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挑釁

在她話音落的那一瞬間,陸金華幾乎要以為,鍾月珏要撲上來將自己撕的粉碎。

彷彿是被猛獸按在爪子底下的小動物，陸金華頭皮發緊，咽了口唾沫，身子微顫。

她將被子抓成了一團,竭力剋制住自己,不要露出害怕的模樣。

她望向鍾月珏的黑瞳，眼神妖異而熾烈,彷彿冬夜裏燃燒起來的衝天烈火，危險卻又惹人靠近。

「少勾引我。」鍾月珏的嗓音啞的不成樣子,她脫下自己的大氅,將陸金華裹了個嚴實。

聽着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陸金華在一片黑暗之中,心緒複雜,不知是何滋味。

她既為了任務即將失敗而感到灼心灼肺的焦慮，又為了鍾月珏的為數不多的良心，而有了些微的動容。

鍾月珏的衣服之上，有着陸金華所熟悉的,極淡的草木香氣。

在這熟悉的氣味包裹之下，陸金華呼吸輕淺,心神安穩幾分。

或許是鍾月珏久違的熟悉之感，讓陸金華平白無故的升了幾分寄望。

她闔上雙眸,神經漸漸放鬆下來,竟然睡了過去。

到了夜半時分,一陣寒意侵襲而來,陸金華從低燒的灼熱和乾咳之中,驟然驚醒,這才發現床榻之旁坐了一個人。

風雪月夜，那人帶着一身清孤而來。

她穿着一身白衣，容姿勝雪，幾乎要與明亮的月色融為一體。

她就像是冰雪雕琢而成的人一樣，冷玉無瑕，全身上下，居然感覺不出半點溫度。

鴉羽色的長發有幾分濕漉漉的，或許是結了冰霜的緣故，顯得有些發白，美得有些驚心動魄。

「師姐……」她急切的喊道，卻又那般的不可置信，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只是從喉嚨之間透出一點隱秘的渴望。

像是夢中的囈語，又如同泣不成聲的嗚咽。

那點溫柔的月色包裹住陸金華，她像是急於撈起湖心白月的痴人，將那月光捧在手中，卻只剩了破碎的影子。

「是我。」有人應答道，卻只化作了一聲低低的嘆息，「我在。」

陸金華是大夢初醒，又燒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她清瘦的雙頰之上，猶帶着不正常的潮紅。眼尾盪開漣漪，也泛著軟軟的霞色。眼中亮閃閃的，彷彿是在勾引著旁人同她一同沉淪下去。

鍾月珏手中拿了碗葯，給她一勺一勺餵了下去。小東西乖巧的要死，像是什麼乖順的小寵物一般，全都吃了下去。

喂完之後，鍾月珏鬆了口氣，用手摸了摸陸金華的腦袋。

她的手極冷，彷彿剛剛泡在冰水之中，沒有半點溫度。

「要……」小東西仰起了頭，眼神里像是撒了一層晶亮的糖霜，那般渴求的看着鍾月珏，像是在撒嬌。

是葯有些苦了——

鍾月珏從托盤之中拿出了早就備好的蜜餞，放在掌心之上。

還不等她動作，小東西就飛快的湊了過來，粉嫩的舌頭一卷，就將她掌心的蜜餞搶了過去。

陸金華像是很珍惜這蜜餞似的，含在唇舌之中，面上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鍾月珏看着自己的掌心，肌膚之上有一層極淡的水漬。小東西撩人而不自知，銜走那枚蜜餞也就罷了，還拱火般的在鍾月珏的指尖微微舔。

也不知道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撩得鍾月珏的肌膚像是起了一團火，心猿意馬幾分。

剛睡醒又有幾分神志不清的陸金華，就像是鍾月珏之前養的名貴小寵物似的。

剛來的時候怕生，縮在籠子一角，有個風吹草動便蜷成小小的一團，生怕被人捉了宰了。想要同它親近，還要提防著被咬上一口。

等到稍微熟悉了主人之後，便是各種機靈頑皮，也不抗拒主人的懷抱了。

那呆呆傻傻，卻又無條件信任自己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心疼得緊。

鍾月珏的呼吸聲略重，暗中滋長的**，混合著某種不知名的滋味，反覆煎熬着她的內心。

小東西的眼睛裏水光融融，微微眯著，沒有了白日清醒之時的魅惑，卻也少了那種防備和攻擊的姿態。

鍾月珏嗓子發乾，心跳急促，剛剛泡過冰泉的身子，似乎又有了灼熱的跡象。

她將小東西攏進被子裏，腳步匆匆而去，像是在躲避着什麼。

次日，陸金華是被一陣衝天的劍光所驚醒的。那劍光如此熾盛，簡直就像是練劍池那邊，升起了一輪灼日。

月虛宮之中驚喜的聲音，不斷的飄入到了陸金華的耳朵之中。

「少主，真的煉出了劍心！」

「那劍心據說已經開了五瓣，等到開七瓣之時，就是劍心大成了！」

「少主真是太厲害了，在她這麼年輕的時候就能練出劍心的修士，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是啊，我同門之中能有這樣的天驕，那真是太幸運了。」

「那可不是嗎，我就看看，以後妖族還敢不敢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

……

這紛紛擾擾的聲音，吵得陸金華頭疼欲裂，煩悶欲嘔。

形勢終究是惡化至此，她心中驟冷，升起了一點沮喪。

不知道為何鍾月珏忽然轉了性，昨天自己那般勾引她，居然也沒有對自己如何。

她不是喜歡懲戒自己么……或許，找個由頭激怒她，兩人在順理成章的，來一場情事。

如此，她才有機會動手。

她心中正盤算著應對的策略，卻見鍾月珏端著一碗冰糖雪梨羹走了進來。

這會兒她不在宗門裏和同門慶祝，跑到自己這來做什麼？

陸金華警惕的看了鍾月珏一眼，眼神里滿是防備。

「來，這冰糖雪梨羹是用天山上的雪水所熬成的，梨子是回春堂用無根之水澆灌而成，有潤肺化痰的作用，你喝了，定然要好上幾分。」鍾月珏說了一大堆，竟似有幾分惶恐，生怕她不喝似的。

陸金華沒有動作，鍾月珏端著葯碗，面色有些發沉。

「就不勞煩少主了。」陸金華冷聲道，「這麼好的東西，您自己去滋補身體吧，就不必浪費在我身上了。」

鍾月珏的身子驟僵，面色發沉，似乎要發作。

陸金華挑釁似的看着她，眼神之中毫無畏懼。

「乖。」鍾月珏深呼吸了幾下，居然忍了下來，面上還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聽話。」

「可以。」陸金華舒展眉眼，展顏一笑，略略側過了身子。

鍾月珏面色一喜，湊了過去，拿勺子遞到陸金華的唇邊——

陸金華陡然之間掀翻了盤子，將那溫熱的汁水，澆了鍾月珏一身。

「啊，不好意思，這手一滑，就打翻了呢。」陸金華挑了挑眉，壞笑道，「黏糊糊的，弄得身上也不爽。不如少主……」

她扯過鍾月珏的衣襟，溫熱的呼吸灑在對方的頸側，吹氣如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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