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幻視

萊德拚命捶打著房門，考場的燈帶開始閃爍，高強度的頻閃讓萊德幾乎無法睜開雙眼。他趔趄著退到房間中央地帶，八角籠的行屍也因趨光性變得躁動不安，他們不斷撞擊著鐵壁，巨大的響聲讓萊德痛不欲生。倒計時結束后，有什麼東西似乎被打開了，一陣陣無形的聲波將萊德震倒在地，行屍們也開始痛苦地嘶吼。萊德奮力堵住耳朵，他的嗓子如同被扼住那般沙啞，他能感到自己身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崩裂，就連眼球也變得分外凸出。

行屍的慘叫聲漸漸停止，聲波也在萊德昏迷的前一秒被叫停。萊德感覺自己如同被扔進了外太空那般承受了成噸重的擠壓，那種極度靠近死亡的感覺讓他膽戰心驚。

他蜷縮成一團，不斷發抖，就連伯尼等人什麼時候走過來的都沒有看到。

「把他拉起來，檢查各項體征。」伯尼吩咐道。

萊德感覺自己正被人五花大綁著禁錮在了一張冰冷的鐵板上，無數管狀物再度與自己的軀體相連，但他無力阻止。

似乎有什麼東西遭受了不可挽回的損傷，幾個工作人員同時發出了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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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臟器受到了損傷。」其中一人向伯尼彙報。

「有什麼影響嗎？」

「暫時，沒有。」

「繼續檢查。」

幾人開始七手八腳地記錄各種數據，並不斷向萊德體內注射著什麼。伯尼站在不遠處默默看著一切，他始終不發一言，氣氛格外凝重，不斷有人對萊德說著無關緊要的話讓他保持清醒，並一再強調為他注射的僅僅是營養劑讓他不必緊張。

萊德根本無法聽清面前人的話，他只感覺靈魂像被抽離一般，理智已經漸行漸遠了，自己就要屍化了嗎，是這樣的感覺嗎，與死亡無異，但克莉絲怎麼辦呢，她現在在哪裡呢？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個實驗室，與曾經被注射屍毒的那次一樣，他正以第一視角觀察著一場人體實驗。但與上次不同的是，病床上躺著的不再是一具屍體，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萊德向前走了一步，視角也跟著向前拉近了一些，他看清了病床的上是個男人，個頭很高，也很壯碩，他被人用束縛帶捆綁了手腳，正在不斷掙扎。

有人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萊德被嚇了一跳，但萊德靈魂所在的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反應，反而是從身後的人手中接過了什麼東西。萊德仔細辨識些那個東西，是一個半圓形的儀器，很熟悉又很陌生，像是在那裡見過，記憶就像說不出的話那般卡在了嘴邊。萊德看著自己不斷走近了那個人，直到來到病床邊，他才發現這個人的臉上被一層白布掩蓋，只能勉強從白布凸起的部位分辨出這的確是個人。

萊德的雙手不受控地舉起，他將手中的儀器戴在了男人的頭上，隨後他轉身向身後人說了什麼，幾秒鐘后，不斷掙扎的男人就沒了動靜，他想睡在搖籃里的嬰兒那般，餘下的只有白布被呼吸揚起的輕微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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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萊德再度出現在了一處走廊里，他的嘴裡還抽著半根煙，地上滿是煙頭，身後傳來了陣陣哭聲，萊德轉頭去看，那是一個女人和她的孩子，兩人的黑髮像夜空那般深邃而閃耀，他突然感覺她們是那樣的熟悉，卻又無法想起是誰。萊德走到他們跟前，正想伸手安慰他們，卻被那個七八歲的女孩一把拍開了手。

「瘋子！別碰我媽媽！」她尖叫著說出了這句話。

萊德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哭紅了雙眼的暴躁女孩，她像個小老虎一般呲著牙，擋在女人的身前。萊德只能後退到安全距離，直到兩人轉身離開。

萊德的意識再度不受控地被牽引到了新的地方，那是一間純白色的房間。萊德伸出雙手，白色的袖口格外刺眼，此刻他正穿著一身肥大的純白色連體服，身上還連接了幾根管子。萊德向四周看去，有許多人正從外面看著自己，這似乎是一個圓柱形的展覽廳，自己就像一隻猴子一樣供人觀看。在人群中他再次看到了那對母女，那個母親依然在痛哭流涕，女孩則用絕望的眼神望著自己，她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將什麼人捶打一通。萊德試著開口，但他發不出任何聲音，此刻的他也聽不到任何人聲，像是沉入了深海之中，耳邊回蕩的只有如同心跳的沉悶聲響，那有節奏的律動將萊德的意識再度衝散，這一次他什麼也沒看見，眼前只剩一片虛無。

約克與克莉絲將近幾日發生的事都重新梳理了一遍，同時也將亟待解決的問題匯總起來。最終他們找明了下一步的方向。

「首先，大樓此刻的處境，或者說對基地來說現在的作用。」

「其次，萊德的情況以及基地的真實目的。」

「第三，基地隱瞞的事實。」

「第四，諾爾想去的地方。」

克莉絲總結道:「雖然說只有我們兩個想搞清所有問題，看似是不可能的，但起碼我們下一步就是要做好眼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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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讚許的看著克莉絲，此刻的真的很想誇誇這個女孩，她簡直像個小大人一樣。

「當務之急還是萊德。我想我們可以和大樓剩下的人合作，既然他們已經是棄子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今晚我會再和卡倫見面。」

「我會一起去的。」約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