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藏身

門口的管理員阿姨看到希凡和夜永咲一併走進來，只是隨便瞥了他們一眼，便低著頭繼續剝自己的豆子，肯定是把他們兩個劃定為一類人了。夜永咲覺得自己那半邊被划傷的臉不斷流血，隨手一摸就疼得他呲牙咧嘴，都快把自己弄成一個血人了。希凡倒是毫不在意他的傷勢，仍然慢悠悠地走著。兩人一起進入電梯，升了上去。

夜永咲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不過估計即便不到十二點，也差不多了。但他現在見識過希凡的手段，也就暫時放心下來，雖然她似乎對自己沒什麼好感，但是黃璃既然讓他過來，肯定是不會害他的。他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希凡身邊，希圖她能夠保護好自己。

「你們這些猴子真是差勁。」希凡看著他那副沒出息的樣子，哼了一聲，說道，「要麼就是你爭我奪，受了一點兒小傷就站不起來了，明明建立了秩序，卻根本不去遵守。在我們那兒，雖然沒有什麼規矩，但至少資源都能好好分配，就算受傷了，上點藥草，起來照樣生龍活虎的，哪像你們這麼沒用。」

夜永咲捂著傷臉，轉頭瞥了她一眼，沒有應聲。他不知道希凡是在說真話還是在吹牛，不過這可是他頭一次聽說黃璃家鄉那邊的情況。他以前也問過，但黃璃向來三緘其口，不是轉移話題就是閉口不言，從來沒有對他說過。眼下希凡這樣說起來，夜永咲猜測，她們八成是住在一個比較偏遠的地方，聽她的說法，倒好像和群落部族差不多。

難怪一個個都這麼彪悍……夜永咲暗笑起來，他在腦子裡幻想出一群茹毛飲血的野蠻人，披著獸皮，拿著大棒子在草原上追逐野獸，還有負責向神明祈禱的巫祝，打回來的獵物均分給全族，受傷了就找巫醫，上些搗爛的葯糊。

這麼想起來倒還真像。黃璃對靈異懂得那麼多，說不定以前就是個巫祝。而希凡這丫頭身手這麼好，可能就是個負責打獵的戰士？

不過……

他站在希凡的身側，偷眼打量她一下。白凈細膩的皮膚，圓潤水靈的臉龐，穿著一身乾淨整齊的白衣，活脫脫一個都市少女。除了那披散的白髮有些狂野的氣息外，哪怕說她是哪個豪門的大家閨秀，夜永咲都會信了。

再說了，現在中國還存在那樣的部落嗎？他撓了撓頭。而且野獸什麼的，也都成了保護動物。估計希凡的說法也就是指他們的家鄉比較落後？

「你看什麼？」希凡發現了他的目光，面sè不愉地回瞪一眼。

「沒什麼。」夜永咲趕緊搖搖頭說道。

「哼，看你那樣子，就知道沒想好事。」希凡用鄙視的語氣說道，「你們這些猴子都是這樣。剛才我去買東西，那母猴子也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問我要什麼卡片，沒有就沒有嘛，給我一張不就是了？真是麻煩！」

「你說會員卡？」夜永咲無奈地答道，「你們那連超市都沒有嗎？會員卡需要花錢買，或者通過活動贈送，哪能那麼容易就送出來？要我說，你還是入鄉隨俗比較好，別總是管別人叫猴子，脾氣好些，別人都會喜歡你的。」

他這倒是說的實話，希凡的頭髮雖然都染白了，但細看的話還是挺襯她的。這麼漂亮的女孩，只要能改改脾氣，應該會很招人喜歡。

「猴子就是猴子，幹嘛要改？」希凡撇了撇嘴，卻是緊接著點點頭，說道，「不過也有點道理，到了你們這，是該適應一下你們的環境。方便行事。」

夜永咲有些驚奇地看了她一眼，可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好說話。只是不等他再言，只聽「叮」的一聲，電梯已經到了，兩人下了電梯，朝著黃璃家門走過去。

