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急不來（三）

「現在知道急了？」看到王璽緊張的神情，魏巍總算有了點拿捏住王璽的成就感。

但是，王璽說出一個「哦」之後沒再發聲，只是手上的速度加快了。

他又專註起了吃薯條。

魏巍看王璽的神情，應該不是在品嘗，而是思考中的下意識動作。

王璽的眼睛盯住了桌上的一個點，聚焦卻是模糊的。

他的手也是機械地按著剛剛的路徑重複著拿薯條的動作。好在剛剛吃了不少，薯條的位置沒變，他拿取得很順利。

他隱隱覺得有些心慌，心裏七上八下得沒有着落。

這種感覺不好形容。應該不是魏巍以為的，他在為可能從弗氏「失業」而捉急，而是一種強烈的不甘還有不舍。

他在弗氏渾渾噩噩，稀里糊塗得過了很久。挫敗的時候，他很希望肖乾能夠開口對他說「德不配位」，讓他趁早離開從表面到骨子裏都跟他格格不入的精英彙集地。

可是，最近的他像是突然就過了磨合期，慢慢跟上了弗氏的節奏、步調。

在他找到了想要努力，還想努力干好的時刻，告訴他努力可能半途而廢，這個玩笑一點不好笑。

「你說讓我離開弗氏……」

「你打算……」

王璽和魏巍同時開了口。

魏巍做了個請說的姿勢。

「你說的是，如果肖乾想要更大的蘇禾單子，我就會失業？」

「嗯，」魏巍點頭又搖頭。這話這麼表達邏輯不對。

「你爸的意思是，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這兩件事最好不要混在一起。」

「哦……」王璽拖着長長的尾音，似乎在等思想追上來。

停頓片刻后，王璽繼續說：「如果單憑蘇禾這次的項目，就算有人說我是關係戶，也就是吃飯喝咖啡時候的八卦。但是，如果蘇禾把弗氏、肖乾變成了可以一直拿單的固定供應商，那麼我就是寄養在弗氏的地主家的傻兒子了……」

「說什麼地主家的傻兒子，」魏巍聽不過王璽這麼貶低自己。

「你爸說這話也是怕你的努力不被人看到。」魏巍嘆氣，面露難色。他雖然不確定王聲的顧慮是不是在此，但他實在不能接受王璽受了委屈。

「肖乾應該沒這麼快就想要蘇禾的第二張單子吧……不過，銷售指標一年一考核。肖乾總要有新的成績來證明自己的。

更何況陳國豪說是明年要調回瑞士，肖乾上去的機會極大。那他肯定要有更有說服力的能力證明……

光靠新力的蔡坤肯定不夠。而且，景蓉受了這麼大的挫敗，她那裏的業務量跌的可能性更大。

蘇禾是最容易增加業績的機會。等我們現在這個階段的工作順利部署下去，就可以考慮第二階段的精細化了。

陳一鳴說品牌建設就是一個需要長久進行的工作。這是一個動態不斷完善的過程。蘇禾現在的項目只是品牌建設的開始：先要有框架，後面需要不斷的內容填充……

對啊！這麼看來，蘇禾項目應該是肖乾明年業務提升的重要突破口。他一定會有計劃的……」

王璽終於在長長的一段「自我剖析」后停了下來——不是他的思想停頓了，而是薯條已經全部落肚。他是因為在薯條籃里抓空了，才意識到他一直在自言自語。

王璽抬起頭，把散開的眼神聚攏到魏巍臉上。他希望他的魏叔叔能對他剛剛的那段「告白」做出提煉總結。

對視兩秒后，魏巍並沒有如王璽所願開口。他雖看着王璽，眼神卻如剛剛的王璽一樣放空了。

他也在努力等思想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