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終焉

「什麼？怎麼可能！」克莉絲失聲驚叫，「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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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克莉絲，你做的很好，按照你當時的切入點和力度，你的確已經殺死了我。但很遺憾，我忘了提醒你。」伯尼伸展著他臃腫的四肢，「基地里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是我，舊的皮囊死去，新的皮囊隨取隨用，所有人都可以是伯尼，只要我們志同道合，只要我們百喙如一！」

「神經病。」克莉絲罵道，「死掉的那個只是你的替身？你是怎麼控制他的！」

「控制？不不不，別把我想的那麼十惡不赦，他們都是自願的。要知道，站在我所在的位置上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根本不需要什麼控制，他們都搶著來。」伯尼扶了扶歪斜的面紗，似乎特別不適應佩戴這種東西，「克莉絲，我打傷了你的朋友，而你殺了我一次，我們就算扯平了。現在來談談新的交易吧，只要你願意回來，我會為你所有朋友們提供最好的救治，不會強留他們，更不會傷害他們，如何？」

「伯尼，無論你復活幾次，我都要殺了你！」萊德幾乎用盡了全力，又一口鮮血從他口中湧出，約克儘力扶住他才避免他因脫力而傾倒下去。

「好，好啊，我就在這裡等著，但是前提是你能活到那個時候。」伯尼撫摸著自己的手指，像極了一個剛剛做完手部護理的女人，「來吧克莉絲，到這裡來。」

東門的行屍因槍聲再度回頭，他們緩慢向柵欄靠近，這裡的拒馬更多，大多數行屍被其阻擋，一排排整齊得穿刺其上，靠近門口的位置似乎拉了電網，噼里啪啦的電擊聲伴隨燒焦的糊味瀰漫在整個東門門口。

萊德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儘管他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但軍人的天性讓他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冷靜，他快速分析著事態，尋找著最優解。他不會交出克莉絲，但克莉絲極有可能會為了自己再度獻身。他不能就這麼死去，他的死同樣可能導致克莉絲失控。到底怎麼做才能扭轉局勢，至少在自己失去意識之前。

「約克，聽我說。」萊德在約克耳邊低聲說了什麼，約克顯得極為震驚，但他很快理解了萊德的意思，沒有過多疑問，他將克莉絲拉向了自己的一邊。

伯尼還在滔滔不絕時，約克已經將東門周遭環境做了一個粗略的判斷。伯尼似乎發現了他們的小動作，他命令手下舉起了槍。

「瞄準那個男人，別傷到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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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盯著黑洞洞的槍口笑了笑:「如果想殺我，就儘快動手吧伯尼，免得夜長夢多。」

「萊德，你是個聰明人，克莉絲能夠被你撫養長大也算是幸運，但是，你恐怕並不了解你的女孩，甚至，還沒有我了解。」伯尼得意洋洋道。

「無所謂你怎麼說，伯尼，或許你從一開始就已經盯上了我們，但是那又能怎麼樣呢？殺了我會有什麼後果呢？」萊德虛弱地笑了笑。

「我會自殺，伯尼。」克莉絲將匕首抵在自己的下巴上，「你得不到任何東西，我不會和你做任何交易。」

伯尼似乎並不在意女孩這出格的動作，他的手指輕輕下滑了一下，他們身邊又一名潛伏軍中槍身亡。

「伯尼，你！」克莉絲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克莉絲，你只在乎萊德，只要他活著你就不會走極端，真是個雙重威脅啊，該怎麼辦呢？」伯尼摸了摸下巴，「不能同時離開，也不能同時留下，真是難辦啊……」

「差不多了。」萊德收回被約克攙扶的手臂，他艱難地沖著門內點了點頭，走廊里開始了一輪猛烈的射擊，門口的基地軍立刻回身反擊。克莉絲依稀看到了中槍的約翰，他像一隻摺扇那般被擊飛出去很遠，未等她做出任何反應，克莉絲只覺得自己腳下一空，整個人被約克抱起來沖向柵欄外，衝進了屍群密布的林中。

柵欄門在潛伏軍的幫助下被打爛，在無數行屍的撲咬中，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切到了慢鏡頭。克莉絲看到柵欄地中的萊德如同失去支撐的人偶跪在地上，有血花從他的背後綻放開來。伯尼沖柵欄門跑來，面部的黑紗被風揚起，她看到了伯尼露出的慘白脖頸和下頜，以及毫無血色不斷辱罵的嘴唇，很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她聽到伯尼在大喊著「別殺死這個男人，她會回來的！跑吧，盡情跑吧！」萊德隨後便被粗暴地拖回了基地，他的鮮血在地上留下了深深地血痕，如同一道數十米的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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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尼在柵欄內盯著克莉絲，她看不到伯尼的表情，但她知道這個該死的男人一定在笑，他在等她回去，他知道克莉絲一定會回來。

克莉絲被約克拉著踉踉蹌蹌得跑在枯枝遍地的林子里，噼啪的聲響驚動了藏在暗處的行屍，他們跟了上來，像一個個攝入過多可卡因的毒x癮者，又像醉酒了的莽漢，一個，又一個，速度很慢卻數量眾多。

路邊一具剛剛被襲擊了的人被扒了個開膛破肚，他的眼睛仍然在轉動，卻早已沒了下巴，他的眼珠隨著兩人的前進方向轉動過去，然後被隨後而來的喪屍一腳踏碎頭顱。附近的行屍聞聲也趕了過去，一個，又一個。殘留的基地軍用最後的子彈為他們開路，不斷有人被撲咬瞬間消失在隊尾，慘叫聲在身後響起，他們卻不能回頭。

「堅持一下！」約克拉著克莉絲，用匕首艱難地做著抵抗，他們盡量往行屍較少的區域逃跑，克莉絲跟的踉踉蹌蹌，他們速度並不算很快，但克莉絲已經幾乎喪失了全部的感官，她感覺身體已經不受控制，靈魂也早已抽離，已經沒什麼值得她去堅持的了。

克莉絲再也無法忍耐，憤怒和痛苦衝破了她的理智，這是第一次萊德沒有和自己商量就做出了決定，而這個決定足夠讓兩人陰陽相隔。

「伯尼！我一定要殺了你！」

人們誓死守護的花朵終於也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埋葬人類與行屍的泥土中正伸出無數只斷手，它們遮天蔽日，如騰起的黑霧，如泛濫的血河，所有人都在這場無聲的浸泡中逐漸窒息身亡，只剩一副副空殼被迫見證世界的終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