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來到峇里島的第二天,便是除夕。
印尼華人眾多，趁著春節長假來峇里島旅遊的中國人也不少，因此島上頗有過年的氣氛。
江殊月定的是酒店房型是帶泳池的獨棟別墅，配有私人管家,管家知道他們是中國人後,還貼心地幫他們佈置了一下屋子,放了一些帶有春節元素的裝飾物應景。
除夕有許多習俗,包括祭祖、貼春聯、貼福字、大掃除等,但江殊月和藺敘白人在國外，自然也就沒這些講究。
上午起床，他們先去海邊沙灘上逛了逛，曬了個日光浴,中午吃完飯又回房間睡了個午覺。
等到快傍晚時分,兩個人才懶洋洋地重新起床穿衣打扮,準備出門去一家戶外酒吧看日落。
酒吧位於一處懸崖上,背山臨海，需要乘坐觀光電椅才能上去。
坐在露台上,面對着波瀾壯闊的大海和同樣無邊無際的天空,人的心境也會變得開闊起來。
這片天、這片海，已經經歷過億萬次的日升日落,潮漲潮落，天高海闊之間,人是再渺小不過的存在。
但只要身邊有陪伴的人，哪怕面對的是全世界，也不會覺得孤獨。
隨着天邊的一輪紅日一點點沉入海底，天色也一點點暗了下來。
浪潮拍打着礁石，嘩嘩嘩聲蓋過了音樂。
露台上一群穿着精緻時髦的男男女女們在蔚藍夜幕的背景下飲酒玩樂,夕陽的餘暉給他們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濾鏡，加上酒精的催化，氣氛逐漸變得微醺。
藺敘白和江殊月坐在一張單獨的圓桌旁，和旁邊盛裝打扮彷彿來參加一場晚宴的其他客人不同，他們穿的十分休閑，上身是同款情侶T恤，下身是短裙短褲，彷彿只不過是出門散個步。
但哪怕衣服穿的再不起眼，光是兩人出眾的相貌和氣質，便已經足夠令人側目。
在旁人眼中的他們，女人五官精緻甜美，笑起來的模樣十分有感染力，看着就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而她旁邊的男人，英俊的長相也是無可挑剔，不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哪個來度假的明星。
男人時不時望向女人的目光專註又深情，而女人臉上的神情也是顯而易見的甜蜜。
兩人舉起酒杯對望，發現彼此眼中綿綿情意相視莞爾的瞬間，畫面美好得像是一張電影畫報。
即使是素昧平生的路人，經過他們身旁時也能感覺到他們是如此的幸福。
海風習習，像羽毛拂過臉頰，吹得人很舒服，心情愉悅之下，江殊月忍不住多喝了兩杯氣泡酒。
酒杯空了，她正要再給自己倒一杯，藺敘白注意她臉頰紅撲撲的，便伸手拿走了她的杯子。
「這酒好入口，也容易上頭，少喝點，你臉紅了。」
「有嗎？」江殊月覺得自己的酒量應該不至於這麼差，懷疑地打開了手機攝像頭對着自己照了照，照完后頓時表情無語。
她哪裏是喝酒臉紅，這明明是她塗的腮紅的顏色好不好。
這個無可救藥的大直男，怎麼什麼也不懂。
忽然江殊月腦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之前張珍露已經解釋過藺敘白在和她交往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把她真正放在心上。
但就是還不知道婚後的這兩年裏她人在國外，藺敘白在國內有沒有為她守身如玉，身邊還有沒有過別的女人。
不如趁著現在氣氛正好，稍稍試探一下？
江殊月有了主意，心裏盤算著該如何把問題問出口才不會顯得那麼刻意。
