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表白
趙元寧天沒亮便起床,洗簌完畢,向北路走去。
昨天,他參加了展昕盛大的迎親議式。
賓客有知府的同仁,有展昕的同窗好友,有展盛的朋友,恆喜山莊的老太爺和宋原夫婦也下了山。
唯一缺席的,只有上京赴考的展珩。
鳳凰酒館加上展家莊,筵開百席。
展昕迎娶植欣,沒有人認為展家有攀結之意,反而,植欣覺得自己一個商賈之女,配不上已是解元身份的展昕。
好在,展家的老太爺和展盛,都是開明之人,還一直誇讚植欣儀容端莊,長相正氣優雅,談吐大方得體。
以後,植欣便是展家第三代的長嫂,統領第三代的外姓女眷,當然得有個長嫂的姿態。
整個展家莊,佈置得富麗堂皇,處處洋溢着甜蜜幸福的味道,一對完璧的新人,相貌出眾,一個美貌一個帥氣,把人都看呆了。
婚禮在新宅舉行,展家莊圍牆外的一塊公地上,搭起了一個戲台,展盛請了華南最好的梨園世家唱曲,連唱三天。
任何人都可進入場內聽曲看戲,除了免費看戲,展家還派發吃的喝的。
熱熱鬧鬧的歡樂場面,持續了數天。
現在,是他趙元寧擂響戰鼓衝鋒的時候了。
初春,天氣驟暖,嶺南很久沒有下雪了,萬物生長迅速,路兩邊的麥田,綠油油的,麥穗長勢喜人。
他坐在路旁的那段枯木上等她。
等了一會,終於看見穿着一件紅色繡花綢襖,在樹頂飛躍着過來的貝兒。
他立馬起身,作打拳練功狀。
「趙知府,早!」貝兒看見他,像一隻美麗的蜻蜓,蹁躚的躍下樹,笑盈盈的和他打招呼。
「展小姐,早!不是讓你別改口的么,叫我知府太生疏了!」趙元寧停下來,看着她,一付嚴肅的表情。
「知道了,趙公子。」貝兒嘻嘻一笑。
「我想你以後還要叫得更親一點。」趙元寧熾熱的眼光盯着她,她避無可避,伸手扯了幾塊樹葉,將葉子一點點的扯碎。
上次在她家舉行的慶功宴上,她注意到,他的目光,非常密切的投向自己,看得出,他對自己有意思。
之前,法哲常在小木樓進出,她以為法哲是趙元寧的家眷,心裏難受了好幾天。
後來,知道法哲只是來做事的,她的心情立即開朗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了他。
「來來來,坐下說。」趙元寧看見她窘迫的樣子,臉都漲紅了,便叫她坐在枯木頭上。
她坐了下來,低下頭,眼晴只望着手上的樹葉,不敢看他。
他坐在她旁邊,望着她那張完美無暇、嬌羞可愛的臉,道:
「我今天也改口,不叫你展小姐了,改叫你貝兒,可以不。」
她點了點頭。
「好!貝兒,實不相瞞,我仰慕你很久了,希望與你一起,白頭到老,但不知你喜不喜歡趙某,今天,你給趙某一個明確的表示,喜歡,你就說喜歡,不喜歡,你就說不喜歡。」
趙元寧開始進攻了。
「……」貝兒漲紅著臉,沒說話,扯葉子的手一直不停。
那張漲得通紅的臉,就如北路口那株盛開的嬌艷的春桃。
趙元寧抓過她扯葉子的手,道:
「你是我趙元寧喜歡的女人,今生,我非展貝兒不娶!你再不說話,趙某不知如何是好!「
她沒有掙脫他的手,只是羞澀的把頭側向了一邊。
他也不說話,雙手捉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她感受到他那顆狂跳的心,轉過頭,眼睛盯着地下,點了點頭。
他高興地張開雙臂,把她擁抱入懷,道:
「太好了,我趙某終於能睡上一個好覺了!」
他掏出一個鏤金鑲紅綠藍三色寶石的雙鳳頭冠,戴在她頭上,作為二人的訂情信物。
這個鑲滿珠寶的頭冠,是他娘親給他的寶物,一看頭冠便知,他娘親的身份不簡單。
「你戴得真好看,只有你才配戴上這頂冠!」
趙元寧端詳了一下她,遂坐下,拿起她的兩隻手,握在自己的掌中,道:
「我會親自和你爹爹說我們的事,希望他不反對,在我和他說之前,你先試探一下他的態度,免得我出糗,可以不。」
她點了點頭。
現在,展家的身份,已經不是一個地位低微的商賈,貝兒已不俱怕自己地位低被人看輕。
趙元寧的身份也已明確,若他家世不好,也做不成知府那麼大的一個官。
「貝兒,你現在,真像一個公主。」趙元寧看着每晚讓他魂牽夢繞的她,心比吃了蜜還甜。
「你也像個皇子。」她終於敢開口說話了。
「這就好!說明我們般配!」趙元寧聽她這一說,心花怒效。
「等你二郎成了親,我立即娶你!」趙元寧恨不得今天就把她娶進門。
趙元寧的娘親,是當今皇上的嫡妹,皇帝,是他的舅舅。
