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天欺我……」

第四十二章 「天欺我……」

整個聖地內靜的可怕。

隨着那石碑上的畫面一點一點氤氳成形,一道道視線都緊緊盯着上面一眨不敢眨,漸漸連呼吸都放輕放緩了,似是生怕一點動靜也會讓那尚未清晰的畫面破碎消失。所有人都知道,這即將顯現的內容,就是他們一整個知族隱匿地下的根源!

就是他們神尊九層的族長瘋癲至死的根源!

就是之前問了整整三萬年為什麼的根源!

為什麼……

如今,終於在這巧合之下,即將得到一個答案。

真的是巧合么,鳳無絕和喬青對視一眼,接過她左手扶著的囚狼,架在肩上。右手拎着的九指就這麼被她垃圾一樣拖在地上,她低頭看了一眼這傷重不支陷入了昏迷的男人,心裏的疑惑一個接着一個往上涌……

是意外,還是人為?

是無巧不成書,還是別有用心?

「是聖地!」

一個族人忍不住的驚呼出聲,喬青的思緒忽被打斷,朝着那石碑看過去。

那上面氤氳成形的畫面乃是一個遠景,下方流沙覆蓋,一條紫色的礦脈在烈日下灼灼發光,正是之前流沙海上紫煉天鋼的所在地。而和她記憶中所不同的,那礦脈的周圍遍佈着一片又一片龐大的建築群,數不清的族人正圍在一起慶賀着什麼。更遠處,高低起伏的沙丘環繞中,一方偌大的石碑屹立正中,和此刻這一座石碑一般無二!

近百族人怔怔望着這畫面,眼中漸漸盈滿了熱淚。他們之中,絕大部分都是在這地下出生,哪怕有那麼幾個見過當初的知族,也都是年幼的時候了。只從那連綿開去的一座座建築群,便能窺見數萬年前的知族,該是怎樣的興盛繁華!

低低的嗚咽聲止不住地響起,終於那漸漸逼近的畫面中,出現了一前一後兩個人影。

一個灰衣老者,精神矍鑠。

一個是年輕人,血氣方剛。

這年輕人的長相平和憨直,依稀可辨,正是年輕時候的左長老!眾人齊齊轉頭,左長老也正望着這碑上畫面,目光發怔,神色恍惚,有些不敢認的模樣。他雙唇顫抖著,好半天才訥訥回憶道:「是……是老朽……這是族長得到九天玉的那一日,舉族歡慶……那時候我還是族長的隨身侍從……原來、原來是這一天!」

他瞳孔縮成一個小小的點。

畫面上那灰衣老者站在石碑前,對他說了兩句什麼,這聲音無法透過石碑傳出,左長老解釋道:「族長是說,他要看看這九天玉到底是什麼東西,吩咐我後面幾天不必守着,只要勒令大家不要入內打擾就可。」

跟着就見年輕時候的他,笑容滿面的一躬身,退下了。那時候,這年輕人尚且沉浸在無事一身輕的歡喜中,又哪裏知道,後面緊隨而來的,就是他們知族的噩夢呢。畫面上只留下了族長一人,只見他手中一閃,出現了一方並不算大的玉石,瑩瑩白光在烈日下氣韻非常,正是九天玉。

喬青眉目一動,認出了這一枚,正是後來囚狼弟弟流沙海里撿去的那一枚。

如今,正躺在她的修羅斬里。

畫面上的知族族長,手持九天玉摩挲了好一會兒,忽然盤膝坐了下來。他像是在施展知族的血脈之力,眾人只從一個靜止的畫面,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完全回顧當初細節的,過了小片刻,族長激動地睜開眼睛,那石碑上盈盈浮動,漸漸地,亦是顯現出了一幅畫面……

畫中畫。

他們透過石碑,看當初。

石碑里的族長,也在看當初。

這畫面中鑲嵌著的畫面,眾人看來沒有那麼清晰,好像是一副東洲的縮影。緊跟着,夜幕上一點光芒如豆,一點一點擴大了開來,整個夜空都跟着亮如白晝!漸漸這畫面拉近,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天空上出現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痕,密密麻麻向外延伸了開來,裂痕上燃燒着火苗,很快,整個夜空就如一面鏡子般,碎了。

整片天空,化為大大小小的十個碎片,在火苗的包圍中,猶如十個火球滾滾燃燒着!那火苗飛快旋轉,齒輪般越來越快,越快越快,很快整個東洲都被染成了一片赤紅的血色,映照着下方無數武者怔怔仰望的神色,從不解,到猜測,再到驚喜……

忽然間,火球轟然下墜!

