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一來猶初見(一)

春風一來猶初見(一)

燭火在昏暗中搖曳,屋裏縷縷幽香,很是醉人神往。

紅色的紗簾半掩著大床上的旖旎風光。

池若星朦朦朧朧地扯著錦被,只聽見身邊男人的粗重喘息,似乎正努力剋制着什麼。

小腹的熱力讓池若星情不自禁地輕吟出聲。

兩人貼得極近,含着水波的眸子裏映出男人凌厲的下頜被燭火的暗角勾出好看的輪廓。

他火熱的掌心帶着池若星一起,遊走在隱忍到極致的邊緣。

「求你……」

這聲音細軟嬌柔間還夾着些沙粒,透著言不清的魅惑。

修鍊百年,池若星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喉嚨里發出這樣的聲音。

也好在是此刻出聲,令她清醒了一瞬。

艱難地咽下衝動,就聽到身旁的他從胸膛傳出的聲音。

「都說我是天煞孤星,誰與我接近都會沒命。池姑娘,你當真不怕死嗎?」

池若星恍回心神,努力壓抑身體里高漲的熱浪。

我方才不是在秘境中遇襲嗎?

怎地一轉眼就有了這般艷福?

且他也不該叫我「池姑娘」。

玉虛宗若星真人,是金丹境界中最有潛力也最受矚目的修士,玄蒼界有誰不知道?

意識到不對勁,池若星便顧不得許多,趕緊閉眼背起了清靜經。

好在眼下雖處處詭異,但清靜經依舊好用。

男人還挺上道,未再多糾纏,而是一起背誦經文。

三遍背完,男子已經與池若星拉開了距離,兩人一個床頭一個床尾,盤膝打坐。

心是靜了許多,可池若星知道,那迷香的藥力仍時不時要打個滾兒。

「呵,池簡。」

聽得男子咬牙冷笑,池若星下意識地看過去。

然而不過是看了他這一眼,池若星就覺得心頭蕩漾,呼吸又開始發緊。

趕緊閉眼,趁著此時理智尚存,捋一捋眼下的處境。

池若星築基時曾入過宗門的試煉幻境,與眼下情況倒是差不離,只是不知道此番自己該怎麼破局。

記憶之中,池若星現在年方十五,是大雍朝工部侍郎池簡的女兒。

不過,這個女兒的身份是摻了水的。

她自幼身子弱,三個月前跟着阿娘從蠻地上京求醫。

誰知才剛到京郊就被池簡發現,圍追堵截了一番,池若星被逼着認了爹。

今日,池簡連哄帶騙地將她塞進了這間屋子,送給眼前這個男人。

「天煞孤星?」池若星睜開眼,「能讓池簡上趕着把女兒送到床上的天煞孤星,攝政王顧景塵?」

「正是本王。」顧景塵眯了眯眼,聲音聽不出情緒。

池若星在記憶里搜尋。

顧景塵乃是先帝三子,自幼拜入道門,一直隨師父雲遊四海。

至先皇垂危時,他才回朝。

他抵京十日之內,先皇駕崩,嫡出的兩位皇子也接連薨逝。

一時間朝中大亂,邊境異族也頻頻來犯。

顧景塵扶持先皇唯一的皇孫登基,自己坐上了攝政王的位置。

而後雷霆手段一出,只用三個月就平息一切。

漸漸地,便傳出攝政王是天煞孤星入命,才會被先皇送走。

更有甚者,說他上朝騎的馬都活不過一個月。

池若星氣血翻湧,池簡這是拿旁人的命給他親閨女墊腳呢!

池家大小姐池錦月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舅家又是顯貴的侯爵,當初差點被先皇指給大皇子做側妃。

池簡這個老匹夫,想攀上攝政王的富貴榮華偏又捨不得自家女兒貿然送死。

趕巧讓這污糟事惹上身,池若星豈能輕易咽下這口氣?

「知道本王的身份了?怎麼不行禮?」顧景塵聲音冰冷。

池若星此時怒在心頭。

不過一個凡人間的王爺,自己若行了禮,金丹真人顏面何在?

低頭瞧了眼身上的薄紗,也不管顧景塵的臉色,池若星將搭在床頭的衣衫換上。

「差點都行了周公之禮,還整這些虛禮做什麼。」

顧景塵聲音冰冷:「你莫要以為會背個清靜經,就能讓本王對你另眼相看,池簡派你接近本王,也算用了些心思。」

清靜經?

池若星正在掐訣的手一頓,一點異樣湧上心頭。

啊!這個世界,好像沒有道法。

顧景塵的師父是這世界唯一出現過的道士。

沒人知道他從哪來,這雲遊的十幾年間,也無人見過這師徒倆。

好在他得到了先皇的肯定,還委以皇子教養,自己與他一個路數,不至於被當做什麼邪魔外道。

可還沒等池若星反應過來,她抬起的手已是一滑,氣訣飛出。

呼。

輕輕一聲,窗口桌上的紅燭熄滅了。

房中立時暗了不少。

真是大意了。

池若星懊惱不已,怎麼一順手就使法術了呢?

這裏靈氣薄弱,自己這身體又未曾真正修鍊過,仗着神識強大使個小法術不難,若要鬥法只怕不行。

如果眼前的攝政王真有殺念,自己恐怕沒處跑,下場估計還不如做池家墊腳的假小姐呢。

真是遺憾,若本身在此,彈指間就叫他飛灰湮滅,哪容得他在這蹦躂。

哼。

池若星有些看不清顧景塵的臉色。

但人在屋檐下,她只得硬著頭皮問:「王爺可能對我另眼相看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設局接近本王!」

下一瞬,池若星的脖頸就被掐住,顧景塵的臉上儘是猙獰,「快說!不然我滅池家全族!」

「呃……」這是此刻池若星的喉嚨里唯一能發出的聲音。

顧景塵鬆了鬆手。

池若星乾澀出聲:「王爺,池家讓我來送死,你拿他們的命要挾我?」

話說出口,池若星才反應過來,剛才這話似乎又冒犯了顧景塵,趕緊補救:

「王爺儘管去查去殺,三個月前我才從蠻地上京,我與池家無甚干係!」

顧景塵卻鬆開了手,但仍舊十分激動的樣子。

池若星得了自由,立即下了床,站的遠遠的。

「呵。」顧景塵頓了片刻,才冷笑說道,「你嘴上硬氣,腿倒是個慫的。」

池若星斜了眼睛不理會,去將燭火都滅掉,「房內沒點香,我們卻都中了,怕是這燭火有異。」

顧景塵指了指床頭,「你坐下來,我有話問你,保證不傷害你。」

「王爺要問什麼?」池若星站着沒有動,聲音涼涼的。

顧景塵對池若星的戒備不以為意:「你可知道,你的阿娘十五年前是池簡原配嫡妻的貼身女使。」

池若星愣在當場,反反覆復在記憶中找,真的毫無蛛絲馬跡。

記憶中的阿娘就是個南蠻女子,說話做事都是南蠻人樣式,怎麼會和池家惹上關係?

那阿娘帶着自己上京,到底是求醫還是將自己送到池簡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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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找攝政王妃打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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