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舊相識

林暄妍本想讓二人在宮中多留幾日，可孔婉與香珠憂心皇後送來的弄璋香，故而只在宮中住了一晚便辭行了。

孔婉在臨走前拜託了林暄妍一件事。

「娘娘，臣婦有一事想要勞煩您。」孔婉踟躕道。

「何事？」林暄妍有些納悶，「表嫂直說便是，我又不是外人。」

孔婉組織了下語言，才道：「過幾日秀女進宮，其中有一名秀女是樂陵縣的，喚作秋盼雪，是家中的舊相識。」

「勞煩娘娘多照看她一下，免得她在宮中遭人欺負。」

說到這，孔婉急忙補充道：「娘娘不必想法子讓她進宮，只要能讓她平平安安的就行。」

秀女雖說還正式沒成為宮中的一份子，但一進宮門，明爭暗鬥就少不了。

以往選秀期間，總免不了有秀女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提前遣送回家，但不論是因為容貌有損還是教養不堪，提前被送出宮的，大多數都再難說親事。

但這對於林暄妍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當即便笑道：「我還當什麼事呢，表嫂儘管放心，」

雖說她現在在旁人看來，是失了皇帝的寵愛，可砸了御書房滿地的瓷器，不僅沒有處罰，還得了步輦送回宮；而皇后對她稱病不去請安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允了家人進宮探望。

就算有人想幸災樂禍，也得掂量掂量，若此時招惹上林暄妍，會不會反倒讓皇帝對她再起憐惜。

那才叫做得不償失。

當然，林暄妍也不打算秀女一進宮就昭告眾人，秋盼雪是她護著的人。

除非真有人對秋盼雪下手，她再出面也不遲。

否則秋盼雪原本只要面臨秀女間的敵意，林暄妍一出手，豈不是讓她平白招惹來自妃嬪們的敵意？

讓之柳多關注儲秀宮的情況便夠了。

可聽到林暄妍的話，孔婉不僅沒有放鬆，反而神色愈發糾結，「……娘娘還記得秋尚嗎？」

「秋尚？」林暄妍將這個名字念了一遍，才後知後覺的想起，當初於家要給她說的親事，對方似乎就姓秋。

看孔婉這副模樣，莫非這秋盼雪就是秋尚的妹妹？

果不其然，下一刻孔婉就道：「秋尚就是當初家中想給娘娘說的……盼雪與秋尚乃是兄妹。」

「秋尚在兩年前就已成親，且娘娘與他的這件事，只我兩家知道，」孔婉頓了頓，「不過臣婦不知宮中深淺，若娘娘覺得不妥，此事便當臣婦未曾提起過。」

許是覺得自己乾巴巴的一句話沒有說服力，孔婉又上前握住林暄妍的手，正色道：「娘娘在家裏人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林暄妍的心中劃過一道暖流，回握住孔婉的手，柔聲笑道：「表嫂放心，我有分寸。」

林暄妍不想出去面對等著給她落井下石的妃嬪，便只送到了門口，讓之柳去送二人出宮。

走後，齊昀初頗為不舍，拽著林暄妍的衣擺問道：「母妃，舅母與嬤嬤什麼時候再來？」

正所謂一入宮門深似海，林暄妍哪裏知道下次見面的時間，但面對女兒的問話，仍是摸了摸她的發頂，笑道：「等初兒長大了，想什麼時候見就什麼時候見。」

等齊昀初長大嫁人，住進公主府，自然就不必再困囿於這深宮裏了。

轉眼又是一年三月初三上巳節，從全國各地遴選而來的秀女在宮人的帶領下，住進了沉寂已久的儲秀宮。

草長鶯飛，鶯歌燕舞。

陶貴人坐在榻上，正倚著窗繡花，閑聊道：「聽說這次選秀，皇后的母族也派了一名女子。」

這事林暄妍也有聽聞，接話道：「我也聽說了，是個庶女，估計是用來給皇后固寵的。」

皇后眼瞅著是生不出孩子來了，無子的皇后，就算母族強盛，也不一定能坐穩后位。

先前皇后想抱養呂氏的孩子，可惜生產時鬧了那麼一出，不僅沒抱成，還將宮權分薄了一些出去。

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倒不如從母族中挑一個，生了皇子便可順理成章的抱養在膝下。

陶貴人明白林暄妍的意思，卻是冷哼道：「進得了宮，可不一定能得陛下的寵幸。」

說起這個，陶貴人驀地湊近低聲道：「陛下近日少進後宮，基本皆一人宿在太初宮，會不會——」

陶貴人沖着林暄妍眨眨眼，「會不會是陛下心中還記着你？」

林暄妍捏針的手一頓，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回道：「我怎知道。」

誰說少進後宮，皇帝差不多隔個兩三日就往她這兒跑一趟，雖不是次次都被翻紅浪，但也佔了大多數。

之柳因為總是在耳房守夜，近來精神都有些萎靡，這不，林暄妍今日特意讓她休息一天，免得真給她熬得虧空了身子。

陶貴人沒瞧出異樣，繼續道：「我覺得陛下心中是有你的。」

「不過你如今這般整日躲在宮中也不是個事兒，再過不久就是陛下的生辰，難道你還打算稱病不出門？」

不去給太后、皇后請安還好，這二人不追究，林暄妍便無事。可萬壽節有無數雙眼睛盯着，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將她掰扯出來做筏子？

見林暄妍不說話，陶貴人又道：「我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嫌我的法子太過粗鄙。」

「瞧瞧你這話說的，」林暄妍瞪了她一眼，「若覺得粗鄙，就不必說了。」

說罷，便掩唇噗嗤笑了起來。

「好啊你——」陶貴人撲過去便沖着她的胳肢窩下手，「你取笑我。」

倆人直鬧得釵環散亂才停手。

陶貴人一邊讓宮人給她整理鬢髮，一邊道：「我覺得倒不如你先出去走走，總有人沉不住氣要對你大加嘲諷。」

「屆時你便故意摔一跤，」陶貴人說着說着自己先點起了頭來，「肯定能讓陛下心疼的。」

林暄妍對這個法子給予了肯定，當晚就拿來問翻窗過來的齊朝策。

「……齊郎覺得，陶貴人這法子可好？」林暄妍將自己裹在被中，只留出一雙眼睛露出來。

可眼睛中流露出的笑意，齊朝策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