「嗯——」她用手支著下巴，先裝作不滿地沉吟了一會兒，「來酒吧不喝酒那還有什麼意思，你不讓我喝酒也行，那你陪我玩遊戲吧？」
藺敘白把酒杯放在桌上，挑眉乜她，「玩什麼？」
「玩——」江殊月正想說玩真心話大冒險，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機連續震了好幾下，於是先拿起手機看了眼是誰發過來的信息。
已經是晚上六點多，在國內也該是吃年夜飯的時間。
雖說一般都是大年初一才開始拜年，但很多人在除夕這天，就開始給親朋好友發新年祝福的短訊。
江殊月剛才收到的微信，就是她一個已經十幾年沒見過的初中同學發來的除夕祝福，看信息內容，應該是那種群發的短訊模板，出於禮貌，她也給人回了一個「除夕快樂」。
回完信息，把手機鎖屏剛想放下，忽然一個絕妙的主意闖入了她的腦海。
Bingo，她想到要和藺敘白玩什麼遊戲了！
江殊月抿起唇角，趁藺敘白不注意，狡黠地偷笑了下，然後抬起頭一本正經地說：「把你手機拿出來。」
藺敘白眉頭一皺，有預感小作精又要開始作妖了，「幹什麼？」
「我們把各自的手機都放在桌子上，把聲音打開，今天不是除夕嘛，肯定會有人發祝福短訊過來，我們就等著看，如果誰收到了一條異性發的微信，那就必須誠實地回答對方一個問題。」江殊月先把手機屏幕正面向上往前一推，然後抱着手臂往椅背上依靠，目光挑釁地斜睨藺敘白，「你覺得這個遊戲怎麼樣？敢不敢和我玩呀？」
藺敘白聽完，十分不以為意地輕嗤了聲，「這有什麼不敢？」
江殊月竊喜她這招請君入甕奏效了，笑眯眯地說：「那就來吧！看誰的手機先響。」
兩個人分開坐在桌子兩邊，這時天色已經全暗，前面是深不見底的汪洋大海，背後是黑黢黢的山崖。
燈光通明的露台就像是一座海中的孤島，將這裏的所有人暫時與現實隔開，忘卻煩惱，徹夜狂歡，歡笑與音樂蓋過海浪聲。
在熱鬧的人群中，只有藺敘白和江殊月兩個人是異類，他們各自抱着手臂不動如山地坐在那兒，四隻眼睛一起盯着桌上的手機。
等了好一會，大概有十來分鐘，才終於有一下微信提示音響了起來。
屏幕先亮起的是藺敘白的手機。
江殊月興奮地睜大了眼，催促藺敘白，「快點解鎖，看看是誰發的。」
藺敘白不緊不慢地拿起手機打開看了眼，嘴角輕勾，舉着手機將屏幕面向江殊月，「集團的劉副總，一位四十多歲擁有兩個孩子的中年男士。」
江殊月看了眼短訊內容，那個劉副總發來的不過一些祝福的話，什麼「身體健康，全家幸福」，又什麼「感謝藺總這些年的栽培和關照」，最後甚至還祝藺敘白越來越英俊年輕，這一定是個很會拍馬屁的人。
江殊月掃了兩眼便不感興趣地移開了目光，拍拍桌子，「繼續。」
藺敘白的手機剛放下沒多久，微信提示音又響了，這次是江殊月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讓我看看是誰的信息。」江殊月若無其事地拿起手機，解鎖屏幕看了看，然後把手機遞給藺敘白，「喏，你看吧，我的一個小姐妹。」
藺敘白垂眸大致瀏覽了一下信息內容，忽然「嘖」了聲，「她為什麼祝你桃花朵朵開？」
「啊？有嗎？」江殊月又把手機拿回來看了一遍，「噗嗤」笑出聲，「這肯定是她轉發的別人發給她的信息，她單身啊，所以人家才祝她桃花朵朵開，我估計她連內容也沒仔細看就轉發給我了，塑料姐妹你懂的。」
藺敘白端起酒杯淺呷了一口，若有懷疑地問：「真是這樣？」
江殊月對他無辜地眨眨眼，「不是吧sir，你就因為一條別人轉發的短訊懷疑我？人與人最基本的信任呢？」
藺敘白微微一笑，「時間還早，話最好不要說太滿。」
「哼，少陰陽怪氣，」江殊月下巴一抬，驕傲地說，「那就等著看吧，反正我是問心無愧。」
