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退場進行時

第五章:退場進行時

液態歌珂克湧出不斷填補艾米雅身上的傷口,手中的迅捷劍在激烈的決鬥斷成兩截。

毫無懸念的戰鬥硬是被她拖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倒在地上。

文學敘述者站在她面前背對着太陽,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白手帕,擦掉粘在迅捷劍上的液態歌珂克。

「好好享受自由吧。」

「可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

艾米雅硬撐著傷痕纍纍的身體,爬到文學敘述者的身旁。

「或許事情並非是碎片里所展示的那樣呢。」

文學敘述者抱起她回到長椅邊。

「陰雨連綿。你拖着傷痕纍纍的身體推開古堡的門。液態歌珂克不斷流失,在地上蠕動着想要回到群體之中。可它們卻被踩得粉碎。踉踉蹌蹌的步伐使你不得不依靠在牆上喘息片刻。直到此刻,你才意識到逃亡的終點就在此處。」

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看見了「熟悉的人」。

「在那之前,做個好夢……」

古堡四樓私人招待室里,沃洛佐夫和安德森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一個沿着圓桌的邊緣來回踱步。

一個邊抽煙邊擺弄手裏的打火機。

最後一個拿着三本書推開了招待室的門。

「怎麼這麼慢?」

「抱歉,小孩子一般比較難哄。」

文學敘述者將兩本書放在圓桌上,推到他們面前。

「某位雇傭兵的上司最近的決策迫使我們不得不以激進的行動加快計劃的進程,二位有什麼意見嗎?」

沃洛佐夫和安德森相互對視了一下。

「剛剛你不在的時候,我和安德森討論過激進行動的可能,經過綜合考慮,我們反對。」

「你身處規則之外,我們受到規則的束縛,對我們產生懷疑的人總會成為我們的絆腳石。」

文學敘述者坐在桌子上,抽出一把匕首,甩到貼在牆上的照片上。

「不,我所說的激進行動並非搞內訌,而是刺殺一個人。」

匕首正中照片里男子的眉心。

「方舟共體霍底姆公爵的領地里的某一座城市會發生起義,到時候你們只要暗中協調一下部署就行了,剩下的由我去搞定。」

「預計會有多少傷亡?」

「超三萬人。」

「怎麼會這麼多?要知道從方舟共體建立之初到現在所發生過的大規模戰役平均傷亡不過四萬。」

沃洛佐夫把雪茄放在煙灰缸里,皺着眉頭翻開書看了兩眼。

「這是上限,具體熟練還有待觀察。」

文學敘述者從牆上取回匕首。

「各位,該提提你們的想法了。」

「最近是血鴉教會的聖言日,慶典活動里要選出未來兩年內教徒的代言人,要不要多下幾步棋?」

「血鴉教會所能提供的幫助暫時有限,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沃洛佐夫?」

「我沒什麼意見,瑪門黑網內部成員想要彈劾我,我的指揮權被主腦撤掉了,幾乎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理會其他事。」

「需要我們出手嗎?」

「算了,一手帶出來的兵,有半點閃失都好比割心頭肉。」

鐘聲響起,太陽已爬到最高處。

鳶尾與玫瑰組成的花海。

某次死裏逃生后,她曾有幸見過一次。

「這是哪兒?」

液態歌珂克不斷從肩膀的傷口裏流出,卻沒有多餘的痛感。

地平線上,一個女人站在那裏,揮舞着手中的畫筆,給白紙添上色彩。

不知為何,艾米雅在那個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親切的溫暖。

她的意識帶動身體,朝着地平線走去。

光不斷蠶食地平線,拉近與艾米雅的距離。

一隻手拽住她,使她停在原地。

「艾米雅!」

另外一隻手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扇了她一巴掌。

模糊不清的意識在疼痛和嘴裏的血腥味的刺激下逐漸恢復正常。

白衣少女跪在她的身旁,想要拔出將她釘在地上的迅捷劍。

「怎……么回事?」

此時,她宛如沉浸在美夢裏被人叫醒的人。

「就快拔——出——來了!」

儘管白衣少女看起來已經使出渾身解數,但迅捷劍根本紋絲不動。

液態歌珂克匯聚成水珠,劃過她的臉頰。

「停下吧。」

「不行,你還欠我一個名字呢。」

「萊莎雅,作為滿足自私自利者慾望的小白鼠、替代品,我的存在毫無意義。」

她伸出手放在白衣少女紅腫的手上,讓兩隻手緊緊相握。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還能有誰?」

「可這不是你朋友的名字嗎?」

「我從未說過她是我的朋友,而且這只是一個名字罷了。」

「謝謝。」

艾米雅鬆開手,抓住刺入她左肩的迅捷劍——疼痛迅速消失,傷口也完好無缺。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

「我們離開這裏,回小鎮去,回原本的家。」

路上。

飛鳥從天空中掠過。

小動物在樹叢間穿梭。

天邊的浮雲,只需要微風拂過,就能被吹散。

它們也毫不畏懼人類——一隻小鳥落在艾米雅的肩膀上。

歌聲在鳥鳴的伴奏下越發動聽。

小動物當然不甘示弱,它們拍起手掌,試圖給歌聲再加上一段伴奏。可是它們細小的手掌拍出來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它們只能不斷地晃動尾巴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不知不覺,小鳥從她的肩膀上飛走,小動物們躲在樹上不敢再前走一步,唯有艾米雅和萊莎雅繼續前進著。

突然,萊莎雅停下腳步。

「艾米雅,注意身後!」

無數粉塵瞬間匯聚在艾米雅的身旁形成兩個錐形晶體鎖定身後的不速之客。

「誰?」

「不記得我了?」

艾米雅猛地回頭望向身後。

黝黑的臉龐,瘦弱的身軀,突出的刀疤。

「得虧我之前還那麼照顧你。」

「伽……瑪……爾?」

男子露出與他相貌極其違和的微笑。

「沒忘了最好。」

「你為什麼會……」

「跟我來,我帶你回家。」

「回家。」

艾米雅囈語着。

「奧多鎮?」

「鮑勃叔說過,只要你不曾離去,奧多鎮永遠是你的家。」

伽瑪爾向她伸出手。

艾米雅下意識地退後。

過往的回憶不斷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她的雙眼少見的透露出悲傷。

「我向鮑勃叔保證過,要帶着他們活着回家,可到頭來我連他們的遺體都沒能帶回來,我沒臉見鮑勃叔、沒臉去見萊娜阿姨、更沒臉去見朵婭。」

「過去你辜負了奧多鎮所有人,難道你就不想回去給他們道個歉嗎?」

「我……」

「老鮑勃不曾責備你,萊娜早已為她的丈夫準備好了墳墓,小朵婭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安慰你,所以跟我回家吧。」

樹叢間,兩個人肩並著肩前行,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萊莎雅背着結他優哉游哉地跟在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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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未知的史學錄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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