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示弱

凌暮歌淡淡勾唇，心中有丘壑，自然不再猶豫。

清漪自覺這話越描越黑，急得漲紅了臉。

凌暮歌忍不住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好了，就當你是在誇我。」

清漪故意摸著頭叫疼，雙眸也因為凌暮歌而染上了光彩。雖然不知道小姐為何突然如此，但這樣融入塵世的小姐不再是海上的浮萍，也讓她有了主心骨。

「下午讓人準備馬車，我要出去一趟。」

「是。」

凌暮歌話音剛落，便瞧見不遠處賞花的凌雲妗，她身邊的丫鬟還提著一個食盒。

見凌暮歌走近。凌雲妗往後側了一步，站在離湖水更近的位置，「不知三妹妹可否移步？」

凌暮歌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裡，心裡對這個二姐也更加佩服。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不可能做到這樣，將每一個動作都做到細緻入微。

「二姐請。」話音剛落，見凌雲妗不往前走，凌暮歌也不推辭，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涼亭，丫鬟將食盒打開，拿出一壺茶和一壺酒來。

「不知二姐姐想同妹妹說什麼？」凌暮歌嘴角噙著笑意。

其實彼此心知肚明，但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得做。凌雲妗更是親自斟了一杯茶，「三妹妹願意抬我姨娘為平妻，姐姐感激不盡。妹妹你身體才好，便喝茶，姐姐不知如何感激，只能以薄酒敬你一杯。」

說著，凌雲妗斟了酒，旋即一飲而下，因著有些急促，微微紅了臉，卻更顯得真切有人情味了。

「二姐這是什麼話？你我本就是太師府一體，你要進宮為妃，我自然該鼎力支持。」說著，凌暮歌頗有些羞愧，微微垂眸，遮住眸中的冰冷，「妹妹沒有鴻鵠大志，不願入宮也不願同達官顯貴有關係，只求能得一心人，日後耕田織布倒也甘之如飴。」

聽她這樣說，凌雲妗眸中有些許訝異，還有些疑惑，「妹妹這話……若是讓有心人或是父親聽見，可知會惹出多大的禍端？」

凌暮歌也紅著雙頰，抬起真誠的雙眸直直看進凌雲妗的眼睛，「暮歌這番話也不敢再同人說，總也不過瞧著太師府後繼有人，這才口無遮攔，好姐姐切莫同旁人說。」

凌雲妗被這樣殷切的目光注視著，還隱隱帶著祈盼，一時間她也分辨不出凌暮歌這話是真是假，面上只能故作無奈，「三妹妹，你是太師府唯一的嫡女，雖出身顯赫，有些事情也終究不能自己做主，方才這話，我只當你今日胡說。」

聞言，凌暮歌眸中的希冀落敗下來，整個人也好似喪失了生機，但只一瞬，凌暮歌又抬起頭來，「二姐姐，我今日也算不得胡說。二姐姐，你比暮歌優秀，也比暮歌更能容人，更端莊，一定能帶著太師府去往更好的前途。姐姐當我自私也好，大度也罷，只當我在姐姐身上賭一把。」

「若姐姐來日能撐起整個太師府，還求姐姐能看在今日我請父親抬姨娘為平妻的情分，在我的婚事上，能為我籌謀幾分。」

凌暮歌說得急且快，便是一旁的清漪也不免被嚇到，急得四處張望，生怕被人聽見這大逆不道的話語。

凌雲妗心中更是驚駭，面上也有些驚魂未定，只是稍稍冷靜下來，反握住凌暮歌的手，因著緊張，凌暮歌的手隱隱生了細汗。

「好妹妹，你放心，姐姐會努力，帶著你的期盼一起努力。」

看著凌雲妗眸中的堅定，凌暮歌也終於恢復了神智，重重點頭，「姐姐若需要什麼妹妹能幫得上的，必然不會推辭。」

說著，凌暮歌也不管自己身體剛好，為兩人斟了酒，「此酒，感激姐姐願意容暮歌大逆不道，也願姐姐前程似錦。」

「嗯。」

兩人對飲，都能瞧見彼此的真切，任誰看都是相親相愛的好姐妹。m.

不遠處柳絲絲從湖的對面走過，見到兩人，只是遙遙行了禮。凌暮歌頓時有些緊張，還是凌雲妗沉住了氣，握住了凌暮歌的手，「妹妹放心，這樣遠的距離，她聽不見。」

若是不會武功，自然聽不見。只可惜……前世的柳絲絲，可沒少讓她費心思。

「妹妹，你臉色不太好，我送你回清梧院吧。」見凌暮歌還有些惴惴不安，凌雲妗主動提出送她回去。

凌暮歌暗自深吸一口氣，微微搖頭婉拒了她，「二姐姐留步，你也好生休息，我先走了。」已經被人看見，可以說是碰巧，可若是兩人一同進了清梧院，難免旁人瞧見會多想。這點凌暮歌不說，但凌雲妗定然明白。

「這……清漪，你家小姐吃了酒，還需你多費心，回去若是起了高熱，不能怕麻煩，定要知會我一聲。」

凌雲妗溫柔的聲音讓清漪如沐春風，當下笑著搖頭，「二小姐說哪裡的話，伺候小姐是奴婢是本分。」

凌雲妗點頭，卻又柔聲笑道：「就當是我麻煩你知會我一聲。」

「二小姐放心，奴婢定會記在心上。」清漪信誓旦旦保證，在她看來，二小姐可比四小姐好太多了，若是四小姐，方才她答了前半句，四小姐便會默認後半句已經不存在一般，不會刻意再提。

凌暮歌繞過假山時，柳絲絲正坐在鞦韆上輕輕盪著，看見凌暮歌，當即起身行禮。

「奴見過三小姐。」

「姨娘懷著身孕，外面暑氣重，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柳絲絲點頭，正欲開口，凌暮歌卻已經動身走開了去。

凌暮歌不帶絲毫猶疑，也不曾看見背後複雜晦澀的眸光。

「小姐，您是猜到了柳姨娘的想法。所以不想理會她嗎？」

凌暮歌淡淡否認，「猜不到。」

前世今生她們二人都從未促膝長談，又怎會知道柳絲絲的想法。

「啊？」清漪疑惑，只以為凌暮歌是逗自己，「小姐，難道不是因為她想阻止王姨娘被抬為平妻，而您不僅有了想法，甚至還和二小姐有了共識，所以才不和她說話嗎？」

凌暮歌停下了腳步，靜靜看著清漪，直看得她心裡發怵，「小姐，是奴婢想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