話剛說完，藺敘白的手機恰巧響了，江殊月連忙關心地問：「誰發的？」
藺敘白看了下，「下屬。」
江殊月努嘴，怎麼又是下屬，他怎麼那麼多下屬，真是沒勁透了！
藺敘白一看她的失望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故意過了會兒才勾唇道：「女的，集團下屬一個子公司的女高管。」
「女的？」江殊月臉色立即陰轉晴，腦袋湊過去，「發什麼了，讓我看看！」
藺敘白坦然地把手機給她看，江殊月把信息內容仔細地看了一遍，不過一些官方的客套話，平平無奇。
江殊月收回視線，「這位你的女下屬，今年多大年紀啊？」
藺敘白回憶了一下，淡淡道：「具體不記得，大概三十多歲，今年剛生完孩子。」
江殊月小聲嘀咕，「沒意思。」
藺敘白聽到后哂笑了聲，抬手捏了捏江殊月的耳垂，嗓音低沉地問：「那藺太太覺得要怎麼樣才算有意思？」
江殊月把手臂放在桌上，像學生聽課那樣端正坐好，「有意思的是我現在要問你問題了，你準備好回答了嗎？」
藺敘白雲淡風輕地點了下頭，「請問。」
「你一共交過幾個女朋友？」江殊月一針見血地問。
「一個。」
江殊月聽他回答的時候都不帶考慮一下的，不禁有些將信將疑，「就一個？張珍露嗎？」
「嗯。」
「真的假的？你一直到大學才第一次談戀愛？不會吧，我們海城十一中的校草不會這麼沒牌面吧？」江殊月皺眉思索，「我記得你在高中部的時候，你隔壁班不是有個學芭蕾舞的，長得很漂亮的學姐瘋狂追你？你倆沒在一起嗎？」
藺敘白似笑非笑，「你怎麼知道高中有人追我，還知道人家學芭蕾？」
「我……」江殊月語塞了一下，腦筋一轉，振振有詞地找理由，「那還不是因為你當年在學校里太有名了，暗戀你的女生那麼多，到處都在傳你的風.流韻事，我想不知道都難嘛。」
「那麼暗戀我的女生，你也是其中之一？」藺敘白湛眸微眯，饒有興緻地打量江殊月。
江殊月：「……」
就知道不可以讓藺敘白知道她暗戀他的事。
現在完全可以想像，在接下來他們一起度過的漫長歲月里，藺敘白這個傢伙一定會一直拿這件事調侃她到九十九歲！
江殊月虛張聲勢地拍桌，「喂！現在是我問你問題誒，不是你問我，你話那麼多幹什麼？」
藺敘白淡定地喝了口酒，「那一個問題你剛剛也問完了，後面的問題我選擇不回答。」
江殊月拿起酒瓶也給自己倒了杯酒，哼，不回答就不回答，奸商，真會斤斤計較。
酒吧里有歌手開始唱歌，周遭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手機鈴聲便聽不太清。
藺敘白注意到江殊月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於是好心提醒她：「你手機響了，有信息。」
江殊月一手舉著酒杯，一手拿起手機用人臉識別解鎖屏幕，本來還若無其事的表情，在看見發信息來的人是誰后，微微僵硬了一下。
這點表情里的微妙變化自然難以逃過藺敘白犀利敏銳的目光。
「誰發的？」
「呃……沒、沒誰，一個同學而已。」江殊月結巴了一下，假裝喝酒想矇混過關，但藺敘白怎麼可能那麼好糊弄。
「男同學？」藺敘白說的雖是問句，但語氣篤定，「他給你發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發了什麼，他發的是語音，可是這裏太吵了也聽不清啊。」江殊月試圖轉移話題道，「反正遊戲規則只是說了如果是異性發的信息，對方就可以問一個問題，你直接問我問題吧。」