就如同十個炙烈的太陽,劃破氣流,從天而降!

這畫面震撼非常,整個聖地內包括喬青在內皆是一眨不眨,只覺心中一股心悸的感覺讓人喘不過氣的緊張。然而和他們的呆立不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畫面里的東洲武者,密密麻麻猶如紅了眼失去理智爭搶了起來。

混亂!

極端的混亂!

這畫面上接下來的一切景象,全部圍繞着這九個火球,展示了一幕幕東洲的瘋狂和混亂。

火球落入地面,那一片片的火焰衝天而起,讓整個東洲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鋪天蓋地的火,焚燒了一切綠意一切生命,滿地的屍體,滿地的血腥,滿眼的赤紅不詳之色,然而這還沒完,這些外力引起的死亡遠遠不如人心歹毒,那些僥倖活着的武者如同沒看見一般,發了瘋地繼續爭搶著……

這一幕幕生靈塗炭,哪怕知道並非真正發生,也讓眾人頭皮發麻心跳如鼓。

喬青只覺如墮冰窖!

一股子冷意沿着腳底直竄四肢百骸,即便那畫面上再大的火,再烈的顏色,也帶不起丁點兒暖意來。她注意到同樣在看着那石碑的知族族長,整個人如臨大敵般站了起來。那個老人像是生怕看不清似的,離著石碑近了些,又近了些,幾乎要趴在那石碑之下了……

就在這時。

畫面消失了。

那混亂的畫中畫,停留在生靈塗炭的一幕上,忽而消失不見。石碑回復了沉寂之色,那老人卻彷彿沒注意一般的,盯着石碑瘋狂的顫抖著。石碑的邊緣上,是他用力緊握下擦出的血跡,血順着他青筋直冒的手掌一滴滴滾下,他猶自不覺,一動不動,一眨不眨。

這畫面,給了喬青一個錯覺,好像那石碑上的內容遠遠不止如此,遠遠還沒結束,那老人仍然在看着什麼。

她盯着畫面中回復了沉寂的石碑,眼中浮上一抹深思。

這樣的動作他保持了小半個時辰。

終於!

畫面里的他仰天發出了一聲呼號:「天道不仁——」

沒有人能聽見他的聲音,唯有從那口型推測出這四個字,那老人跪在石碑之前,仰起頭顱不斷呼號著「天道不仁」四個字,撕心裂肺,又哭又笑,狀若瘋癲。接下來的一刻鐘時間,喬青都是在這瘋子的呼喊中渡過的,直到最後一幕,天空之中的烈日早早便被濃雲掩下,烏雲如蓋,遮天蔽日,讓人心窒的風暴氤氳其中……

這老人,一瞬間蒼老到了極致,眼角流下了一滴血淚。他趔趔趄趄地爬起來,站的筆直如一根標槍,血淚橫流,指天怒罵:「吾輩武者,當如芻狗,遵天道,尋大道……到頭來,不過你老天一場愚弄!哈哈哈哈,天欺我,天欺我啊……」

天欺我……

明明聽不見這聲音,三個字,卻如同響徹在眾人耳膜,振聾發聵,如雷灌頂!

喬青看見的最後一個畫面,便是一道天罰之雷轟然降下,知族族長一口血狂噴而出,猩紅的血點子遍佈那畫面上的石碑……

結束了。

不論是石碑上的畫中畫,還是喬青眼前的這一副影像,皆在這一道天罰之後消失無蹤。

眾人卻都知道了後來的一切,這老人抗下了一波天罰,僥倖沒死,卻為整個知族帶來了巨大的災難!後來,便是那一系列的沉入地下,封鎖聖地,從此瘋癲,也讓他數以萬計的族人莫名其妙地過起了暗無天日的日子,一日一日,三萬年過去,唯余這寥寥一百之數。

整個聖地,寂靜如死。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就連那之前跪在地上喃喃自語的左長老都失了聲,這三萬年來纏繞在他心頭的一個心結,就這麼突如其來的解開了一半,換來的,卻是他們更多的疑惑。這疑惑,由喬青率先問了出來:「三個問題。」

邪中天回過神來,揉着太陽穴低咒一聲:「他媽的,看了老子一肚子問題,你倒好,只有三個。」

喬青一聳肩:「第一個,我沒聽說過東洲有這樣一段歷史。」

她來東洲這麼些年,聽說的,查閱的,也有不少了。有一些關於消失在歷史中的氏族的詳細她不清楚,就比如每一個氏族的天賦技能,每一個氏族的聖地長什麼樣,這些細節她絕對小菜鳥一問三不知。可這麼一個生靈塗炭的大事件,又是天裂開,又是火球咻咻的,簡直跟帝國主義科幻大片兒一樣了,她竟然沒聽過?!