認識兩年了，不過這還是夜永咲第一次到黃璃家裡來。和他所想的有些相似，一塵不染的傢具，所有東西都收拾得整整齊齊，夜永咲穿著鞋子，都不忍心踩臟這地面，可見黃璃平時潔凈的生活習慣。希凡換上一雙布拖鞋，順手把另一雙扔給夜永咲。夜永咲瞄了一眼鞋架，上面只放著兩雙拖鞋，一雙是希凡的，那麼這一雙——

是黃璃的？

夜永咲猶豫了一下，才把鞋換上。跟隨著希凡走進客廳，聽她說道「等等」，便坐在沙發上等待起來，希凡走到裡屋去了。夜永咲抬頭，看到客廳牆上掛著圓形的鐘錶，上面的時鐘嘀嗒嘀嗒走著，只剩一分鐘就到十二點了。

還好……按時來了。夜永咲鬆了口氣。

而此時，在這座樓下，那個頭髮染成紅白兩sè的小青年似乎終於從劇烈的腹痛中勉強恢復了一點，搖搖晃晃地起身走了過來。他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嬌弱的女孩下手居然這麼狠，他都沒有注意到就中了招，腹部一陣痙攣，當場就倒在地上了。

不過，他傷的還算輕了。剩下的三個同伴，那黑頭髮小子腦袋先挨了夜永咲兩拳，又中了希凡一腳，還在地上磕了兩下，現在滿臉是血；而爆炸頭的一隻手腕直接被夜永咲跺折了，眼下也正在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最慘的當屬那個矮個子黃毛，挨了那一腳，現在要不趕緊去醫院，恐怕會留下大問題！

四個人相互攙扶著起身，朝著院門口走過去，難兄難弟，凄慘無比。還好雖然是中午，但住在這裡的人並不多，也沒有幾個人看見他們的悲慘樣子。偶爾有人路邊，瞥見他們一眼，也是遠遠地避開，不願和他們扯上關係。

「附近有家診所，咱們先過去。」黑頭髮小子這麼說著。他口裡缺了一顆牙，說話都不利索了。

「嗯……」那最倒霉的黃毛虛弱地點頭應了一聲，哆嗦著嘴唇，讓身旁的紅白毛扶著，腳底下一陣發飄。

「我***的！」紅白毛回頭看了一眼，啐了一聲，恨恨地罵道，「等老子回來查清楚她住哪，晚上叫上我大哥去綁了她！我哥是混道的，手底下一堆兄弟，能玩死那個女的！臭婊子！我讓她跪下喊我爹！」

「對！」爆炸頭忍著手腕的劇痛，應道，「還有那個男的，打折他兩隻手，還有兩條腿，把他削chéngrén棍！」

「你們？不夠看？」

就在這時，旁邊卻傳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柔媚入骨。幾人同時轉過頭去，卻見一個女孩斜倚在一根電線杆下，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

「拿著刀子都傷不了人，真是差勁啊。」她毫無懼意地面對著這死人，嘲諷道，「不如讓本小姐來幫幫你們？可以幫你們實現願望哦，只是……需要一點代價罷了。」

「滾熊！」

雖然她也是個美女，但此時紅白毛火氣上來，卻是絲毫沒有好口氣，罵道：「啰嗦個屁！滾！要不然老子也把你逮起來，讓你上夜總會裡接客去！」

「哦呀，對本小姐這麼不敬可不行哦~~不過本小姐不會和你們計較就是了。」她用甜得發膩的聲音說道，然後輕聲笑著走過來，笑聲如銀鈴般動聽。

「不如……先睡一會兒？」

紅白毛還想再罵，但是下一秒，只見這女人稍一舉手，他便感覺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四人幾乎同時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女孩稍稍拍拍手，眼睛望向了不遠處那座樓，輕聲說道：

「你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去了？別那麼天真好不好，太簡單的遊戲就不好玩了哦~~」

一陣風吹揚起了她的秀髮，她伸手把它們攏起，然後……戴上了一頂黑sè鴨舌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