「聽不清沒關係，還可以語音轉文字。」藺敘白一派溫文隨和的語氣，朝江殊月伸出一隻手，「剛剛我收到的信息可是每條都給藺太太親自過目了，你如果不給我看，那這可不太公平。」
江殊月故作鎮定地笑了下，心裏卻在暗暗打鼓，手裏緊緊捏著自己的手機遲遲不想交給藺敘白。
好死不死，剛才發信息給她的人居然是井屹，如果井屹只是給她發那種祝福模板的信息她根本不會擔心，藺敘白想看那就給他看好了。
可井屹偏偏發了條語音過來，還是三十多秒的長語音！
也不知道井屹到底說了些什麼，但經過上次的教訓，江殊月早就看出來他就是個嘴上沒把門的。
萬一井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被藺敘白聽了去，那受苦受難的不還是她？
江殊月抱着一絲僥倖，睜大了眼睛，笑容甜甜地望着藺敘白，努力讓自己的目光變得清澈無辜。
「一定要這樣嗎？」
「一定。」男人不為所動。
「必須要這樣嗎？」
「必須。」
「確定要這樣……」
藺敘白哂笑出聲，「江滿滿，你在心虛什麼？」
「我心虛？我會心虛？」江殊月提高音量，想讓自己說的話聽起來更有底氣，裝作滿不在乎地把手機隨手推到藺敘白面前，「不就是看短訊嘛，我讓你看就是了，省得你老是疑神疑鬼的。」
藺敘白目光下移到手機上，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兩下。
從語音轉換為文字需要幾秒的時間，但就在這短短的幾秒時間裏，江殊月感覺自己的心一直懸在嗓子眼，暗暗祈禱井屹可千萬別胡說八道。
好像能聽到時間在耳邊一秒一秒流逝的聲音，大約過了一分鐘，一段三十多秒的語音轉成文字，再怎麼樣這麼長時間也該看完了。
可藺敘白卻依舊保持着目光盯着手機屏幕的姿勢不動，男人面色依舊平靜如水，喜怒不形於色，光從表面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麼。
「怎麼了嗎？」江殊月感覺有些不對勁，忐忑地試探著問，「他說了什麼啊？」
藺敘白終於有了反應，抬眼，眸光晦暗不明地掃向江殊月，薄唇輕扯出一個意義不明的弧度，「你自己看。」然後將手機還給江殊月。
等江殊月拿過手機看清了對話框裏的文字，眼前不由一黑。
井屹發的是：大小姐除夕快樂啊，馬上就是新年，祝你在新的一年裏人越來越美，脾氣越來越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吃嘛嘛香，百吃不胖！最後再祝你早日成功擺脫你老公，早日脫離婚姻的苦海，恢復美好的單身生活！
江殊月看到最後左眼皮已經開始狂跳不止，看完后趕緊將手機屏幕反扣在桌上，一把抓過藺敘白的手，眼神誠懇地望着他，無聲地用眼神說：
我沒有、我不是、你聽我解釋。
「現在輪到我問你問題，」藺敘白沒有因為江殊月的小眼神心軟，無動於衷地道，「你產生過多少次要和我離婚的念頭？」
江殊月愣愣地眨巴兩下眼睛，多少次？這她哪裏數得清？要是真一件件事情算起來，十個手指頭都不夠數的好嗎？
大豬蹄子問這個問題也太狡猾了吧，這是一個問題嗎？這分明是很多個問題好吧！
藺敘白似乎看穿了江殊月的心思，冷冷地補充，「不許說謊。」
「……」江殊月縮了縮肩膀想努力降低自己在藺敘白眼中的存在感，雙手捧著酒杯乾乾地笑了兩聲，「也沒很多次吧。」
藺敘白單手放在桌上，身體前傾朝向江殊月，斂著眉心，不滿意地追問：「沒很多次是幾次？請對我的問題具體作答。」
江殊月支支吾吾：「就……每次你惹我不開心地時候……想一想咯……也就那麼一二三四五六次吧。」