邪中天卻是搖了搖頭:「我也沒聽過。」

「什麼意思?」

「就是說,這一段歷史,並不存在。」

「嘖,是老子把腦子忘家了?還是你把邏輯忘家了,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邪中天沒好氣兒的白她一眼:「你還真當知族的就什麼都知道啊,血脈之力一施展,以前發生的一切就清清楚楚放給你看了?」

喬青撓頭:「難道不是?」

她還真以為就跟放電影一樣,想知道什麼,就「魔鏡啊魔鏡」,然後魔……哦不,知族石碑立刻給你一個原音重放,一切清楚明了又直觀。邪中天看她表情就知道這貨神經了:「做夢吧你,真要這樣,知族豈不是無敵了?你問問白髮小子,他這個預言師能看見未來的一切不?」

喬青扭頭。

沈天衣也白她一眼:「當然不會。」

她就跟個狗不理包子似的,誰見了都要白一眼,喬青很鬱悶的一人一眼白回來,聽沈天衣解釋道:「我能看見的,只有一個最終的畫面,有的時候連那畫面都是模糊不清的,甚至於,若要預言的人或事太過強大,那麼得到的答案,皆是帶有象徵意義的。」

喬青皺起眉來:「你是說……如果你要預言什麼時候天會塌下來,因為事關天道,那麼得到的答案就不會是一個準確的日子,而是類似一個天降紅雨的畫面?也就代表了,什麼時候天降下紅雨,什麼時候天才會崩塌?」

「孺子可教。」不過要是預言天塌這事兒,應該會得到天道一個雷吧……

喬青點了點頭,再看邪中天:「所以,剛才那一副又一副的畫面,其實根本就沒發生過,而是帶着象徵意義,需要施展血脈之力的人去解讀?就比如把九天玉比作火球,代表了這玩意兒不是什麼人畜無害的好東西,那一幅幅生靈塗炭的畫面,則是說明了它的不詳?」

當然這是她最淺顯的理解。

要是那知族族長也理解了那麼一點兒,喬青倒是佩服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既然他瘋了,那麼必定從這畫面內得知了更深層次的東西,更為震撼、更為顛覆、更為痛心疾首的理解。而如今,那理解到底是什麼,卻不是他們一時半刻能夠揣測的了。

喬青放下這第一個疑問:「第二個,這玩意兒應該是九天玉,哪來的十個火球?」

眾人齊齊皺眉。

這也是他們沒想明白的地方,不過介於這畫面並非具體詳實的發生,那數目被虛化了也是極有可能的。幾人一人一句討論了一會兒,沒得出個所以然來,繼續下一個問題:「所以這個畫面,它到底講了個什麼玩意?」

眾人齊齊扭頭:「什麼?」

喬青惡狠狠地瞪眼,一副你們不給老子解釋清楚爺跟你們沒完的意思,她在這鬼地方耽擱了這老半天,從知族興盛的記錄片兒,到孤男寡男的基情片兒,到帝國主義科幻片兒,到生靈塗炭的戰爭片兒,再到那瘋子自言自語又哭又笑整整半個多時辰的文藝片兒,最後沒想到,他娘的竟然是個懸疑片兒!

還能再坑爹一點兒么?

從頭看到尾,不知所云,一頭問號。

除了這九天玉跟天道有關,可是這玩意兒從天上掉下來傻子都知道有關係好么?這一切的一切只有最後那老族長的瘋癲之言能解釋,天道不仁,天道愚弄,天道欺我,結果呢,天道到底幹了什麼,降下九天玉又是為了什麼,一個兩個的全是兩眼一抹黑!

一句話概括,看了白看!

