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任務期間
與以往不同，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就算是有也是匆匆忙忙的離開街道，唯恐逗留超過一秒鐘。
大多數擺地攤的商販失去了蹤影，只剩下一些店鋪還開着門。
當然，也包括那家甜品店。
「你先在這裏坐着，我進去點餐。」
「好的。」
艾米雅乖巧的坐在選好的位置上，望着諾麗娜走進甜品店。
「歡迎光臨。」
店長的熱情並沒有因為生意冷清而減弱半分。
「兩份藍莓芝士蛋糕和兩杯花式咖啡。」
諾麗娜打開錢袋，在櫃枱上放一枚金幣。
「帶走還是在這裏享用？」
「在這裏享用。」
店長寫下紙條遞給一旁的服務員，然後低頭從抽屜里拿出三張五十面值的鈔票。
「最近的塔勒城的氣氛怎麼怪怪的？」
「因為城裏老是有人在說要打起來了，加上有錢人家都在跑路。」
店長隨意的笑了笑，低頭繼續忙活。
「這樣啊。」
諾麗娜透過櫥窗，望向依然很文靜的坐在位置上的艾米雅。
「最遲三分鐘。」
接過鈔票，諾麗娜回到艾米雅身邊。
「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暫時沒有。」
「那先跟我去幾個地方怎麼樣？」
艾米雅點了點頭，看起來她沒有意見。
過了一會兒，兩份藍莓芝士蛋糕和加牛奶的咖啡放在兩人面前。
對於艾米雅來說這些挺合胃口的。
她用勺子輕輕挖起一點，放進嘴裏。
「感覺怎麼樣？」
諾麗娜滿臉期待的湊過來，她已經準備好把自己的那份推到艾米雅面前了
「很甜，很好吃。」
艾米雅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好吃就多吃點，我那份就作為你的獎勵了。」
簡短的享用甜點以後，諾麗娜帶着艾米雅離開甜品店，在街道上漫步。
塔勒城是座小城。
雖然是連接斐迪南公爵屬地和方舟之都之間的路線的重要節點，但所有的公爵都選擇忽視了這座本可以改造成軍事基地的小城。
中立地帶的實力自然是越差越好。
街道上的人好像逐漸「變多」。
破碎的記憶碎片在重組。
擁擠的人群，嘈雜的街道，躲藏的黑衣人。
她緊緊拉着諾麗娜的手。
爆炸、混亂、突如其來地拉拽。
她幾乎貼在諾麗娜的身上。
諾麗娜察覺到了異樣，她停下腳步，溫柔的詢問道。
「艾米雅，你沒事吧？」
艾米雅抬頭，眼裏多了幾分驚恐。
「我想去空曠點的地方透透氣。」
「好。」
她們調轉方向，朝廣場的人造噴泉走去。
諾麗娜忍耐着手上傳來的微痛，小心翼翼的護著艾米雅，想要給予她一些安全感。
艾米雅的神情有些恍惚，手上滿是汗水。
她已經很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恐懼是抑制不住的。
噴泉的水聲衝散了那些身影。
駭人的玩意來的快去得也快。
附近的人依舊很少。
「感覺好點了嗎？」
「好多了。」
艾米雅接過水瓶，猛灌了一口。
「我們不急，歇會兒再去也不遲。」
諾麗娜拍了拍她的肩膀。
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后，艾米雅又喝了幾口水。
折騰了好一會兒，重組完畢的記憶碎片終於沒了蹤影。
兩人盯着眼前的噴泉。
「想投個硬幣嗎？」
一枚金幣被塞進艾米雅的手裏。
「留着做更有意義的事吧。」
她將其收入囊中。
「我們走吧。」
塔勒城大多數都是兩層至三層的木屋和石屋，四至五層僅有二十餘個，繼續往上走的僅有一個——作為城防軍總部外加自治政府辦公處的塔勒城中央古堡。
古堡自然是不得靠近的，不過狙擊點並不是越高越好。
有一棟五層樓高的居民樓正好能控制三條街道和在條件優良的情況下俯視四分之一的城區。
「艾米雅，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將由我擔任你的觀察手，對你的射擊進行引導。」
艾米雅脫下背在背上的步槍，退掉子彈。
「進入狙擊位。」
她半跪在欄桿前，架好步槍。
「已準備就緒。」
「開始引導，一點鐘方向正數第五個三層樓樓頂，彙報能夠觀察到的東西。」
依靠輪廓她仍然能分辨得出瞄準鏡內十分模糊的東西。
「坐着的人、一副畫、盆栽和一隻貓？」
「瞄準人或者貓，嘗試扣動扳機。」
扣動扳機時，諾麗娜明顯感覺到艾米雅她的手指在猶豫。
「收槍。」
她起身，背好步槍。
滴滴滴——
「喂，老亨利？」
諾麗娜擺擺手示意艾米雅跟上自己。
「好的，我明白了。」
掛斷通訊后，諾麗娜把通訊器放回口袋。
「老亨利讓我回去開會，你先自己逛逛，六點半前記得回到駐紮地。」
「好的。」
剛想跑開，諾麗娜又折了回來。
「城裏帶着槍應該不太方便，讓我把槍帶回去的。」
到樓下時，只剩下艾米雅拿着兩枚金幣，站在風中凌亂。
肯定也少不了，一直躲藏在暗處的萊莎雅。
「你有什麼要去的地方嗎？」
「你覺答案會有變化嗎？」
去哪裏，這是一個極為困難的問題。
更好的選擇便是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
竄著竄著，她們回到了人造噴泉那邊。
「總感覺你是回到這裏拋這枚硬幣的。」
艾米雅苦笑着，從口袋裏掏出那枚被她納入囊中的金幣，拋進噴泉里。
「有些事應該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吧。」
金幣翻滾著掉進水裏，冒着泡沉入水底。
「我們走。」
「艾米雅，你沒有想過你為什麼要離開古堡？」
萊莎雅拽住她的手，不讓她逃避。
艾米雅生硬的說出兩個字。
「回家。」
「為什麼要答應伽瑪爾？為什麼要對老亨利說謊？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前往小鎮？」
她抬手想要推開萊莎雅。
可誰又能下得去手呢？
「我不明白所謂的目標、不明白所謂的前進的道路，就像一個被仍然被掌控的牽線木偶。」
手早就鬆開了。
艾米雅背對着萊莎雅離去。
「可能是我還沒想明白吧。」
腦海里，重組完畢的記憶碎片末尾是一段詩。
《囚禁者之語》的結尾。
「我像人一般呼吸。」
「我像人一般行走。」
「我像人一樣交流。」
「可我始終不能像一個人一樣活着。」
「都是缺少慾望的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