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小月亮

是夜，夜涼如水，攬月湖映照著一輪明月，往日漫天的星光在此時顯得黯淡無光，彷彿天地間只剩下望舒駕月亘古長存。

只可惜今日風大，待林暄妍坐上軟轎路過攬月湖時，十五的月兒躲進了雲層中，唯有宮人手中的宮燈蒙蒙照亮前方的路。

「林貴嬪，濯清池到了。」軟轎停下，宮人掀開轎簾，躬身朝林暄妍伸出手，接她下轎。

宮人領著林暄妍入內，只見層層疊疊的帷幔遮住了內里的情形，風兒將帷幔被輕緩地掀起，復又委地，透出幢幢燭影來。

穿過游廊，又見竹林，此時已能聽到潺潺水聲。

「林貴嬪，穿過竹林便到了，陛下正在裡面等您。」宮人輕聲解釋道。

林暄妍頷首，拿過宮人手中的宮燈，「我自己進去就行，你不必跟著了。」

「是，」宮人低頭退後，「您順著這條石子路走進去即可。」

伴著穿林風聲，復行數十步，一方冒著熱氣的湯池映入眼帘。

齊朝策正靠在池邊，岸邊有宮人在側跪地給他按摩。

林暄妍放下宮燈悄聲走近，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宮人不要出聲，便頂替了宮人的位置給男人按起摩來。

不多時，齊朝策閉目出聲：「你的手藝見長，可想要什麼賞賜？」

林暄妍手指微頓，沒有回話。

「不想要賞賜？」齊朝策輕聲一聲，抬手握住林暄妍正在按摩的手。

還不待林暄妍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拽進了水中，濺起一池水花。

天旋地轉間，林暄妍被齊朝策困在池邊，透過水霧，看清了男人唇邊那抹揶揄的笑。

「齊郎！」林暄妍羞紅了臉，「齊郎怎麼知道是嬪妾來了？」

齊朝策抓著林暄妍的小手放在唇邊淺啄，眉眼含笑，「暄兒的纖纖玉指又豈是尋常人能比？」

林暄妍羞惱的抽了抽手，可不及男人的力氣沒能成功，只得將偏頭避開他的視線，轉移話題道：「陛下不是說要給嬪妾賞賜嗎？」

「朕方才問你，你又不說，」齊朝策挑眉，「現在自然是沒有了。」

氣得林暄妍掬起一捧水潑了過去，趁著男人抹臉時，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逃得遠遠的。

齊朝策倒是不氣，拿起擺放在岸邊的酒壺，自顧自的斟滿一杯酒，對著無月的夜空飲起酒來。

「泡溫泉可不能還里三層外三層的穿著。」齊朝策靠在岸邊望天，驀然來了一句。

林暄妍臉上的紅暈本就未褪，聽到這話，紅的都快能滴出水來，轉過身子磨蹭了好半晌才脫得只剩裡衣。

只是白色的褻衣本就輕薄，此刻已全然被水浸透，穿了和沒穿區別不大，反倒盡顯玲瓏身段。

林暄妍只得雙手在胸前交疊環抱，企圖遮住些什麼，可在齊朝策看來，卻是欲拒還迎。

「過來。」齊朝策放下酒杯，啞聲道。

林暄妍垂下眼眸，墨色的長發在水中披散開來，襯得膚凝霜雪。

可雪地里卻隱隱有紅梅綻放，妖冶近妖。

「齊郎……」妖精攀著他的手臂，在他耳邊呵氣如蘭。

齊朝策拿起酒壺往嘴裡灌了一口酒，低頭渡到林暄妍的嘴裡。

粉唇在酒液的浸染下更顯紅潤，齊朝策埋首含住，混著酒液一併拆吃入腹。

寒露已過秋意正濃，可波光粼粼的濯清池卻溫暖如春。

目光迷離間，林暄妍不經意的瞥到依舊暗沉的天空，嚶嚀道：「齊郎、還說賞月，可、可是分明……無月……」

「……摘星贈、贈珠，賞月、齊郎……」

林暄妍說的斷斷續續，但齊朝策還是聽懂了。

「賞月自然贈月，可朕早就送了月亮給暄兒了。」

夜已過半，明月鑽出雲層露出身影，濯清池在月色下微微蕩漾著水波，不遠處的屋舍中隱隱傳出響動來。

……

林暄妍睡眼朦朧的打了個哈欠，躲在被窩裡不想出去。

懷裡的齊昀初也跟著打了個哈欠，露出兩顆米粒大小的門牙。

「主子，都巳時過半了，您該起了。」之柳站在床邊無奈道。

自從過了十月，一場秋雨一場寒，主子便一日比一日起得晚。

「今日不用請安，我的好之柳，就讓我再躺會兒吧。」林暄妍揉了揉眼睛，嘟囔道。

腦袋雖已清醒，可身體好像生了根，萬萬不能與床鋪分離。

之柳頭疼，「那您好歹起來吃點東西，吃完再躺？」

小主子還好，定時定點抱出去餵食，可大主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她都聽到肚子在叫了，就是不肯從床上起來。m.

「熱騰騰的粳米粥來咯！」之杏端著粥走進。

一陣清香撲鼻而來，別說林暄妍了，就連齊昀初都驀然睜大了眼睛。

「主子，」之杏端著粥在林暄妍眼前晃悠來晃悠去，「吃點？」

明晃晃的誘惑，林暄妍屈服了。

然而直到用過午膳，林暄妍為了保持身材，這才懶洋洋的在房間里活動起來。

看得之柳等人直搖頭，湊在一塊兒商議，最後將之晴派了出來。

「主子，今日好像會下雪，要不去外面走走？」

林暄妍搖頭：「初雪有什麼好看的，待日後落了大雪，銀裝素裹才叫美呢。」

之晴敗下陣來，換知順上。

「主子，鄧妃在松風苑賞景，你要不要……」

林暄妍搖頭，這段時間一侍寢就找鄧妃炫耀，一請安就對鄧妃炫耀，只要碰上了必炫耀。

已經將鄧妃氣得不行了，但可惜許是有太后承諾了她什麼，每次見了都只是沖著她目露凶光，卻連她一根手指都沒敢碰。

而林暄妍在明光園中沒什麼人脈，縱然一個月多月發展了些許，可畢竟根基不深，暫時還不敢擅動。

只得等到回宮，再最後添把火，她就不信鄧妃還能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