尚公主婉櫻,便是趙元寧的母親,先帝嫡出的子女,只有皇帝與婉櫻。
當年,婉櫻嫁給了一個翰林學士,現在,趙元寧的爹爹趙博,職位是布政使。
劉勇便是一直在趙博的手下做事,否則,當初,吳生勝又怎會聽劉勇的。
為了能娶得美人歸,趙元寧把自己需要保密的個人身世,告知了貝兒。
他讓她先和父母溝通好,但要他們為他緊守秘密。
趙元寧現在只是個暫代知府的職位,本來,衙門位高權重的公職人員,個人信息需要公佈。
因是暫代,這一公開公職人員身份的環節,被省略了。
皇帝把他定位在特吏,這是個神秘的職務,受命於帝皇,權大到可以勘查百官,專門負責內外巡察,還有刑司之大權。
最重要的,彥相帝給予了他兩項特權:
一,將在外皇命有所不受,二,可先斬後奏。
當初,彥相帝只是讓他做都衛指揮使,無論皇帝舅舅如何說,趙元寧都不願干這個。
他知道,自己的氣質不適合掌握生殺大權,皇帝讓他干這個,他怎說都不願意。
彥相帝身邊的宦官也有向他進言,說趙元寧不夠凶,不是很適合。
皇帝只好讓另一個人做這個職務,設立了一個特使的職務。
這個連都衛指揮使都要聽特使調動的高職,是他彥相帝創立的,歷朝歷代都沒有設立這個職位。
讓另一個人做都衛指揮使,讓自己信任的外甥監督他,這樣便可以讓自己放寬心了。
他認為,有沒有能力統領部下,是看你有沒有智慧,並非長得凶,手下的人便會聽你的話,一切要看有沒有權,權就是力。
並不是皇帝偏心,讓自己的外甥去干這個,他是找不到合適的心腹之人去干這個職務。
趙元寧有智慧,有能力,適合干這個。
都衛指揮使的權力太大,動不動就廢掉一個官,若心不正,容易壞事,讓自己最信任之人去監督他,正好。
皇帝看着趙元寧長大,熟知他的個性,他從不會做一些欺朦他人之事,更不會倚勢作弊。
他,絕不是一個膽大妄為、愛捅婁子的人。
彥相帝給予他一個做事的膽,加上後來賜給他的免死金牌,可以說,他趙元寧,可以橫著走。
只是,橫著走不是他趙元寧的風格。
趙元寧,既有王者之姿,又有儒者的風範,有特權之人,大多是兇殘成性,不可一世,冷血涼薄,冷酷專制。
但趙元寧身上沒有這些,這有賴於他爹這個翰林學士對他的熏陶。
貝兒聽到他說,他的母親,竟然是當今的尚公主,吃了一驚!
怎麼想,她也想不到,他,是一個地位如此尊貴的公子!
怪不得二郎和她說,趙元寧身份不一般,看他和孫堃聊天,孫堃給人的感覺,似在趙公子之下,說話處處禮讓著趙元寧。
若非他的身份比孫堃高,孫堃又怎會低眉順眼的對他。
今天才知,事實果然如此!這是她一直擔心之事。
當初在北路練功,遇到趙元寧,她便發現他對自己有好感,只是,她認為自己地位低下,一直不敢往這方面想。
自己是一個長在山野,在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的環境之中長大的人,若嫁給了趙元寧,豈不是進入了一個禁錮金絲雀的籠子裏?
那些令人頭疼的繁文縟節,繁複的宮中禮儀豈是她能應付得來的!
想到這裏,她馬上把頭上的鳳冠摘了下來,放在他的手裏。
「貝兒,何解?是趙某不夠好,配不上貝兒對么?」趙元寧一臉疑惑。
「不是,是貝兒不配,貝兒在山野中長大,見識少,不懂禮儀,配不上公子。」貝兒低下了頭,眼晴出現了淚花。
瞬間,聰明的趙元寧明白了她的擔心。
他握緊她想掙脫的手,道:
「貝兒,請相信趙元寧一次,我趙元寧,有生一日,會儘力保護展貝兒,不會讓貝兒受苦,更不會讓貝兒做一些不想做之事!」
「我若和你成了親,要住在京都,少不了在皇宮出入,我怕!」她對着他說出了自己的擔心,淚珠成串落下。
他看見她流淚,心疼極了,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擦去她臉上的淚痕,道:
「貝兒,你記住,只要有我一天在,誰也不能逼你做些你討厭之事,就算皇帝也不能!大不了,賠上趙某的性命!為了你,趙某死又何懼之有!」
趙元寧說的這番話,並不是哄女孩子的謊話,是他的肺腑之言。
上次貝兒病,幾天沒有在北路上出現,讓他擔心,難受了好幾天。
劉勇見他連最喜歡的肉包子也不吃,幾天不想吃飯,還擔心到請來了郎中。
「不准你說這些不好的說話。」貝兒忙用手捂着他的嘴,他趁勢親在她的手上,她趕忙放開手。
但身體被他越摟越緊,他的嘴,親在她如花似玉的臉上,親在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上……