喬青這麼一說,眾人都跟着反應過來,一臉苦逼表情。她氣哼哼的把手裏九指朝邪中天一丟,扭頭就往外走:「你帶着。」

邪中天二話不說直接跳開:「憑什麼。」

砰——

本就傷到不行的九指,被這沒良心的兩師徒瘟疫一樣推給對方,直接摔到了地上。他躺在地上昏迷著,下意識地眉峰微微皺了起來,喬青冷笑着看也不看他:「爺是嬌花一朵,扛不住這重量。」

你以為這就很不要臉了么,邪中天更不要臉的捧心:「本公子方方成年,如此重任不敢加身。」

喬青翻個白眼兒:「別介的啊,您風華正茂,年輕力壯。」

邪中天搖扇子笑:「哪裏哪裏,您爺們風骨,漢子體魄。」

倆人眯着眼小飛刀咻咻的往對方身上戳,打死不動彈,一邊兒玄苦看不下去了,低低罵了句「倆孽畜」,認命的把九指扛了起來,倒栽蔥一樣腦門兒着地一路拖了出去。顯然,這出家人也沒什麼慈悲心腸……

倆孽畜在後面看的嘖嘖有聲:「大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這絕對有三級!」

大師回眸一笑:「滾。」

於是喬青和邪中天,勾肩搭背溜溜達達地就滾了。

後面鳳無絕和沈天衣搖頭失笑,攙著囚狼往外走,再後面無紫非杏洛四項七,組著團兒踢著正步就跟上了。

不怕說句誇張的,剩下不論是姬十三還是左長老又或者這近百的族人,盡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撼和凝重之中,那關於老族長的所見所猜,那關於他眼角的一滴血淚,那關於聲嘶力竭的仰天怒罵——天道不仁,始終縈繞在他們心頭,壓的每個人都心臟發緊喘不動氣……

就好像一個隨時會壓下的一個炸彈,沒有人知道,它到底什麼時候會爆炸!可只要想一想那神尊九層的老族長的結局,又有誰,能豁免之外呢。姬十三回過神來,頗為意外地看一眼前面嘻嘻哈哈消失在地下黑暗中的那一群,忍不住呢喃了一聲:「這心態,好的離譜。」

宮琳琅拍拍他的肩:「兄弟,習慣就好。」

是啊,習慣就好。

不是不擔心,只是沒必要表現出來罷了。

對喬青來說,或者對他們這一行人來說,什麼時候上頭沒有炸彈壓着呢?這一路走過來,無時無刻不是荊棘上散步,蒺藜上跳舞,沒有樂子自己找樂子,哪怕明天就是末日,哪怕扎出一腳的血,也得漂漂亮亮瀟瀟灑灑的度日!

那等凝重姿態做來幹嘛?天道會因此而仁義一點兒?既然不會,那就笑給它看!

於是接下來,在整個知族都沉浸在愁雲慘霧和不能理解之中的氣氛時,喬青那一群,還是該笑笑該鬧鬧,好像完全沒參與過之前那一幕一般。囚狼吃下一籮筐的丹藥,很快醒了過來,至於九指,卻是仍處在昏迷之中。

因着囚狼的存在,喬青也意思了意思去給九指把了把脈,結果都是一樣:「沒事兒,神力枯竭,過個十天半月的就醒了。嘖,你們這一路上到底幹了什麼,他一個神尊,至於搞成這樣?」

囚狼怔怔望着躺在床上的他,搖搖頭道:「一覺睡醒,我更想不起來了,只記得他給我擋了好幾次神力。」

喬青眸子一閃,沒多說:「這地兒也呆的差不多了,咱們明天就走,出了這地下他傷好的還能快一點兒。」

囚狼微微一笑:「好兄弟。」

這一聲,不止是單純的謝她為九指把脈,更有他們因為自己而留下了他的一條命。若不是因為他,九指絕不可能活下來,囚狼比誰都明白。不說逐風冒險隊的下場,就說此人之前對喬青的算計,以她的性子,又豈會容忍一個未知數在自己身邊?這一群朋友為了自己容忍的這些,沒有謝謝,一句好兄弟,然後把這情義記在心裏!

喬青切一聲,往外走:「起開起開,爺是嬌花一朵。」

囚狼哈哈大笑。

忽而,收了笑,低頭深深凝視着床上昏迷的九指:「變態。」

「幹嘛。」

「如果他真的包藏禍心,我會親手殺了他!」

素手舉過頭頂擺了擺,喬青沒說話,走出房間的眉眼,彎彎如月牙般滿足——一邊兒是血脈相連,一邊兒是生死與共,他比誰都難抉擇。可是有這麼一句話,足夠了!