看着藺敘白的臉色越來越黑，江殊月忙放下酒杯，伸手握住藺敘白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證：「但我現在絕對沒這麼想過了，以前的事都過去了，要是翻舊賬那就沒意思了，而且我們不是在玩遊戲嗎？說好了實話實說不能翻臉的。」
藺敘白將手從江殊月手中抽出來，拿起桌上的酒瓶給自己的酒杯里倒滿酒，仰頭一口氣喝光，放下酒杯，自嘲地輕笑了聲，「我不翻臉，我只是有些討厭那個過去的自己，他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才會讓你一次次想要離開我。」
江殊月聽完心裏也有些發悶，不知道說什麼好。
早知道就不玩這個破遊戲了，想知道的事情沒套出來，反而勾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憶。
大過年的，本來應該喜慶高興的，幹嘛要去想那些傷心事啊！
不行，她得讓氣氛活躍起來，把那些不開心的事統統扔進大海里！
「別這樣想嘛。」江殊月也不在乎周圍還有人，伸手摟住藺敘白的脖子，在他下巴上用力親了一下，「過去不重要，我現在每一天都過得很幸福啊，這都是你給的。剛剛那條信息是井屹發的，就是我們上次和馮嘉偉他們吃飯，你見過的我那個大學同學，他什麼都不知道，以為你對我不好所以才那樣說的。等會兒我就回信息告訴他，我才不和我老公離婚呢，我就要和我老公恩愛到白頭！對了，我以後還要邀請他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我們當着他的面秀恩愛，好不好？」
藺敘白表情依舊淡淡，心情似乎並沒有變好，「可我不想在婚禮上看見他。」
「……」江殊月啞然，沒想到面前的男人長著一米九幾的大高個，心眼卻比針還小，不過現在當然是哄老公開心最要緊，於是點點頭，語氣寵溺地說，「行，那我們不請他，眼不見為凈。」
藺敘白轉而又道：「可不請他，他又怎麼知道我們很恩愛？」
江殊月：「……」大少爺，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
「那你說怎麼辦？」江殊月乾脆把問題拋回給藺敘白。
「要不，你現在就打個視頻電話告訴他。」藺敘白提議道。
江殊月微詫，「現在？」
藺敘白放在桌上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嗯。」
江殊月覺得這種時候給井屹打視頻電話有些奇奇怪怪的，萬一人家正好在吃年夜飯呢？那不會很尷尬嗎？
「一定要打視頻電話嗎？我給他發個信息不就行了嗎？」
「眼見為實。」藺敘白言簡意賅地只說了四個字，就將江殊月想的所有借口堵了回去。
江殊月沒轍，誰讓有井屹這麼個晦氣同學的倒霉蛋是她呢。
只能認命地在微信上給井屹發送視頻邀請，沒想到井屹居然很快就接了。
「大小姐怎麼了？怎麼想起和我視頻？」井屹的大臉出現在屏幕上，打量了一下江殊月周圍的環境，大大咧咧地問，「你人在哪兒呢？外面嗎？怎麼黑漆漆的？」
「晚上好啊井屹，那個……你的祝福我收到了……也祝你除夕快樂啊。」江殊月和井屹平時基本都不聯繫，突然和他視頻，都尷尬得不知道要說點什麼，乾巴巴地道，「我在國外度假呢，你吃了嗎？」
「正準備吃呢，正好給你看看我家的年夜飯！」井屹顯擺地把手機對準了他們家的桌子，給江殊月炫耀他們家擺了滿滿一桌子山珍海味的年夜飯，「瞧瞧，是不是很豐盛？我說你好好的幹嘛去國外過年，國外有那年味嗎？我朋友本來也喊我出國玩去，我才不去呢，對了，你不會是為了過年躲着你那老公才出國的吧？」
