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千防萬防
「……肚子，」冉美人突然捂著小腹臉色蒼白，「我的肚子好疼……」
冉美人身旁的宮人也跟著哀嚎：「主子，主子你怎麼了？」
方才還陽春白雪的大殿登時喧鬧起來，吵吵嚷嚷的讓林暄妍彷彿回到了鄉下的集市。
齊朝策皺眉拍桌，殿內立時一靜，就聽他沉聲道：「去喚太醫！」
說罷，齊朝策便朝著冉美人走去，將她抱起走向最近的卧房。
不論齊朝策對冉美人是否有情，又有幾份情，如今冉美人的腹中懷著的是他的孩子，都值得他關心。
林暄妍只覺心猛地一沉，她千防萬防，就是怕身懷六甲的卓、冉二人出事，可事態還是朝著最差的方向發展了。
林暄妍本想跟在齊朝策身後去看冉美人的現狀，可齊昀初被突發的變故嚇得哭了起來，抓著她的衣襟不鬆手。
「……母妃，我怕……」
可眼下哪是哄人的時候，一個弄不好，她拼了命弄來的獨一無二的寵愛，說不定就要因為這事離遠。
「你和哥哥待在這兒不要亂跑，母妃很快就回來。」林暄妍快速說了一句，便將齊昀初放進盼嬤嬤手中。
冉美人的坐席已由安山派人圍了起來，林暄妍讓之柳帶人去與知順匯合將凝真殿的幾扇門守住，免得有人趁亂逃出。
再讓人去安撫卓美人，免得她被嚇到也跟著出事。
確認沒有遺漏，才趕緊趕到卧房門口時，正好聽到在冉美人的哭聲中，齊朝策低聲的安慰：「會沒事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林暄妍定了定心神，冉美人的哭聲還算有勁，應該問題不大。
這般想著，林暄妍走進卧房，正想說話，就見皇后望著她面色一沉，厲聲道：「玉妃，你這宴席怎麼辦的？」
林暄妍也不推脫，先跪下再道：「是嬪妾管理不當，不知何處出了紕漏導致冉美人腹痛，還望陛下、皇後娘娘責罰。」
不論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一個管理失職是逃不掉的，還不如老實應下。
但旁的髒水，她是一概不應的。
皇后對林暄妍的回答毫不意外，自從林晗冬倒下，此人就一步步坐到了如今的妃位，初時曾在心中猶疑過的判斷，早就大相徑庭了。
皇后哼了一聲沒有再多說，可冉美人感受著腹痛，心中慌得不行，口不擇言的哭道：「玉妃，你為何要害嬪妾的孩兒！」
林暄妍眸光一沉，正欲反駁，就聽齊朝策沉聲道：「此事尚未有定論，玉妃，你先起來。」
林暄妍也不推辭，扶著之杏的手就站了起來。
冉美人不可置信，攥著齊朝策衣袖的手不住顫抖，「……陛下……」
齊朝策避開冉美人的目光，只道：「太醫很快就來了。」
冉美人痛哭起來，可后又不知想到了什麼，竟咬牙忍了下來，只額上密布的冷汗昭示她此刻的處境。
太醫沒讓眾人等太久，就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或者說太醫院早在今日宴席前就做好了準備，一來便分工合作，擅長女科的太醫負責診治冉美人，擅長辨葯的就去查看冉美人的吃食等一應碰過的物品。
無他，惟手熟爾。
今日辨葯的太醫格外順利，卧房裡的太醫還沒收針，這邊就查出了原因。
安山端著一杯茶水跟在太醫身後來到齊朝策跟前，太醫拱手回道：「回稟陛下，臣在冉美人的茶水中驗出了紅花的痕迹。」
孕婦不宜飲茶，自從診出有孕后，冉美人便換成了月浮花製成的花茶。
這也是自從皇后小產後，宮中有孕妃嬪的多數選擇。
只是月浮花的茶湯呈紅色，紅花混入其中，肉眼難以分辨。
話音剛落，林暄妍隱在袖中的雙手便緊緊地攥緊了起來。
若是膳食，還可責任推到御膳房頭上，可偏偏是茶水。
茶水是凝真殿負責。
但在今日天剛破曉時，林暄妍便讓宮人將要用的茶具全部重新清洗了一遍，再讓之南一一驗過後，就擺上了桌。
為的就是在最大限度上，防止有人在茶具上下毒。
畢竟膳食與點心皆來自御膳房，唯有這亦需入口的茶水，是凝真殿負責。
而她宮中的宮人，除了一個暖安確認是別人的探子，其餘人但凡有不對勁的，都在內務府重新調換過。
凝真殿不說如鐵桶一般，應該也尚算安全才是。
可如今多想已無益，這次林暄妍不等皇后出聲問責，直接下跪叩首道：「此事是嬪妾失職，還望陛下嚴查，還冉美人母子一個公道！」
皇后雖然不知今日之事是誰所為，但這絲毫不妨礙她將髒水往林暄妍身上潑。
奈何林暄妍快一步，嘴上義正嚴詞卻只認下一個管理失職。
皇后看了林暄妍一眼，心裡暗恨她剛入宮時那副小白兔的模樣，但面上卻是看向齊朝策正色道：「陛下，玉妃說得對，儘快查出也好對冉美人母子有個交代。」
齊朝策看著不遠處下跪的林暄妍，眸光深沉，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半晌，才聽他甩袖道：「安山，查！」
這次齊朝策沒有再讓林暄妍起身。
二月半的地磚還是很涼的，林暄妍跪在地上，只覺寒意從小腿處往上蔓延，逐漸席捲全身。
她千防萬防，還是讓人鑽了空子，就是不知背後人是否手眼通天，在她的殿中藏下紅花，讓她百口莫辯。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林暄妍只覺光陰在此刻格外漫長，就好像有個劊子手在她身後緩緩舉起了刀，只待時辰一到……
唯一令她心安的是，太醫保住了冉美人的孩子。
就算、就算真是最差的結果，憑著才過去不久的救駕之功，也不至於直接將她打入冷宮。
只要不入冷宮，一切都還有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安山跑了進來，躬身回道：「回稟陛下，已經查出了下毒之人！」
也不知是不是林暄妍晃神了，她竟從中隱隱聽出了喜意？
齊朝策猛地起身，迫不及待問道：「是誰？！快將人帶上來！」
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的動靜，殿中的妃嬪皆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