翌日一早。

眾人準備妥當,準備離開。

左長老依言送來了之前說過的謝禮,乃是老族長臨死之前留下的神力傳承,據他所說,這東西知族的族人們不願意吸收,擱在族裏多少年,也算是等來了一個有緣人。

喬青對這解釋抱以保留態度,這老人顯然隱瞞了一些東西,比如老族長最後一刻清明的時候所說的話,比如這神力傳承為什麼送給了她,等等等等。她相信自己見到這老人時的第一感覺,更相信一個願意提點後輩的超級強者,不會做下包藏禍心之事。

她笑眯眯收了這神力傳承:「多謝左長老。」

「只望大人記得答應過老朽之事。」

「自然,知族的存在,除去我們,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左長老嘆息一聲:「丫頭,前路艱難,老朽能幫的已經都幫了。只盼你堅守本心,記得老朽那一番飲茶感悟……」

喬青哈哈大笑:「記得,好茶,自是不能牛飲!」

他也跟着笑起來,擺擺手:「好!以後若有機會,知族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去吧,老朽不送了。」

「長老請回。」

左長老垂著肩背,帶着族人和滿腹心事重重回去了,還剩下的,就只有邪中天和玄苦了。喬青看着他倆一肚子的不情願,邪中天一扇子敲她腦門上,笑罵道:「現在知道有師傅好了?」

「老子一直都知道,有師傅的像個寶,沒師傅的是根兒草。」

「少說好聽的。」

「真不好伺候,那啥,不說了,咱們說好的啊,你可別忘了。」

「行了,滾吧。」

邪中天一揮袖,趕蒼蠅一樣別過了臉,打死不再看她了。喬青又望着這張從兒時就朝夕相伴的妖孽面容好半天,才笑着扭過頭去,和眾人一同推開石門走了出去。之前這些天,他們就想過無數讓他離開這裏的辦法,卻都顯然的不奏效。外面諸多事情趕着,長年累月留在這裏,自然是不實際。

喬青走出石門,感受着後面邪中天望着她的深深的目光,關上門,靠在牆上,在心裏道——總有一天,老子把你弄出去,讓你大搖大擺地活在東洲的陽光底下!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這是她對邪中天的諾言,也是對自己的。

哪怕,要和天道對上!

喬青抿著嘴,大步出了這一方石室。

方一出門,直接樂了。

外面的眾人,還保持着百人一隊站在一間間石室內的狀態,一步都不敢離,生怕某個大爺回來看見他們跑了。這知族裏呆的小半月時間,可把這一群人給等苦了,喬青瞪着眼看着一個個快長蜘蛛網的聽話武者,差點兒沒噴了:「諸位,搞什麼這是,木頭人不許動?」

眾人聞言,虎軀一震!

他們才是快淚奔了:「喬青大人,您可算回來了!」

「大人,您可是遇見了什麼危險?」

「我們都商量著,再等個半月時間,若是再沒個信兒,就想辦法進遺跡去找你們了。」

喬青眨眨眼,一臉無辜:「什麼遺跡?」

眾人一愣:「大人不是先進去上古遺跡里了?」

瞎話鬼話張嘴就來:「我們都被逐風的騙了,此地並非什麼上古遺跡。」看着一眾不相信的臉,她笑道:「不過大家也等了這麼多天,我也不好虧待各位,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天材地寶,只管問我要,若是沒有,我隨機發放給大家一人一枚七品丹。如此可好?」

這一手,只讓原本還有些怨氣的,齊齊笑開了花。

其實他們當然知道,上古遺跡,恐怕是有的,更有可能,這喬青大人先一步探查過了。可是即便入內,也不能保證這裏數千的人數人人盆滿缽滿,更不能保證得到的東西就是他們想要的。如今有這八品煉藥師的一句承諾,倒是比進入裏面還好了!

眾人齊齊道謝:「多謝喬青大人。」

鳳無絕搖搖頭,心說這傢伙果真是玩弄人心的好手,這麼一招下來,誰不對她感恩戴德?喬青扭頭朝他一個飛吻,這麼一來,這裏的事情,就算是解決了。就是離開這裏,七品丹得成批成批的煉了:「既如此,大家也莫在這裏耽擱了,走,出去!」

她大喇喇一揮手,帶着眾人離開此地。卻不知道,此刻流沙海的上頭,已是人滿為患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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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無「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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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天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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