來了一陣極致的痛意。

可即使他這樣用力地掐著你的脖子，你也不敢罵他哪怕一句，只敢委屈又惱怒地瞪著他。

你微微上翹的杏眼裡盈滿了淚水，幾乎下一秒就要從眼眶中落下淚來了。

對方的眼神是常年在凶途末路上徘徊的人才會有的兇惡眼神——那是生活在幸福和平國度里的你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恐怖眼神。

或許你在電影里曾經看到過，但現在你的情緒里只有害怕。

你聽不懂他在什麼，也不知道他的什麼妹妹，也沒做過他說的那些不明所以的事。

你見識過在你眼前爆炸的警視廳，也親眼目睹過被炸彈波及炸成兩段的無辜路人，你知道異能者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但你不想因為這麼可笑的烏龍事件被隨手殺掉。

他是真的會殺人，你也是真的可能被殺，於是苟里苟氣的你選擇滑跪，語氣也開始不禁開始變得諂媚起來。

「.....請.....請問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我真的不認識您的什麼妹妹......」

你低低地哀求著，幾乎是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往外蹦詞。

芥川龍之介卻根本不相信你的話。

他兇狠的黑色眼眸一沉，竟然收緊了手上的動作，你絕望地體驗到了進一步加劇的窒息。

你有一種預感，再這樣下去你絕對要嗝屁。

那種事——

那種事絕對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