井屹說話噼里啪啦的跟放炮一樣，江殊月隔着屏幕又不能把他嘴捂上，餘光瞟到藺敘白冷若冰霜的臉，只能暗自慶幸，還好是隔着屏幕，這兩人不會打起來。
「你和誰說話呢？」忽然視頻里又傳出來一個聲音聽上去甚是威嚴的男聲。
井屹扭頭對那人說：「我一同學。」
「男同學女同學？」
「女的。」
「女朋友？我看看。」
井屹不耐煩地說：「爸你胡說什麼呢，什麼女朋友，就是同學，你有什麼可看的，別嚇到人家。」
井父一心盼著井屹能早日找個女朋友，這樣心也能定一定，聽井屹說他在和女同學視頻，難免好奇，在鏡頭裏探頭探腦試圖看清兒子的女同學長什麼模樣。
藺敘白在鏡頭外，注意到井父的臉在屏幕上一閃而過，不動聲色地從江殊月手裏接過手機，對着攝像頭說：「井總您好，我是藺敘白。」
井父聽到藺敘白的名字感覺奇怪，一把把井屹的手機搶了過來，見屏幕里的人真是藺敘白后，兩道粗粗的眉毛驚訝地變成了八字。
「藺總？怎麼會是您？」
藺敘白淡淡笑了下，彬彬有禮地說道：「不知您還記不記得令郎和我妻子是大學同學這件事，剛剛令郎發信息給我妻子，言語間挑唆她和我離婚，而我和我妻子感情穩定，相知相愛，還望您可以對令郎多加管教，讓他不要做破壞別人家庭的事。」
江殊月在一旁聽得暗暗咋舌，怪不得藺敘白非要他打這個視頻電話呢，原來是要和井屹的父母告狀啊。
這下井屹可慘了，希望經過這次的教訓可以讓井屹以後記住，招惹誰都別惹藺敘白，這男人的手段可太厲害了。
果然井父聽完勃然大怒，「什麼？還有這事？！藺總您放心，我一定給您一個交代！臭小子你給我過來！居然敢去挑唆人家夫妻離婚，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井父說完，扔了手機就去逮井屹，連微信視頻都沒關。
井屹估計都懵逼了，雖然看不到他人，卻聽到他在嚷嚷：「我什麼時候破壞人家家庭了？不是，爸，你不能信他，他這是惡人先告狀！啊啊啊——」
接着就是一陣慘叫，令人不忍卒聞。
藺敘白沒興趣偷聽別人家親爹是怎麼揍兒子的，面無表情地掛斷了視頻。
「高，藺總您這招實在是高。」江殊月的大拇指早就豎在那兒等著了，一臉欽佩地問，「你是怎麼算到井屹他爸也在的？」
藺敘白勾了下唇，有種一切盡在他掌握的雲淡風輕，「沒算到，碰巧遇到而已。」
「那要是沒遇到你打算怎麼找井屹報這個仇？」江殊月好奇地問。
「要是沒遇到，」藺敘白忽然伸手摟過江殊月的腰，低頭吻在她唇上，「那就以身示範，讓他徹底死心。」
江殊月忍不住想笑，抬手捏了捏藺敘白的臉，「他對我應該沒意思，就是嘴欠了點，大年三十晚上被他爸揍一頓也算得了教訓，我們藺總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馬好不好？」
「那要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大放厥詞。」藺敘白深深凝視她，沉聲道，「在關於你的事情上，我一向氣量狹小，不介意當個妒夫。」
這時天空中忽然升起了一朵朵碩大的煙花，照亮了夜空，也在浩瀚的海面上留下了五彩斑斕的光影。
露天酒吧里的人都在仰頭欣賞煙花稍縱即逝的美麗，為這浪漫的瞬間贊同歡呼。
江殊月將頭靠在藺敘白的肩膀上，兩人互相依偎著，甜美的笑容維持在她的嘴角。
「除夕快樂啊，我親愛的藺先生，希望以後每一年的除夕，我們都可以在一起度過。」
「除夕快樂，我最愛的藺太太。」
——只要海水不幹，你的願望便一定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